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嘴脣的主人是誰?還用問麼……
喬羽嵐!當然是喬羽嵐!
她也早已經是淚眼滂沱,因爲過分的緊張與恐懼,身上已經哆嗦成一個了,她閉着眼睛,搏命一樣狠狠地吻着楊棟樑的嘴脣,一條丁香小舌撬開楊棟樑的牙關,在裡面搜索着,尋覓着,找到楊棟樑的舌頭,然後糾纏在一起。
足足吻了幾十秒鐘,直到兩個人都快要喘不上氣來的時候,才鬆開。
楊棟樑懵了,傻了,呆呆的看着喬羽嵐,舔了舔嘴脣問道:“你……你這是幹什麼?”
“嘿,原來接吻就是這麼一種感覺啊,還不錯。”喬羽嵐悽慘地笑了:“我長這麼大還沒跟男人接過吻呢,如果就這麼被摔死就太虧了,呵呵,便宜你了。”
“呃……”
她這句話說的,楊棟樑都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
而這時候,喬羽嵐忽然張開手臂,緊緊抱了一下楊棟樑:“很高興這輩子能認識你。”
“呃……”
楊棟樑依然不知道該怎麼接,這算是摔死前的最後告別嗎?
而不等他有什麼反應,喬羽嵐就已經收回手臂,仔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頭髮,然後闆闆整整的坐好,閉上了眼睛,兩隻手的十指交叉放在胸前,做出了一個禱告的姿勢。
就聽她嘴裡默默地念念有詞:“爸,媽,女兒不孝,不能給你們養老送終了,下輩子,我再好好補償你們二老……”
擦!太晦氣了,飛機還沒往下墜呢,這女人已經開始說遺言了。
可這時候,楊棟樑也沒心思多想了,因爲飛機的震盪越來越厲害,好像隨時都會大頭朝下直接摔下去似的,或許,就是下一分鐘,或許,下一秒鐘……楊棟樑一把摟過陳瑩瑩,摸着她的腦袋:“瑩瑩,別怕,摟緊哥,沒事,沒事……”
事到如今,強悍如楊棟樑,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
飛機猛烈的顫動,好像一隻因爲觸電而瘋狂發抖的巨型野豬,機艙裡的燈一閃一暗,渲染着緊張與絕望,剛纔還在歇斯底里尖叫的乘客也都安靜了下來,一片死寂,都在等着,那個最後時刻的來臨,此時的機艙中,氣氛已經緊張到了極點
可是,正應了那句老話,命不該絕,就算走到陰間,閻王爺都不收。
本以爲這次難以倖免,可是漸漸的,漸漸地……飛機的顛簸竟然是越來越小,頻率也不像剛纔那麼密了,然後在最後一次猛烈的震盪之後,竟是完全平穩了下來,而就在這個時候,安靜的機艙裡又一次響起了空姐的廣播聲,而這一次,她的聲音中帶着無盡的驚喜與劫後餘生的放鬆:“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經過檢修,飛機的故障已經排除,感謝大家的支持,給您帶來的不便,我們深表歉意,飛機將繼續飛往目的地雲海市機場,請大家……”
不等空姐說完,不知是誰帶頭嗷的一嗓子,機艙裡頓時響起了一陣爆炸性的歡呼聲,還有掌聲與尖叫。
不管認識不認識的,乘客們紛紛與旁邊的人握手,擁抱,互相恭喜……幾乎所有人都在盡情享受着死裡逃生的喜悅。
而感情豐富的喬羽嵐也是又一次掰過楊棟樑的腦袋,跟他抱在一起,這次沒吻,只是臉頰貼在一起,而這時候,喬羽嵐忽然發現自己臉上有點溼潤,捧着楊棟樑的腦袋一看,就發現這男人居然很沒出息的哭了。
嗯,嗯……喜極而泣麼,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機艙裡大家都是這副模樣,不管男女,沒什麼值得笑話的。
忽然,就聽楊棟樑很委屈地說道:“能把你手鬆開麼,我脖頸扭了。”
“呃……”喬羽嵐趕緊鬆手。楊棟樑揉着自己的脖子:“你要再這麼掰下去的話,我沒摔死也被你活活掰死了。”
“啊,對不起……”喬羽嵐趕緊道歉。而這時候,她的目光好死不死地,竟是落在楊棟樑的嘴脣上,肉肉的,有些厚,她忽然想到就是這嘴脣剛纔拿走了自己的初吻……咳,咳咳咳,雖然剛纔情況特殊,可那也是自己的初吻啊,唉唉唉,剛纔自己怎麼那麼大膽,怎麼就吻上他了?而且還感覺不錯,難道我對他……
不行不行不行!不能想這個了,太羞人了!
喬羽嵐臉色一下子紅了,一擡頭,竟是發現楊棟樑正在看自己,臉上還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太討厭了,喬羽嵐掩飾一般的瞪起眼睛:“看什麼看?不許看了,臭-流-氓,剛纔吻我你是不是很得意?告訴你,不許跟別人瞎說,明白嗎?”
我x,還講不講理了?
楊棟樑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剛纔明明是你主動吻我的,怎麼現在一轉個,我倒成了臭-流-氓了?
可是沒辦法,這種事兒,女人天生就是受害者,天時地利人和佔全了,爭是肯定爭不過的,楊棟樑揉着脖子上的大筋,然後對旁邊的陳瑩瑩說道:“看,怎麼樣?哥說沒事就沒事了吧。”
正說着呢,突然,在無數歡呼聲中,竟是有個很粗很粗的嗓門嗷的一聲哭了起來,非常的不和諧。
誰啊?
機艙裡的乘客都被嚇了一跳,連忙攏目光看過去,竟是那個之前發瘋,然後被楊棟樑捆在座位上一動不動的漢子。
剛纔飛機一陣顛簸,衆人又是一陣嗷嗷叫喚,連吵帶鬧的,他昏過去也沒昏多長時間,已經醒了,動了動,才發現自己已經被綁起來了,然後又想想剛纔自己的癲狂,竟是悲從中來,哭的那叫一個傷心。
而且,哭還不算,看着旁邊那個安然無恙的胖女人正在擰眉立目的瞪着自己,就跟要吃人似的,他也知道徹底撕破臉皮了,於是也就破罐子破摔,開始大聲傾述他這些年的苦……哦!聽他一說,衆人才明白,敢情他跟旁邊這胖女人是兩口子,雖然那女人已經五十多歲又滿臉橫肉滿身肥油凶神惡煞,雖然這漢子身高體壯體型標準長得也不差就跟健美運動員似的跟那女人像娘倆似的,可他們倆卻是如假包換的,領過證的親親兩口子!
這個……說起來這漢子也的確夠悲慘的。
他家窮,那胖女人家裡富裕,當初爲了生計,這漢子就捏着鼻子違着心跟那女人領了證,做了人家的上門女婿,民間老百姓的話說就是倒插門的。
倒插門不怕,老婆醜點胖點也不怕,那個誰不是說過麼:只要燈一黑,全是楊貴妃。只是晚上那啥的時候遭點罪,別的時候也能忍。可是……這女人又胖又醜性格粗暴又小心眼兒又特麼滿身嫉妒心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這麼說吧,這幾年來,這個倒插門的女婿算是遭老罪了。
女人做什麼,他都不能插嘴,對了錯了都是捱罵。
他做什麼,必須得到女人的點頭才行,否則的話,依然捱罵,沒準兒還要捱打。
女人的親戚,看他就跟看狗似的,呵斥來呵斥去,連小孩子都不例外,沒誰把他當人看。
弄出個孩子,也跟了那胖女人的姓。
好吧好吧……爲了生活,這些都能忍。
而讓人無法接受的是,這胖女人牢牢鎖着這個男人當成出氣筒,不許他跟別的女人多說一句話,而她自己卻是在外面找了一個小白臉,結結實實的給那男人戴了一頂鮮亮鮮亮的綠帽子。
而且,這事兒甚至都沒瞞着這男人,就那麼光天化日的,這男人還不能表達不滿,因爲這胖女人現在已經不僅僅是罵了,稍不滿意還會動手打,不但她打,還讓她家裡親戚一起打,這漢子是從外地來的,倒插門兒的女婿,沒親沒故沒錢沒地位,平時又被欺負怕了,所以一直以來都是忍氣吞聲,窩囊勁兒就甭提了。
而剛纔……死字當頭,他終於忍不住了,平時積攢下來的怒氣全都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來,反正都特麼要摔死了,那還忍什麼忍?來吧,摔死之前也要先把你掐死……他就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可是,人生之不如意十有,他沒來得及掐死那胖女人呢,就被楊棟樑打暈,然後綁起來了。
而飛機也沒墜毀,顛簸一陣震盪一陣之後,又開始平平穩穩的飛了。
這哥們兒情緒崩潰,哭的撕心裂肺,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最悲慘的人,特麼的想要臨死之前瘋狂一把老天都不給機會,而聽他在那裡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也說,那胖女人氣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撲過去要撕這男人的嘴,卻被旁邊幾個乘客笑嘻嘻地拉開。
別動手啊,多麼喜聞樂見的事兒啊,喂喂喂……別打別打,飛機還沒徹底飛穩當呢!
就這麼着,在這種複雜的氛圍中,經過幾個小時的飛行,飛機終於在雲海市平穩降落。
直到這時,那男人身上的繩子也沒打開。
誰特麼知道打開之後他還會不會發狂?
怎麼?綁着難受?
忍着唄您那,您自找的,誰讓你先在飛機上發飆來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