安落顯然明白他的意思,道:“我也不想,但有什麼辦法呢,我就是不喜歡跟男孩子待在一起。我也知道,如果爸爸媽媽要是知道我這樣,肯定會愁得吃不下飯的。譽哥,你千萬要爲我保密啊!”
陳譽只是嘆了口氣,道:“既然你喜歡秀姐,爲什麼還慫恿我追求她,你這不是矛盾嗎?”
這是他的心裡話,現在終於說了出來。
安落低低的道:“因爲……不管我怎麼喜歡和她在一起,最終都不知道有沒有結果,萬一……萬一沒有的話,我希望,陪伴在她身邊的是我可以接受的一個人……”
說完這話,她的眼中似有晶瑩溢出,別過頭去,再也沒有出聲。
從她家出來,陳譽的心口一直回想着今晚的一幕幕:有她父母那關懷有加的話語,有安落那擔憂的眼神,以及最後她所說的那句打動他心靈的話……
她有一對真正關心和疼愛她的父母,她擁有讓人羨慕的童年和家庭成長環境。
可以說,無論是家庭,學習、生活、未來工作……種種方面,她都擁有了美好的一切。
——除了感情方面,她的人生各方面幾乎就是完美無缺的。
但偏偏就是這一點,確實那麼的關鍵,直接影響到她其他的方方面面,主宰她的快樂和悲傷,間接關係到她父母的快樂和悲傷。
而且難以改變,就像一個人吃東西的口味一樣,習慣了就幾乎是定型了。
其實他沒有歧視這種取向,但現在卻很深切的希望,如果有奇蹟出現該多麼好啊!
是的,安落是個好女孩。即使在愛情上,依然純潔無暇,令人心折。
也正是這樣,未來也才令人擔憂。
就像看着一個彩色的泡泡漂浮在空中一般,懷抱着這樣夢幻而不現實的想法,又能堅持多久呢?
雖然看起來很美。但最後夢碎的時候,卻是多麼的令人傷感。
這時他忽然想起了沈晴鶴,如果那廝是真心真意、一心一意就好了。只有真正的感情可以拯救愛情,只有真誠的付出可以換來回應……
……
因爲擔心她的安全,他後來沒有同意安落開車送他回校的提議,自己打了個車回去。
在車上的時候他接到了沈晴鶴的電話:
“陳兄,現在在哪?”他的聲音有些着急的問道。
“回家路上,怎麼,還想要電話號碼啊?”陳譽開門見山的道。
“陳兄真乃神人也。一下子就猜到了,正是如此啊!”沈晴鶴語氣殷勤。
“你知道我剛纔去哪裡了嗎?”陳譽問了一句。
“當然知道,家訪嘛,——去安落同學家裡坐了?”沈晴鶴從容不迫的道。
“不錯,她的父母對她很關心,特別是感情方面的。”陳譽語氣有些低沉的道。
“那正好啊,陳兄有沒有向他們透露有一位人品和才華俱佳、事業和夢想俱有的理想人選正對安落同學一片癡心?”沈晴鶴語氣裡帶了些興奮。
“沈兄,你對安落的感覺是怎樣的?”陳譽不答反問道。
“一片真心。天日可鑑。”沈晴鶴毫不猶豫的道。
“是嗎?我怎麼感覺不出來,這麼深沉的話不應該這麼輕鬆就可以說得出口啊。”陳譽不以爲然的道。“實話實說,她的父母是有這種意思,但前提是一定是真心真意對待她的,一切以玩弄感情爲最終結果的行爲都是不可接受的。”
這話當然是他自己加上去的,但他相信安落的爸爸媽媽心裡確實如此。
“陳兄,此話當真?”沈晴鶴沉吟了一下。語氣認真的問道。
“當然,哪個父母不這樣想的?你將來要是有個女兒的話,保證也是這個想法,對不對?”陳譽毫不客氣的道。今晚給他的感觸不少,所以說起話來他也沒有拐彎抹角。
沈晴鶴沉默了一會兒。才道:“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慢慢跟她相處一下,如果合適的話,我一定全力以赴,如果不合適,我會自動身退,行不?”
陳譽聽出了他話語間的認真意思,有些驚奇的道:“你說的是真的?爲什麼?”
沈晴鶴道:“陳兄,我們交往到現在,你應該知道我的爲人,雖然有時候似乎有些玩世不恭,但骨子裡我是個傳統的人。實不相瞞,從大學畢業以後,我就沒有再談過戀愛了。所以這次我是認真的,我可以發誓,無論結果如何,我絕對不會玩弄她的感情!”
這句話說得斬釘截鐵,非常堅決。
陳譽道:“能跟我談談大學之前嗎?”
沈晴鶴似乎苦笑了一下,道:“可以。我高中開始初戀,大學時依舊和初戀保持着戀愛關係,原本以爲這棵愛情的樹能夠天長地久,不料……還是禁不起現實的風吹雨打,大四的時候倒下了……陳兄,你的家世跟我類似,你應該可以猜到其中的原因的。門當戶對,害死了多少人啊!”
陳譽道:“那現在呢?你有把握?”
雖然感受到沈晴鶴說的是事實,但他更關心的是他能夠如何面對接下去可能重複的遭遇。如果他的家庭繼續反對,他是否能夠頂住壓力,或者還是……忍痛放棄?
沈晴鶴沒有絲毫猶豫的道:“陳兄,你知道嗎?幾年過去了,每次想起她,我都會心痛,有時候半夜醒來,就再也睡不着了。雖然我們分開了,但是我還是悄悄的關注她的消息。我知道她已經結婚生子,老公是個普普通通的公務員,兩人過得平平凡凡。我常常想,如果老天能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肯定會選擇她的!沒有了愛情,生活就像沒有了靈魂,擁有再多的東西,又能怎樣呢?”
停頓了一會,他又道:“雖然今晚一開始我只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但後來聽她爲文小秀演唱《加州旅館》時,我……我也哭了,你知道嗎?不知爲什麼,聽着安落的歌聲,我忽然想起了曾經的她……然後我發覺在那一瞬間,安落的形象在不知不覺中代替了她,這是從來沒有過的經歷,那一刻我的心中不再悲傷,而是有着淡淡的喜悅。我真心想着,如果可以牽手臺上唱歌的她,我就一定可以把握住曾經從指間流逝的愛情……”
聽着他文藝化傾向明顯的獨白,縱是陳譽的心志堅定,也忍不住爲他的這份執着和感悟感動了,不過沒等他開口,沈晴鶴繼續道:
“陳兄,剛纔離開之後,我沒有走遠,就在旁邊找了家咖啡廳坐下來,直到現在。這兩個小時我想了很多很多,她給予了我以往從未有過的感覺,我真的忘不了她了……我說的這些都是真心實意的,我絕不會放棄她,也絕不會忍心傷害她!陳兄,可以給我一個重生的機會嗎?爲了愛情,我這一次就算是赴湯蹈火,私奔到天涯海角,也在所不惜!”
陳譽停頓了好一會兒,才應道:“我相信你,但是,這個機會不是我能給予的,你知道她的情況嗎?”
沈晴鶴道:“你是指她的家庭環境嗎?——這一次無論是好是壞,我都決不放棄!”
陳譽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不,她的家庭條件就算比你的差一些,也不遠。主要是她自己的情況……”
沈晴鶴意外的道:“我知道,她喜歡她那個朋友,而且似乎不太喜歡異性。——不過這沒關係,我已經想明白了,直到遇到真愛之後,一切都可以改變的,我有這個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