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跟着宋錚轉了半圈,便怏怏回去了。呂春和小貝、石存寶等人雖然好奇,但宋錚不願意說,他們也不敢多問什麼。牽扯到王府的事兒,每個人都知道輕重,是不好亂打聽的。
派人來找宋錚的,自然是不會是逄檜。逄檜若要找宋錚,一般會派英吉過來。現在派來了兩個丫環,那定是逄葳了。
上次宋錚拜會過逄檜,踢了逄葳的屁股一腳,宋錚還擔心逄檜會因此懊惱。誰知卻沒有動靜,想來是逄葳自認英雄兒女,不會爲比武的事兒去告狀。不過,逄葳讓宋錚教他拳腳,宋錚卻沒有答應。逄葳好像賭了氣,倒也沒糾纏自己。
就當宋錚以爲逄葳的事兒過去後,誰知上兩天,她竟然派人去了禁軍營地,傳令讓宋錚去一趟王府。不湊巧,宋錚第二天就要當值,所以他以軍務繁忙推拖了出去。現在倒好,逄葳直接派人找上門來了。
宋錚實在不願意和逄葳有什麼交集。別說是教她拳腳,就算是“葳基金”的事兒,也不過是宋錚臨時起意,借了逄葳的名頭去巴結一下逄檜罷了。
你還別說,“葳基金”搞得還真不錯,逄霆在這方面挺賣力氣,愣是張羅了萬兩銀子。這些紈絝沒難得贏得了一次讚譽,甚至有官員在朝會上奏報了此事。宋錚聽到消息後,還自得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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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爺,當着少奶奶的面兒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瑟兒笑嘻嘻地問道。時間已經是晚飯後了,茗兒、瑟兒和嬙兒齊聚宋錚的房間,展開了三堂會審。
宋錚和呂春等人一直逛到天黑纔回家。進家門時,宋府已經擺開宴席。宋珏自然把宋錚責備了一番,宋錚只好當面懺悔,並表示明天到王府去。
當着陸恆山和呂大富,宋珏倒也沒多說什麼。由於舟車勞頓,衆人也沒有多喝,簡單用了幾杯,便安排衆人歇下了。
呂大富父子、小貝和石存寶,都安排去了風竹苑。陸恆山夫婦在客房安歇,茗兒等人都在後樓安歇。也多虧宋錚買下了風竹苑,不然的話,小小的宋府還真安排不開。
逄葳派來的兩個丫頭,是小瑩和小晶。這兩人曾被宋錚救過命,逄葳派兩人來,估計也是有考慮的。小瑩和小晶也沒什麼心機,在老練的陸夫人吹捧下,很快就抖摟出是逄葳派她們來的。這兩人從中午一直等到夕陽西下,見宋錚遲遲沒有回家,便離開了宋府。
陸夫人高度緊張,私下裡問祝氏有關宋錚和郡主的事兒。祝氏哪知道這些,讓陸夫人好不疑惑。無奈之下,她只好叮囑嬙兒打聽清楚。
關於和逄葳比武一節,宋錚原本沒放到心上,他只想着底也伽的事兒,故沒和茗兒交待。在茗兒等人看來,宋錚是犯了故意隱瞞之“罪”了。
“有什麼好說的,一個不知所謂的郡主。”宋錚有些煩,說話也沒好氣。
“喲,還嘴硬!”瑟兒卻不怕他,“再不老實交待,小心家法伺候,是不是,少奶奶?”
嬙兒啐了瑟兒一口,臉紅紅的,一雙美目卻斜向宋錚,帶着探詢之意。
宋錚無奈,只好把遭遇逄霆,詐出“葳基金”以及踢了逄葳一腳的事兒說了一遍。以這廝的口才,自然把故事說得千折百回。救人和比武,聽得幾個佳人心驚肉跳;詐了逄霆的銀子,幾個人又大覺痛快。
“你……你救人的時候沒受傷吧?”嬙兒上下打量着宋錚,猶自擔心他是不是少了什麼零件。
“你看這活蹦亂跳的,哪會有什麼傷啊,咱們家少爺可是武狀元。”瑟兒嬉笑道,“少爺,你可真是英雄得很呢,不但救了兩個貌美的丫環,還踢了郡主的屁股。”
“瑟兒,別胡鬧!”茗兒嗔了瑟兒一句。茗兒也沒想到那一天除了拜會逄檜以外,還有這麼多幺蛾子。不過,她和宋錚最知心,全然明白宋錚的用意。
瑟兒吐了一下香舌,退到了一邊兒。
“小郎,你明天是不是要去王府啊?若是那逄葳非要讓你教她拳腳,你怎麼辦?”嬙兒輕聲問道。
“不去,打死也不去,明天我可是忙得很。”宋錚倒沒矯情,明後天,宋錚要陪着老泰山陸恆山,好好逛一下江寧城。
“你還是去吧。今天伯母可是答應人家了,讓你明天一早到王府去。再說,她是郡主,你躲着人家可不好。我怕……怕她會給你小鞋穿。”嬙兒勸起了宋錚,聲音柔柔的。
“你呀!”瑟兒禁不住又跳了出來,指了一下嬙兒的腦袋,“萬一那郡主看中了小郎,把他搶走了怎麼辦?”
嬙兒臉色一紅,幾乎用細不可察的聲音道,“搶不走的。”
“你……”瑟兒有些氣結。
“好了,瑟兒,天色不早了,嬙兒一路上也累了,咱們還是早點去歇着吧。”茗兒見宋錚興致不高,便要拉着瑟兒和嬙兒離開。
瑟兒嘟起了嘴,不過,很快,她的眼睛一轉,低聲對茗兒道,“我看還是讓小郎和嬙兒早點成親,不用等了。乾脆,今天就讓他倆洞房,省得夜長夢多!”
旁邊的嬙兒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她狠狠地瞪了瑟兒一眼,捂着臉跑了出去。
“胡說八道什麼!”茗兒瞥了宋錚一眼,沒好氣地拉了瑟兒一把,“走了,走了,去睡覺了。”
眨眼間,宋小郎同學又成了孤家寡人。
宋錚嘆了口氣,這三個丫頭,容貌是一個賽過一個,可現在自己都動不得。當然,如果宋錚真想要的話,未必不能拿下。可惜,茗兒與自己早就有約定,幹掉逄檜和黃元度中的一個之後,纔會以身相許。宋錚雖然自認不是什麼好人,卻也不想食言而肥。
瑟兒是大金的公主,宋錚更不敢輕舉妄動。萬一瑟兒被人發現,完顏玉生再讓瑟兒回去,也很難辦。
至於嬙兒,二姑宋環已經代自己下過了聘禮。雙方已經約定,今年完婚,只是還未定下婚期。反正是自己的女人,宋錚也不想這麼急色。
“處男不好當啊!”宋錚幽幽嘆了一聲,老老實實地坐在牀上,打算練一練《春陽譜》。可惜心思繁雜,遲遲不能進入狀態。這倒不是他精蟲上腦,而是考慮另外一件事。
陸恆山這次來的目的,宋錚已經向陸弘打探過。一是來和宋珏商量宋錚與陸嬙的婚期,二是來打探一下江寧城的形勢,看看有沒有機會到江寧來爲官。畢竟,兒子陸弘去了離江寧城不遠的丹徒,陸嬙也要嫁到宋家。在江寧城安家,離兒女也近一些。
宋錚卻不太想讓陸恆山過來,陸恆山一來,自己的牽掛也就多了。現在,宋珏、宋環和宋瑜都在江寧,牽絆就夠多的了,再加上一個陸恆山,一旦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自己很難能照顧得這麼全面。
可惜,看陸恆山的意思,好像決心非常大。而宋珏也對陸恆山來江寧比較贊同,在他看來,陸恆山是武將,又是親家,來了江寧後可以有個照應。即便將來有什麼風吹草動,陸恆山還可以保護宋家。宋錚在禁軍,靠着宮城太近,宋珏總感覺不太靠譜。
宋錚苦惱的是,如何才能讓陸恆山打掉來江寧的心思。這江寧城陸恆山不是不能來,只是這兩年最好不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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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宋錚思忖再三,還是決定去一趟王府。以逄葳的性子,自己如果老是推拖,反而會惹起她的興趣。不如客客氣氣地保持距離,何況祝氏也應了人家,自己若不管不顧,難免落下不敬郡主的口實。
陸恆山和宋珏自是結伴遊覽名勝,祝氏和陸夫人等人,對文化古蹟興趣不大,便相邀去逛街買東西。至於呂大富父子、小貝,則被徐明軒接去,商量開辦商貿行的事兒。石存寶則陪着谷正傑練武。
順着熟悉的街道,宋錚來到王府前門。離門還有百丈的時候,宋錚就看到一道麗影立在那裡,旁邊依然是那個黑衣婦人。
“咦,這逄葳不會如此禮賢下士吧?居然在門口迎自己。”宋錚晃了晃腦袋,覺得不太可能。他雖然自認很牛叉,卻也有自知之明。一個小小的禁軍千戶統領,哪能禁得住逄郡主如此厚待?
宋錚收住了腳,決定看看動靜。
王府門口十分清靜,即便是過路的人,也是遠遠地在街道另一側匆匆繞過,不敢多看王府一眼。宋錚忽然在靠近王府的牆邊停住,顯得有些另類。就在宋錚想要躲到街對面的角落時,黑衣婦人發現了他,向着逄葳低語了兩句。逄葳向宋錚這邊看了看,便回過頭去,朝着身後的一個婢女吩咐了一聲。
那婢女正是小瑩,她躬身應答後,便向着宋錚這邊走來。宋錚嘆了口氣,只好邁步向前。
就在這時,街道另一側出現了一隊禁軍。三十人的禁軍隊伍中間,是一頂黃頂的小巧馬車。駕車的是一個太監,在馬車兩側,隨侍着四個宮娥,均着粉裝,扎雙髻,邁着小碎步緊跟着。
宋錚不由得停下了腳步,靜靜地看着。
很快,馬車來到了王府門口,一個宮女掀開車簾,從裡面走出一個頭插金釵的少女。少女十三四歲,秀髮高挽,身披紫紅色的鬥逢,粉白相間的宮裝,緊束着婀娜的身軀。春芽玉指上,指甲尖尖,閃着柔和的光澤。
見少女下車,逄葳連忙迎上去,牽住少女的手,嘰嘰喳喳地說着什麼。
街道盡頭的便是宮城,宋錚看着那邊,若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