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力一個五十多歲的漢子蹲在地上哭的像個孩子,他恨自己兒子張發財禽獸不如給自己抹黑了不假,可是說實在的,真要讓他一槍把張發財崩了,他又捨不得,這就叫虎毒不食子,甚至現在把張發財打成這種半死不活的德性,他心裡也是很疼很疼的,而且又覺得自己對不起老同學龔慶恩。而見他這個樣子,龔慶恩也是無可奈何,張力心疼兒子,他又何嘗不心疼自己的女兒?雖然現在一個是施暴者一個是受害者,可是兩個當爹的男人的心情都是一樣一樣的。
於是,龔慶恩也是忍不住,也哭了。
可是哭歸哭,事情還需要想個解決的辦法,總不能就這樣繼續拖延下去。而按照一般的流程,張力就算把張發財打得再狠,那也是家法,不能替代國法,就應該把他送進去接受法律的制裁。可是呢,當張力哭得差不多了,把這個想法一說,龔慶恩這個受害者家屬卻是搖頭不答應,他沉默了半天,然後對張力說道:“老張啊,不要這樣,去見官的話,發財這孩子一輩子就徹底毀了,而且一旦這事兒公開的話,對瑤瑤的名聲也不好,以後還怎麼見人?要不……我看這樣,咱們就不如將錯就錯,反正這兩個孩子的年紀相仿,今天去見面也是爲了相親,不如就讓他們……讓他們結婚吧。”
“老同學,這怎麼行?那也太委屈瑤瑤了,她那麼好的一個孩子,怎麼能讓她嫁給我家這個畜生。”
“老張,你聽我的,這個事兒啊,真就得這麼辦,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那……弟妹呢,瑤瑤呢?她們能同意嗎?”
“她們的工作我去做吧。”龔慶恩回頭看了看裡屋,然後對張力說道:“現在也不早了,你跟發財先回去吧,這個事情,我這邊有了結果馬上就給你打電話……老張啊,別再打他了啊,把他打壞了,你後悔都來不及。”
“……好。”
張力沉吟片刻,再沒說什麼,直接拽起剛剛纔從昏迷中甦醒過來的張發財,離開了龔家。其實……這個生米做熟飯的想法他也想過,之前讓張發財跟龔瑤相親,不也就是爲了讓他們成爲夫妻麼?可這事兒,作爲施暴者的老爹,他這想法就算有了也不能說,萬一龔慶恩不同意,這就等於是在人家傷口上撒鹽,是佔便宜,甚至是羞辱。而現在,既然龔慶恩主動提出來了這個解決辦法,張力自然願意,又能保住自己的名聲,又能不讓兒子進監獄,還能把兒媳婦娶了,一舉三得,就是不知道龔瑤那邊能不能同意了……
張家父子離開之後,龔慶恩把他妻子賈麗叫出來,先把這事兒跟她說了一下,而開始的時候,賈麗是極其反對的,張發財對自己女兒做了這種事情,說明他就是個混蛋,是個禽獸,而這樣的人,不但不把他送去接受法律制裁,反而還要讓女兒嫁給他……這……這也太委屈自己女兒了。
可是,龔慶恩也有他自己的理由。
第一,這件事情很丟人,雖然龔瑤是受害者,可是按照華夏傳統的道德觀念,一個女孩子雖然是被強爆的受害者,卻也是丟人的一方。
第二,貞操這東西,丟了就是丟了,就算把張發財槍斃了也找不回來,而這件事情如果傳揚開了,自己女兒以後再想找個好對象也是很費勁兒的事兒了。
第三,除卻今天這件事情之外,張發財倒也是個很好的女婿人選,他是上滬市本地人,家境條件不錯,房子車什麼的都不是問題……從單純的物質條件上來說,比那個叫傅尤的強多了,不然的話,之前也不會安排龔瑤跟張發財去相親。
第四,張發財的父親張發財是老熟人,也算是知根知底……
而等龔慶恩將這些理由掰開了揉碎了說給賈麗之後,在渡過最開似的逆反期之後,賈麗也被龔慶恩說服了。
是啊,或許,將錯就錯讓他們兩個真的結成夫妻,就是這件事情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就這樣,夫妻兩個達成了共識,然後,他們就去將這個想法對龔瑤說了。
而當龔瑤剛剛聽到這條所謂“最好的解決辦法”的時候,無異於一道晴天響起的霹靂。
她驚駭了,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母,簡直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他父母嘴裡說出來的。
他本以爲自己父母是自己的保護神,能夠爲受到如此傷害的自己做主,可是……真的真的,這樣的話,龔瑤一個所謂的“解決辦法”,龔瑤實在是無法接受。
她深深的愛着傅尤。
退一步講,即使沒有傅尤,她又怎能甘心嫁給張發財這麼一個傷害過她的男人?
而就在她呆滯的時候,賈麗一把將她摟在懷裡,聲淚俱下。
“我苦命的女兒啊!”賈麗泣不成聲:“媽知道你委屈,可是事到如今你不嫁他還能嫁給誰?如果這件事情捅出去,你該怎麼辦?咱們家該怎麼辦?你會被人指指點點一輩子啊,女兒啊,聽媽的,嫁了吧……”
龔慶恩這時也在旁邊語重心長地把他那些理由重新說了一遍。
“不!不!”
龔瑤聲嘶力竭地哭喊,嗓子都哭啞了。
“孩子啊,咱們女人就是命苦啊,可是話說回來,跟誰過不是一輩子?既然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就要面對啊,你心裡苦媽知道,可是媽也是沒辦法啊,是,那個張發財他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可是他……”
“不要跟我提那個人,不要提他,我不嫁他,我不嫁……”不等賈麗把話說完,龔瑤就發瘋一般從她懷裡掙脫出來,泄憤似的,將手邊的書架,檯燈,杯子……所有能砸的東西全都砸了。
“瑤瑤,你聽爸跟你說……”
“我不聽。”龔瑤悲憤地哭喊:“爸,媽,我是你們的親女兒啊,我被那畜生欺負了,你們不但不幫我,反倒想要讓我嫁給他,天底下有你們這樣當爸媽的嗎?有嗎?”
而就在這時,她的話音未落,她就驚駭地看到,龔慶恩竟是雙腿一彎,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