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小波帶着不屑的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原來我還不想提呢!迅雷?呵呵,雷聲大雨點小,有什麼用?”
朱智心中一怒,道:“那也是有人搗鬼,怕天雷劈到自己頭上!”
餘小波臉色一變,森然道:“你說什麼?”
朱智道:“我說得很明白,誰做了傷天害理的事,誰就會被雷劈!”
餘小波道:“好你個小朱,朱正文都不敢跟我這樣說話!你倒是膽子不小!我不跟你這年輕人計較!”
這時那兩個民警已經走了過來,朱智瞥了一眼,正是流光派出所裡面的一老一年輕兩個民警,之前去找吳大軍的時候還碰見過他們。
年輕那個叫柯成,還在實習期。年紀較大的叫招成果,已經幹了三十多年的警察了。
朱智已經懶得再面對餘小波,直接走過去跟他們打招呼。
兩個民警顯然還認得朱智,相當熱情的跟他聊了幾句。
“朱科,今天怎麼有空過來這邊?”柯成態度熱情的問道。
“文山會海,開一個無聊的會,見個無聊的領導。”朱智隨口回答,又問道,“你們呢?這裡最近治安還好吧?”
柯成道:“還行,招哥帶着我打了幾次伏擊以後,現在比以前好很多了。”
招成果不滿的看了他一眼,才笑着對朱智道:“這話說得,讓朱科見笑了,——這些可都是吳所親自佈置的,我只是照辦罷了,可算不到我頭上哦。”
朱智道:“那不會,吳所辛苦了,招哥和柯成你們都辛苦了。成績是大家的,都有份。”
聊了兩句,朱智問道:“今天有任務嗎?”
柯成道:“有啊,吳所交代多關注下幾個老上訪戶。”
“上訪戶?”朱智道。“派出所的雜事未免太多了吧,這是街道應該做的事情吧?”
招成果道:“朱科,街道跟派出所還不是同一家,那邊的事,很多就是我們這邊的事情。”
朱智聽他說得隱晦,苦笑了下。
那邊餘小波站在那裡有些尷尬。
本來他是興沖沖的過來想抓陳譽的小辮子,沒想到對方滑不溜秋的根本抓不到。還險些傷到了自己的手。
而朱智又是說話衝得要命,一點也不給自己這個副省長的面子。
其他那些人也不行。周同方鐵了心的包庇陳譽,根本跟自己是不同路的。張展華說不到兩句也沉默了,也不頂用。其他幾人更是小兵蝦蟹,自己壓根指望不上。
想到這裡不禁有些意興蕭索,萌生了一種歸意。
是啊。爲了兩個小鬼,犯得着這麼動怒嗎?等回頭收拾了朱正文,要捏死這兩個傢伙還不是像捏死兩隻小螞蟻一樣簡單?!
不過正當他想轉身離開的時候,忽然從西門那裡走進來一個神色激動的老太太,看着自己的眼光中透着一股無比的生氣。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老太太一下子走了過來,道:“……餘省長?!”
餘小波心中泛起一絲帶着虛榮的欣喜。微笑着點了點頭。
他太熟悉這種感覺了,也十分享受。每次在大庭廣衆之下被一些普通老百姓激動的辨認出來,然後說出一些感激的話語,總讓他感覺面上容光煥發,心臟就像被注入了一公升的熱血那麼蓬勃有力的跳動起來。
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他無疑是傳奇一般的人物,神壇上供奉一般的存在。
說到底,他享受的是這種赤裸裸的膜拜和推崇。說得更徹底一點。是對權力的赤裸裸的依戀和享受。
權力有什麼用?聲色犬馬那是表面的東西,內在的那種一言九鼎、萬衆膜拜的感覺纔是最美妙的!
所以餘小波迅速將臉上的一絲戾氣收拾起來,換上了那種千百次上鏡和走訪活動時練就的,說不笑是笑,說笑卻並非真笑的表情,同時換上那種緩慢的沉穩語調,道:“老太太。我就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老太太已經衝了上來,一下子扯住了他的衣服,叫道:“你個狗日的餘小波。你怎麼分管的教育,我老伴辛辛苦苦幹了二十多年,說沒有就沒有了,江南大學卻連個慰問都沒有?!你怎麼管的,你說!”
餘小波一下子被唬住了,身上原本異常工整的西裝也被扯得東一塊西一塊的,就像是平面鏡變成了哈哈鏡,讓人看上去相當有喜感。
旁邊的人更是愣住了,被老太太的強悍給嚇住了。
老太太越發激動,直接用手抓住餘小波的領帶,叫道:“你個狗日的,我那麼多次上訪,寫了那麼多次信懇求你,你都沒有理我!老伴死了,學校不理了,現在我一個老婆子一個人孤零零的,你叫我怎麼辦,怎麼辦?!”
餘小波連忙大叫:“幹什麼,快放開我,快點!”
身爲副省長,他雖然經歷過多種場合,遇到過各種各樣的情況,但這樣被一個老人當衆抓住領口痛斥,還是第一次。所以他有些驚慌失措,身體的傷害是其次的,主要是精神上和尊嚴上讓他無法忍受。
這時和朱智聊天的兩位警察見狀吃了一驚。
柯成馬上道:“就是這個老太太張蘭蘭,上訪很多次了,因爲老伴上課時猝死了,但江南大學當時認定學校並沒有責任,拒絕進行賠償……”
招成果則認真的打量了餘小波一眼,臉色一變道:“朱科,這人真的是副省長餘小波?”
朱智雙手叉腰,彷彿看戲一般的看着現場,道:“是啊,很精彩吧?餘省長可是口口聲聲的認爲公安系統有問題的呢!”
見招成果一副左右爲難的摸樣,朱智無奈道:“你們現在穿着制服,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不用理我。”
聽到他這樣說,兩人對視了一眼,還是快速的還是小跑過來,試圖拉開那位老太太。
他們當然聽出了朱智跟餘小波之間有間隙,雖然很想站在朱智這邊,但餘小波可是堂堂的一個副省長,如果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張蘭蘭這樣拉拉扯扯而自己毫無作爲的話,那如果有人追究起來,自己可真的會吃不了兜着走。
老太太還在繼續怒斥着:“你們不要攔着我,我要打死這天殺的餘小波,是他害我這樣孤苦伶仃,這沒良心的……”
叫了一會兒,才終於被兩人拉開,然後罵罵咧咧的走了。
朱智見狀嘆了一句,道:“看來公安還是很有用的吧!”
餘小波身上已經是如同被狂風肆虐過的青草地,臉上更是如同驚嚇後的一朵小白花一般,表情有些不甘的狠瞪了朱智一眼,然後轉身就走。
張展華見狀連忙追了上去,道:“餘省長,您要走了嗎?我送下您……”
朱智湊到陳譽身邊,得意的笑道:“先抑後揚,高潮迭起,我喜歡這樣的劇情。譽哥,你呢?”
陳譽道:“有同感。今天你的自由發揮也不錯,雖然從道理上來說跟他鬧翻了並不明智,不過只有這樣才真正解氣,不錯!”
朱智難得得到陳譽這樣的肯定,笑得合不攏嘴,道:“我算想通了,本來就是階級敵人,何必跟他虛僞客套呢?反正我穿拖鞋的不怕他穿皮鞋的,要大打出手,我肯定有優勢。”
陳譽道:“回頭跟朱叔叔說一下,估計他表面上還是會說你兩句,但背地裡肯定會暗爽。”
朱智笑道:“譽哥,我老爸是那樣悶騷的男人嗎?”
陳譽微笑道:“不是悶着騷就是明着騷,那個男人不風騷?不風騷的男人不是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