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螳螂出院的日子,雖然他一條胳膊已經廢了,再也不能混跡街頭跟大家一起風裡來雨裡去了,可是兄弟情義沒變,他出院的時候,包括小六子在內的所有兄弟們都到了醫院的住院處,前呼後擁好像迎接英雄一樣把螳螂接了出來。
住了這麼多天醫院,很晦氣,螳螂的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於是有人提議說要出去喝點,大家一起高興高興,慶祝螳螂出院,而這一提議立刻得到所有人的贊同和支持,於是大家就簇擁着螳螂,一起找個酒店大吃大喝了一頓,等酒足飯飽之後,小六子他們才把螳螂送回家,一羣人又在他家裡鬧鬧哄哄了一陣之後才離開,回去各忙各的,小六子也回了家上牀睡覺,今天高興,他有點喝多了。
而就在兩個小時之後,小六子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等接通之後,就聽裡面傳來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喲,六哥,知道我是誰嗎?”
“鹽豆?”
一聽這聲音,小六子頓時渾身一激靈,正所謂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他來找自己肯定沒什麼好事兒,於是小六子的聲音也立刻變得兇惡起來:“你要幹什麼?”
“哎喲,六哥火氣挺旺啊,那麼兇幹什麼?”鹽豆冷笑着,言語之中帶着幾分調侃的意味。
“有事兒說有屁放,老子沒時間跟你磨嘰。”小六子很沒好氣兒地說道。
而對於小六子這種惡劣的態度,鹽豆似乎也不生氣,只是略有遺憾地道:“好吧,那我也不耽誤六哥的寶貴時間了,來,那個誰,讓他叫一個給六哥聽聽。”
“嗯?”
他這話說的太奇怪了,小六子根本沒聽懂他在說啥,可是兩秒鐘之後,小六子就立刻懂了,因爲他聽到了一聲淒厲的慘叫,而那聲音的主人是——螳螂!
冷汗,頓時就從小六子的額頭上流了下來。
“你綁了螳螂?鹽豆,我x尼瑪……”小六子睚眥欲裂,恨不得把鹽豆扔到嘴裡嚼了。
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鹽豆堵了回去:“六哥你對我客氣點好不好?螳螂在我手上呢,爲了他不受罪,你也應該對我客氣點的,你知道,我這人挺小心眼的,你一罵我,我渾身就刺撓,就想報復,可我又找不到你,就只好拿螳螂那倒黴孩子出氣嘍……來,再來一聲給六哥聽聽。”
話音剛落,就聽螳螂又是一聲慘叫,很明顯的,他被鹽豆虐待了。
“別動我兄弟。”小六子惡狠狠地道:“鹽豆,你特麼還是不是男人?有本事你明着來,真刀真槍的,只要你出招我就接着,現在螳螂是個廢人了,你欺負他算個什麼能耐?”
鹽豆哈哈大笑:“我就喜歡欺負殘廢,你能把我怎麼的?”
“……”小六子無語了,雖然都是混子,可是鹽豆跟小六子完全不一樣,小六子勉強也算是盜亦有道,還有幾分俠骨之氣和爺們兒的擔當,可鹽豆那小子完全那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渣滓和垃圾,做事根本就沒底線的。
現在螳螂在他手裡,激怒他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於是,小六子盡力壓住心中的怒火,聲音也軟了下來:“好吧,鹽豆,別兜圈子了,只要你放了鹽豆,什麼條件你提,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傷了螳螂,我特麼就算這條命不要,我也跟你死磕到底。”
“喲喲喲,六哥你嚇唬我啊?”鹽豆肆無忌憚的放聲大笑,可他笑了一半,就聽電話那邊有個聲音很不耐煩地呵斥道:“你小子哪兒來的那麼多廢話?滾一邊去,電話給我。”
說着,那人接過電話,非常粗魯地問道:“你是小六子?”
“你是誰?”小六子聽這人的聲音有些耳熟,卻是一時半會的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
“我是大兵!”
“大兵?大兵哥?”聽到這人自報門號,小六子當時就有點發懵。
雲海市的混混兒,只要稍微有點經驗和資歷的,有誰沒聽說過大兵的名字?
正所謂蛇有蛇道,鼠有鼠道,那些見不得光的勢力也有屬於各自的規矩,小的服從大的,弱的服從強的,而大兵,就是雲海市地下組織裡最強的那個人,是所有勢力都公認的大哥,一個頗有實力的人物。
他掌控着整個雲海市的黑暗勢力,說句老百姓的話就是雲海市的黑澀會老大,跟他相比,只有幾條街道勢力範圍的小六子算個屁?簡直就是一條鱷魚身邊的小蝦米,只要大兵願意,分分鐘就能把他捏死,連點骨頭渣子都不帶剩下的。
兩年前,小六子曾經有機會見過大兵一面,當時他想敬一杯酒人家都不帶搭理的,沒想到啊沒想到……怎麼,怎麼鹽豆跟他還有聯繫?
早聽說鹽豆有背景,原來……是在這兒。
他是大兵的人!
不管小六子心裡怎麼波浪起伏,大兵那邊根本就沒給他更多胡思亂想的機會和時間,他告訴小六子,鹽豆是他的人,跟鹽豆作對就是跟他過不去,不過以前你不知道這事兒也就罷了,而現在,想把那個叫螳螂的殘廢弄回去簡單,只要答應三個條件,第一,把地盤讓給鹽豆,第二,自廢一隻胳膊和一條腿,第三,離開雲海,以後再也不許回來……這三條,缺一不可,如果做不到,也行,那你就等着給螳螂收屍吧。
說完,他就把電話重新交給鹽豆,以他的身份,根本沒興趣跟小六子廢太多的話,甚至,如果不是因爲他跟鹽豆表妹有那麼一腿的話,幾條街道上的蛇蟲鼠蟻,這破事兒他根本都不想管。
“怎麼樣?六哥,你聽明白了吧?”鹽豆接過電話,得意洋洋地問道。
“聽明白了。”小六子後背已經完全被汗水溼透了。大兵的突然出現,讓他感到了巨大壓力,腦子裡都是一片空白。
“那好,怎麼說呢……”鹽豆很難得的,也有幾分無奈地說道:“其實我也不想這樣,都是老爺們兒,有啥事自己解決就好,如果不是你跟警察有聯繫,我也不至於麻煩大兵哥,嗯……這樣吧,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等你想明白了,就打這個電話找我……”
小六子腦袋暈暈的,也沒聽太明白這話裡是個什麼意思,如果他現在是個清醒的狀態,肯定毛了:“我跟警察有關係?有什麼關係?擦,不帶這麼冤枉人的……”
就這樣,電話掛斷了,小六子蹲了下來,抱着頭,好半天都默不出聲。
鹽豆,該的鹽豆,還有大兵……
小六子真想狠狠的把他們全都幹-死,可是……他知道,自己沒有那種力量。
那麼,能不能用別的辦法把螳螂弄出來?
不行!不行!不行啊!
左想右想,小六子怎麼都想不出來一個更好的解決辦法,如果只是鹽豆,事情還好辦,大不了來個魚死網破來個火拼,可是大兵一插手,連這點挺直腰板的資格都沒有了……自己手下這幾幅顏色,跟人家差距實在太大太大了,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如果自己不答應他的條件,螳螂肯定沒有好下場,而反過手來,大兵隨隨便便的來一下,自己這些人也難免一個崩塌的命運。
難道……就這麼認了?
就這麼認慫?
嗯……就這麼認了吧……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小六子無計可施,又是委屈又是憤怒又是無可奈何的,伸出巴掌,狠狠扇了自己幾個耳光,用盡全身最大的力氣,臉都打腫了。
這時,小六子很想喝酒,很想找人說說話,說什麼都行。
可是這種事情,他不想讓自己那些小弟們知道,大兵的實力太強大了,強大到自己根本沒有反抗的機會,這種事兒,他不想連累那些跟着自己的小弟,萬一他們有誰腦袋一熱過去做傻事怎麼辦?唉,唉唉唉……算了,這些罪,都有我自己來承擔吧。
那……不找那些兄弟,又要找誰呢?
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楊棟樑。
這個亦師亦友的大哥,本來還想有機會好好報答他,可是……很快自己就要廢掉一條胳膊然後遠走他鄉了,能不能活着都再兩說,呵呵……還是不找他了。
雖然這麼想着,可是有些鬼使神差的,拿着電話,小六子還是給楊棟樑打了過去。
……
聽完小六子說完這事兒,楊棟樑真是怒火中燒,啪的一聲拍案而起。
他是真的怒了。
對他而言,小六子就是一個讓他有些幾分愧意的小兄弟,夠朋友,夠義氣,現在有人欺負到他的頭上,楊棟樑怎麼能忍?媽比的,不就是一個市的黑澀會頭子嗎?就這樣級別的傢伙,楊棟樑還真就沒放在眼裡。
見他發怒,小六子連忙勸道:“楊哥,這事兒你就別管了,我的事兒我自己擔着,你現在已經洗白了不容易,我不能再把你拖下水了。”
小六子是真心不想讓楊棟樑參與這件事情,而且他覺得楊棟樑就算當初再狠,現在也畢竟只是一個人,就算把他扔進去,在大兵那樣的勢力面前也是白搭。
“擦!屁話,你都快被人玩死了,我能看着不管嗎?你特麼當我是什麼人?連自己兄弟都護不住,什麼白不白的,有個毛的意義?”楊棟樑有些暴躁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