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莊重的問話,霍普金斯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道:“難點不止一個,就腦膜瘤來說,大腦凸面、矢旁、鐮旁的腦膜瘤,手術相對容易,但是片子裡顯示的這位患者,有一些是位於功能區的腦膜瘤,這種情況實施手術要非常注意保護蛛網膜界面和迴流靜脈,否則很容易損傷正常大腦功能。另外,腦膜瘤術後出血常見原因之一是隱匿於腦溝的血管出血,也要特別警惕。鞍區的腦膜瘤,特別是鞍隔的腦膜瘤,常常包繞腦底動脈環的動脈,如大腦前動脈,脈絡膜前動脈等,要特別注意保護好這些動脈,否則術後會出現腦梗,導致偏癱等功能障礙。質地堅硬的鞍隔腦膜瘤,如果包繞動脈,切除起來難度會更大。”
“還有非常棘手的一點是,患者功能區也有膠質瘤的存在。理論上說,惡性膠質瘤的切除範圍越大越好,但是對功能區膠質瘤,由於要保護功能,這時候如何將最大程度地切除腫瘤與儘可能保護功能結合起來,是個要點。我見過許多的患者,功能區的膠質瘤切開了之後,都變成了偏癱或者失語,說實話,變成這樣之後僥倖苟活幾個月或者一兩年,又有什麼意義?”
“教授先生,你說的這些過於專業了,能不能通俗一點講?”莊重又道。
楚瑜翻譯過去,霍普金斯對於莊重的執着似乎有些不理解,在西方,一般這種情況家屬都會盡量讓病人有一段舒服的時光,而不是在痛苦中死去。華夏人卻喜歡不計一切代價挽救,也許文化不同所以看待這個問題也就不同吧。
不過霍普金斯還是耐着性子給莊重解釋了:“這麼說,手術太複雜,可能會因爲切除導致大出血,也可能會因爲切除導致正常組織損毀。更關鍵的一點是,患者的年齡已經很高了,身體狀況也不理想。從你發過來的病歷來看,患者的心肺功能不好,心肌的活力低,肺部肺活量低下,心臟有些腫大的跡象。這些全都是窒礙手術實施的因素,只有一個都會增加手術的困難,何況是同時有這麼多。你們如果強行要求手術,只會讓患者死在手術檯上,這種手術我是不會接的。”
霍普金斯的態度很明確,他不會接受這種沒有把握的手術,不管是多少錢。
聽到霍普金斯這番言論,楚瑜頓時變得極度失望。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似乎等待老爺子的只有死亡一條路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人能夠讓老爺子的身體素質快速恢復,並且也有手段保證手術中不會發生大出血等意外呢?”這時候,莊重卻是固執的問道。
聽了莊重的話,霍普金斯本來已經摘下眼鏡要走了,當即卻愣住了,然後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不可能!這是有悖醫學原理的,絕對不可能有這種方法。如果真的有,那麼顱內手術的成功率將會提供一倍!但是很顯然,這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
“霍普金斯教授,您沒有見過的未必就不存在。你要知道,在華夏有很多神奇的東西,比如中醫,比如鍼灸。我就認識這麼一個人,說實話,患者經過他的調理後,身體狀況已經恢復了很多。這是患者今天的體檢報告,您看下吧。”莊重微微笑着,將一份體檢報告發了過去。
霍普金斯神色嚴肅的點擊了接受,當他看完報告後,當即目瞪口呆,良久才用近乎咆哮一般的聲音喊道:“上帝,這怎麼可能!快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一個癌症晚期的患者,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身體狀況?”
“很抱歉,教授。這確實是真的,而這就是我所說的那人給患者調理後的結果。”
“那人在哪裡?我要見他!馬上!”霍普金斯教授一下子激動了。他只覺的認爲,這件有違常理的事情,一旦解開謎題將會促成整個醫學史的大進化。
“教授你稍安勿躁,他現在還不方便見你。不過他說了,他擅長的只是中醫式的整體調理,對於手術一竅不通,所以希望你能來華夏爲患者主持這個手術。他很希望能夠在您身上學到些有用的東西。”莊重嘴角泛起一絲笑意,說。
“華夏?中醫?哦,天啊。真是一個遙遠而神奇的國度。也許我確實該認真研究下這門經驗醫學了。”霍普金斯嘟囔着。
在現代,多數人都將中醫看成一門經驗科學。是一門靠着前人經驗累積而形成的學科,不主張用現代科學來驗證它。這是一個比較謹慎而客觀的觀點,比起那些主張一棒子打倒的說法來,好了很多。顯然霍普金斯也是這麼認爲的。
“怎麼樣,教授?您考慮好了嗎?如果同意的話,明天早上就會有人將定金跟機票送到您的辦公室。”楚瑜見狀,不由心中再次騰起一份希望,儘管他不知道兒子說的那個中醫天才到底是誰。
“讓我想想。”霍普金斯摘掉眼鏡,揉了揉眼睛,道。
然後就見他從抽屜裡找出一疊資料,看了半天,在莊重跟楚瑜期盼的目光裡,終於點了點頭:“日程倒是可以調整,不過去了之後我還要具體觀察患者的情況,我無法保證一定會爲患者實施手術。”
霍普金斯卻是爲自己留了一個餘地。
“好的,我們尊重您的意見跟決定。稍後會有人跟你聯絡具體事宜。那我們華夏見,教授。”楚瑜笑着說道,然後關掉了連線。
之後楚瑜則拿起電話給助理吩咐了一些事情。
相關事宜處理完畢,楚瑜看看身邊的莊重,這時候纔想起來莊重所說的那個中醫奇人來:“莊重,你說的那人是誰啊?我怎麼沒有見過?”
莊重狡黠的一笑,道:“別急,媽,到時候你就看到了。”
“還跟老媽賣關子!”楚瑜瞪了莊重一眼,情緒卻是好了很多,站起身去跟莊重小姨分享這個消息了。
莊重則是有些心有餘悸,自己剛纔是不是有點吹得大了?靈氣能不能有那樣的效果,莊重還真不敢保證。萬一霍普金斯到時候來了,發現莊重在吹噓,掉頭就走怎麼辦?莊重可是聽說這種老傢伙的脾氣都壞的很。
“得了,先騙來再說吧。”莊重搖搖頭,決定等霍普金斯來了再說,不管怎麼樣靈氣總歸是能起到作用的。
晚上的四合院異常靜謐,只有夏蟬鳴叫着,聲音短促急切,叫兩聲就歇一會,好像在預示秋天的到來。
這蟬聲,卻是讓莊重有些莫名的心煩意亂,總感覺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一樣。
燕京,某處私人會所裡。
鍾正國正跟幾個好友品茶閒談,桌上擺着幾件好友新淘來的玩意,經過鑑定倒是有一半是贗品。這也成爲這次聚會的調劑品,互相取笑着對方,幾個人哈哈大笑。
咚咚咚,此時忽然包房的門被敲響。
“誰?請進。”鍾正國高聲道。
接着就聽門被推開,在門口昏暗的燈光下,露出一個讓人驚詫的面容來。
這是一個年輕人,面容俊朗帶着股股的鐵血之氣,在他身後同樣跟着兩個差不多的男子。
“三位是?”鍾正國疑惑的問道。
這三人他卻是一個都不認得。
“來找你的。無關人員請回避。”年輕男子頤指氣使的說道。
“你是誰啊?憑什麼讓我們迴避?就是警察來了也不敢對我們這麼說話!”一個好友憤怒的站起來,指着那年輕人道。
年輕人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後衝身後的人一揮手:“幫助這位先生迴避一下。”
“是。”身後的兩人答應着,走到那個好友面前,不由分說兩人抓起那個好友的胳膊,就像是抓着一隻撲騰的小雞,就這樣提出了包房,鍾正國好友呼喊的聲音在走廊裡漸行漸遠,逐漸聽不見。
片刻後,那兩人回來,卻是已經沒了鍾正國那個好友的身影。
“你們想幹什麼?把我朋友弄到哪裡去了?我要報警了!”鍾正國也是氣壞了。這些人竟然如此的跋扈,一言不合就將人帶走。
“隨便,反正結果都一樣。”年輕男子就像是毫不在意,悠悠道。
如此自大的口氣,瞬間點燃了在座所有人的火氣,登時便有人拿出手機,找相熟的警察聯絡了。
只是讓他奇怪的是,那警察朋友的手機竟然始終無人接聽。
“怎麼?沒打通?可能是信號不太好吧,外面應該會好很多。將剩下這兩位先生都請出去,樂於助人一直是我軍傳統嘛。”年輕男子說着。
身後兩個人則機械的執行命令,一人提起一個,將鍾正國剩下的兩個朋友提出了包廂。
此刻包廂內卻是隻剩下了鍾正國一人。
“你是軍方的人?”鍾正國從年輕男子話裡聽出來了一些端倪。
“沒錯,不然你以爲我們爲什麼要來找你?在你這種人身上浪費時間,是我最討厭的。”年輕男子的自大跟狂妄,幾乎已經到了目中無人的地步。
“……”鍾正國被氣得渾身一抖,卻隨即冷靜下來。“你來找我到底什麼事情,我跟軍方一向沒有來往,我只是一個正經的生意人,也不想牽扯到什麼事情。”
“呵呵,有沒有事情是你說了算的?你不想牽扯,我們更加不想跟你有牽扯。但是事實是,你已經牽扯進來了!走吧,是我給你戴上手銬,還是你自己乖乖跟我走?”年輕男子仰着頭,道。
“我能打個電話嗎?”鍾正國忽然意識到事情可能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張精心編制的網裡。
“隨便打,誰也救不了你的。”
鍾正國深深看年輕男子一眼,然後撥通了莊重的電話。
“什麼?”接到鍾正國電話後的莊重,幾乎是一下從躺椅上跳了起來。
“鍾大哥,你別急,我馬上就過去!”莊重着急的說道。
然而得到的卻是一個盲音,電話似乎被人強行掐斷了。
莊重拿着手機,愣在院子中。沒想到事發竟然如此的突然,下午才提醒了鍾正國,晚上就出事了。而且鍾正國隱晦的說是跟軍方有關,到底怎麼個有關法?莊重全然不知道,莊重到現在爲止還是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