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公子爺!”風竹苑內,三十名城衛軍大漢齊齊拱手。這三十人,自然是宋錚在參加武院大比時的麾下軍士。丁隆、蔡勇、秦義等人,雖然脫去了軍裝,卻仍然帶有一股彪悍之氣。
宋錚點了點頭,逄檜這人雖然陰柔莫測,辦事卻是乾淨利落。短短兩日,三十名城衛軍士悉數脫去軍藉,一齊找宋錚報到。
“兄弟們,前段日子,多虧衆位相助,我才得以得到那武狀元令。在這裡,我再一次感謝大家了。”宋錚抱了一下拳頭,衆人紛紛還禮。因着宋錚,他們都發了一筆小財,而宋錚的諸多手段,也讓這些人敬服異常。
“衆位兄弟,首先我要聲明一句,你們到宋府,到我宋錚身邊,不是爲奴爲僕,而是我宋錚的兄弟。是來和我一塊兒發財的,一塊兒來謀個好前程。”宋錚掃視了全場一眼,“還是那句話,只要你們聽我吩咐,錢不是問題。當然,如果現在哪位兄弟不願跟着我宋錚,那大可離去,自謀前程,我決不阻攔。另外,我還奉銀十兩,也算結一段善緣!有沒有願意走的?”
衆人相互看了一眼,齊聲道,“誓死追隨公子!”
“那好!既然諸位兄弟都願意跟着我,我也不虧待大家。眼下就要過年了,每個人發二十兩銀子,大家先回各自家鄉過年。來年正月二十,再聚集在這風竹苑內。屆時,我們共圖大計!”
宋錚說罷,向着旁邊一示意,宋小四掀開了身前兩個托盤上的綢布,白花花六十錠銀子擺在上面,均是十兩一個的銀錠。
“我知道,衆位兄弟家裡可能都不富裕,這些錢先回去過個好年。別的我也不多說,我只是在此立下保證,只要我宋小郎有吃的,就有弟兄們一口。過年回來,咱們就大幹一番!”
丁隆等人萬萬沒想到,剛來到宋錚身邊,就有二十兩銀子可拿,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江南雖然物豐,但買一個貧賤奴僕的價格,也不過十多兩。而一個丫環,卻連十兩也用不了。宋錚出手就是二十兩,怎麼不讓他們意外。不說將來是否能幹成什麼大事,單單這出手的氣魄,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剛纔宋錚說自願離去者,有十兩銀子贈送,倒真有個別意志不太堅定的。現在,見宋錚每人給二十兩,不禁暗叫僥倖。
“怎麼?不敢拿?”宋錚笑道,“才二十兩銀子就把你們嚇住了?將來如果掙了大錢,還不把你們嚇暈了?丁隆,來你膽子大,你先帶頭兒。”
丁隆臉色一紅,囁嚅道,“公子爺,我們纔來,寸功未立,怎好拿公子爺的銀子?”
“怎麼沒立,幫助我參加比鬥,豈不是立功?你們武院裡得的,是朝廷給的,現在這些,是我給的。別廢話了,拿着吧!我知道你家裡父母全在,還有一個幼弟。三年未回家了吧?現在怎麼好空着手回去,拿着吧!”宋錚隨手抓起兩個銀錠,便拋了過去。
“我在這裡向衆位兄弟保證,將來咱們事業有成了,你們每個人都能把父母妻兒接來,甚至能在這江寧城買個小院過活。”宋錚循循善誘。
當即有幾個人同時開口,“公子爺?你這話當真?”
宋錚輕輕一哂,“諸位兄弟不是第一次見我,應該知道我不尚虛言。”
這一下,絕大多數人都激動起來。城衛軍士都是從全大齊各地守備營中挑選出來的,大部分人的家鄉都不在京畿道,自然飽受思鄉之苦,能與家人團聚,是他們最大的願望。現在,宋錚不但許下衆利,還能滿足他們和家人相聚的願望,怎不讓他們感動萬分。
這也是宋錚的手段。現在,宋家雖然有了一定名頭,但宅門大小,宋錚也缺少自己的班底親信。而且將匯通商貿行開張,也需要大量人手。眼前的這些人,便是他重點培養的對象,怎能不厚待?當然,一個人的忠心,不一定非要用銀子來購買,但能對這些人好一些,就開了個好頭兒。至於將來如何,還需要大浪淘沙去檢驗。
宋錚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話,將銀子發下去後,便遣散了衆人。年關將至,這些脫了軍籍的傢伙們都兩三年沒回家了,哪還不日夜兼程往回趕。不過,也有兩個不願回去的。一個是老家復州的姜大奎,家裡已經沒什麼人了,無需回去。另一個是原“神行小組”的竇海,本是京畿道的溧水縣人,距離江寧城不過一天路程,平時休沐也經常回去。所以,想再跟宋錚幾天,等年根底再回去也行。
宋錚讓二人先跟着谷正傑在風竹苑住下,順便讓谷正傑傳授他們一點功夫。
對於谷正傑,宋錚早就給他說明了。如果他想回汴梁過年,也可以回去。然而,這廝卻認了死心眼兒,說什麼也不回去。其父谷破虜可是一副暴脾氣,谷正傑哪敢直面其父。惟有等到兩年後考中武進士,他纔敢衣錦還鄉。
既然如此,宋錚便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讓其改學大盤龍棍。以宋太祖的鼎鼎大名,谷正傑哪能不驚喜。又聞聽宋錚已經讓禁軍的的兵器作坊爲他打造盤龍棍,更是喜極。
又過了十多天,宋錚剛剛值守完畢,來到江寧城西的禁軍營地。兵器庫裡的兩個太監,水丁和藍相明齊齊來到震字隊營房,隨身攜帶着一大一小兩個布套。。
宋錚解開短的一個,裡面赫然是自己想要的盤龍劍棍。從外表看,這不過是一個三尺半長的短棍,整根棍子呈亮銀色。再仔細觀瞧,方見棍子邊上已經開了一個四分寬的凹槽,一個長約二尺的鋼釺正鑲在凹槽裡。鋼釺的一端,有螺紋擰在棍子上。宋錚輕輕轉動了兩下,鋼釺便從凹槽中脫了出來。那鋼釺尖端細長,散發出攝人的寒芒。宋錚抖出鋼釺,向着身邊的桌子上一插,尖端立即透過了桌面。
水丁笑道,“宋將軍,在下已經試過了,普通的松木板,它能一下穿過五寸後而無損。即便用力戳一下鐵塊,也不能將其崩斷。至於普通的護身鐵甲,他也能透體而過。”
“竟然鋒利若斯!”宋錚忍不住感嘆。
“是啊,”藍相明洋洋得意道,“那些傢伙們見宋將軍出的價高,便把最好的一塊兒銀鋼用上了,七八個人,費了這麼長功夫,纔將這把兵器打造好。”
宋錚不知道所謂“銀鋼”是什麼東西,不過,他也能想像出,必是一種極爲罕見的材料。看藍相明這副樣子,應該沒從中剋扣銀兩。
“兩位公公大恩,在下記住了。這一百兩銀子,兩位公公拿去。要過年了,我也不知道應該買什麼東西給二位。這些銀子就給公公添補幾件衣服吧。”宋錚從懷裡掏出一張百兩銀子,遞了過去。
藍相明眼睛一亮,又慌忙瞅了一眼水丁。水丁笑道,“宋將軍還是快快收回去吧,先前你已經給了不少,這次就不用了吧。”
宋錚不由分說,就將銀子塞到了藍相明手裡,“兩位幫了我的大忙,這點銀子不過是宋某的一番心意,就當咱們交個朋友。如果推來讓去的,反倒生分了。”
藍相明拿着銀票,想遞還給宋錚,又有些捨不得。不遞回去,又覺得面子上過不大去,一時頗爲尷尬。水丁苦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再理會銀子的事兒,而是將另一個黑布套解開,遞給宋錚。
這是一個大號的盤龍棍。全長足有一丈,粗細則與宋錚的劍棍套裝相仿,重量上卻重了近三倍,足有四十餘斤。全棍通體黝黑,連接長短棍的鋼鏈,也閃着烏光。
“這是烏鑌鐵做的,比銀鋼差上一些,不過,也算是最上等的棍子了,宋將軍看看如何?”
“烏鑌鐵?”宋錚心下吃了一驚。烏鑌鐵這個名字,宋錚曾在歷城軍營聽說過。好像是一種以鐵爲主的合體金屬,極爲堅硬,一般用來做箭頭。以之做出來的箭,只供禁軍使有,連城衛軍也沒有。各個邊關軍的主將親衛,也有少數配備這種箭枝。這種箭只有皇家的兵器作坊才能造出來,可見其珍貴。
宋錚剛纔又送出一百兩,還覺得肉痛。現在卻醒悟過來,自己沾了大便宜。單說這烏鑌鐵,幾乎就與同等重量的銀子相仿,更何況價值仍在其上的銀鋼了。宋錚真難以想像到,水丁和藍相明居然有這麼大的本事,能把這種材料給自己用上。
當即,宋錚更客氣了。特地將水丁和藍相明留下,暢飲了一番。
當晚,宋錚便回到風竹苑,將烏黑的盤龍棍拿了出來。谷正傑樂得一蹦三尺高。這些天,他光琢磨盤龍棍法,手裡卻沒有合適的兵器,鬱悶極了。現在新得了兵器,當即在院子裡耍了起來。
宋錚也非常興奮。自創的盤龍劍棍,在他腦子裡不知推演了多少遍,現在終於可以大展身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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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宋錚與谷正傑正拿着各自的兵器演練,胡強來到了風竹苑,遞給宋錚一個小包。包內是數粒橢圓形的種子,比綠豆粒略小,呈棕色,散發着一股怪異的香味。
“小郎,這是什麼東西?怎麼味道這麼怪?”谷正傑好奇地問道。
“只不過是幾粒花種。”宋錚不以爲意地道。
“花種?你什麼時候喜歡種花了?”
“主要是我們家的幾個丫環喜歡,是給她們的。”
谷正傑哦了一聲,便不再理會,又到一邊琢磨棍法去了。
宋錚看着眼前的花種,神色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