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黃色的沙發,還有一個紅木桌子,一個椅子,雖然房屋外表看起來不錯,但是屋子之內的佈置卻是簡單異常。
“李工頭?”張郎來到滿身繃帶的人面前,不太確定的說了一句。
“你是……”滿身繃帶的病人本來是閉着眼睛的,這個時候驟然睜開,看到張郎,愣神半晌,才說了句:“老大!”
“咦?”念可兒有些傻了,什麼時候張郎變成了自己父親的老大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張郎的話,如同是連同念可兒的疑問詢問,他記得當初從葫蘆島乘船離開的李闖應該是完好無損的纔對啊,怎麼現在成了殘廢了?
“哎,說來話長,當初悔不該不聽老大你的話啊!”李闖的話語之中充滿了濃濃的悔恨。
“說說看,從葫蘆島分別之後,你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張郎本能感覺到把李闖弄成這樣的人,只有五湖幫。
“我從葫蘆島和老大分別之後……”當下李闖把自己從葫蘆島離開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李闖離開葫蘆島,並沒有像張郎安排的那樣,第一時間去搬家,而是去銀行提現和兌換曾經存下的股票等積蓄。
可這樣一來,就給了五湖幫可趁之機,沈豹等人竟然趁着李闖取錢的空子把他給打成了重傷,沈豹等人希望通過李闖來得到張郎的消息,李闖也是條漢子,硬生生的扛住了毒打和拷問,沒有透露張郎的一點兒信息。
沈豹好像是趕時間什麼的,就要把李闖做了。幸虧李闖機智,裝死,才躲過了被直接打死的下場。
李闖被扔在荒野,回家的時候,原本的家裡面所有的東西都被砸爛燒爛了,李闖的妻子念氏已經不知去向,也生死不知。
而李闖的女兒念可兒,因爲住在南天商貿公司的單身公寓才逃過一劫。
經過千辛萬苦,李闖總算是在沒有驚動五湖幫的情況之下聯繫上了念可兒,然後用曾經以念可兒名義存下的錢盤下了一個房子。
雖然沒有被打死,可是李闖發現自己的雙臂已經被廢掉了,月退也瘸了,現在已經不能夠下地行走了,等於一個廢物了。
“老大,我可能廢了,不能爲你做事了,可恨現在我都沒有爲老大做過一件事情,還有我老婆,我對不起她,對不起她啊!”李闖邊說着,老淚縱橫,尤其是說道妻子念氏的時候,更是泣不成聲了。
張郎能夠理解李闖的想法,畢竟,他愛妻子愛得都用妻子的姓氏來給自己女兒命名了。在南城這個依舊存在着些許重男輕女思想的城市之中,李闖的做法足以看得出他對妻子的愛意。
張郎聽着李闖的話,皺皺眉頭。
李闖的妻子,若是落在五湖幫手裡,大多隻能是死路一條了。沈豹心狠手辣,連李闖這個舊部下都會痛下殺手,更不用說和沈豹沒有關係的人了。
“爸爸,你說媽媽死了?”念可兒表情呆呆的站在沙發旁邊,彷彿是沒有了知覺的木偶人。
“這個……大概是的……不過也說不定……”李闖的表情痛苦,念氏或許已經死亡的事情,若非張郎來了,他一輩子也不想對女兒說。
淚水,從念可兒的眼角流出,她本來就是一個柔弱的女孩兒,見到父親李闖傷重垂死的時候,她哭過,現在聽到母親驟然死亡的消息,她也會哭。
不論再怎麼追求堅強,這個外表柔弱的女孩兒終究還只是一個女孩子。
“這……可兒……”李闖一時無奈,不知道該怎麼勸說一下念可兒,最近發生的事情真是讓他身心俱疲。他深深的發現曾經爲五湖幫做事到底是一個多麼巨|大的錯誤。
若是沒有在五湖幫做事,李闖發現自己不會去涉及什麼毒品;若是沒有在五湖幫做事,李闖發現自己根本不會有什麼巨|大的煙癮;若是沒有在五湖幫做事,自己的頭髮也不會掉成“地中海”變得禿頭謝ding;若是沒有在五湖幫做事,自己的家庭雖然會貧窮,但是依然很幸福,至少不會到了現在家破人亡!
可是事情已經做了,那麼再怎麼後悔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人生是一場單程的旅行,即使有些遺憾和悔恨,我們也沒有從頭再來的機會,因爲生活,本來就沒有如果。
“可兒姑娘,先別急着哭,你還記得是爲什麼帶我來你家嗎?”張郎看着抱頭痛哭的女孩兒,輕聲詢問道。這個小女孩兒,如同是古典的小家碧玉,能夠讓人有民國時期的感覺,所以張郎一直稱呼念可兒爲“可兒姑娘”而不是“可兒小姐”這樣的現代稱呼。
“爲什麼?”念可兒果然是一個很好被轉移注意力的女孩子,哭泣聲稍緩,抽了抽小鼻子,有些結巴的說道,“是,是給我父親治病。”
“既然我是來爲你父親治病的,那麼我就告訴你,逝者長已矣,生者當勉勵。與其爲了你媽媽悲傷,倒不如努力的讓你父親活下去。”張郎說道。
“嗚……對……張郎先生你說的對……”聽到張郎的話,念可兒嗚咽了兩聲之後,堅定的擡起頭,“可兒求求你治好我父親吧,若是能夠把我父親治好,我給你做什麼都行。”
念可兒說着便要給張郎下跪,張郎連忙把她給拉住,一個嬌小的女生給自己下跪,尤其還是一個這麼清純可愛楚楚可憐的女生,自己一定承受不起,肯定會折壽。
“你父親與我有舊情,我給他治療,那是應該的。”張郎連忙說道,他和李闖有舊情那是事實。當初在葫蘆島的時候,李闖是他認下了第一個小弟,現在也是唯一一個小弟。
之所以張郎會認下李闖,還是因爲李闖的本性善良。當初張郎化裝成大學生去三聖鄉打工的時候,是熱心的李闖收留了他。
那麼一件小事就可以證明,李闖,本質上其實就是一個善良的人。只是生活之中存在着許許多多的誘|惑,沒有承受住而已。
張郎也多少理解李闖的想法,畢竟,誰都希望生活的安逸,生活的富足,哪個男人希望自己的老婆孩子陪着自己受苦呢?李闖在經濟困難時期投靠了五湖幫,也是有自己的苦衷。
而且,更重要的事,李闖這身傷,是爲了給自己保密而留下的,這樣算下來,李闖對自己也算是夠重情重義的了。
張郎不是一個薄情的人,李闖既然對他這麼仗義,他又豈會輕慢?
“謝謝老大……”李闖聽到張郎的話,熱淚盈眶,他雖說名義上已經投靠了張郎,可是自開始到現在,還沒有爲張郎做過任何的事情,張郎卻接二連三的救自己。一次在三聖湖中救了自己的命,一次是提醒自己早日搬家,還有一次是現在要給自己救治。
李闖到現在也不太清楚張郎的底細,但是張郎說能夠治病,那麼醫術肯定很是高明。畢竟,張郎給他的感覺實在是太神秘了。
當初正是張郎一個人單挑了威震南城的五湖幫的威嚴,一個看似學生模樣的人可以做出那種驚天動地的大事情,現在會一些醫術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用謝我,你先說說你身體到底是怎麼了?”張郎詢問道,作爲中醫,其實望聞問切很重要,不過張郎修習的是行鍼一脈,所以可以省略很多步驟,不過這個問,是省不了的。詢問病人這個環節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就像是當初張郎給米老頭治病的時候,因爲米老頭意識不清,所以張郎只能夠親自去用內力探查,耗費時間巨|大。若非運氣好,張郎不知道何時才能夠把米老頭給治好。
“我這身體,哎,應該治不好了,廢掉了。”李闖搖搖頭,嘆了口氣。
“先說說看,治不治得好的事情給檢查過了再說,我當初可是把一個車禍重傷的病人生生治好了。”張郎給李闖打打氣,也給他信心,治療好車禍重傷的顧夢南的事情是事實。
他小時候就開始行醫,在三神山上治好了無數人。張郎深深知道,一個人的病能不能治好,有的時候不僅僅是取決於醫生的醫術,有的時候還取決於病人自己的信心。
有的病人就算是病情再危急,只要有一口精神氣在,也能夠拖到治好,這可以算是人的精神
力量的支撐作用。
而現在張郎看到李闖這算是未戰先衰的氣勢,連忙給他打氣。
“什麼?老大你的醫術這麼高明……那……好……”李闖聽了張郎的自信說法,終於是點點頭,“我這傷是被沈豹打的,全身多處骨裂和骨折,雙臂應該是廢掉了,月退也不能走路了,拖了好幾天沒有去醫院了,也不知道行不行,還有我似乎因爲受傷,引發了白血病……”
“等等,你怎麼知道自己得了白血病?”張郎不解的問道,李闖受傷得病之後連醫院都沒有去過,怎麼就知道自己得了白血病呢?
“我有白血病的徵兆,頭痛、噁心、嘔吐、貧血、發熱。”李闖解釋道,“主要是我父親曾經就是白血病死的,我說不定也會遺傳下來。”
“這樣啊,”張郎點點頭,“我先給你把把脈,行個針。看看你的身體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好,老大。”李闖對張郎可是信任的很。
邊說着,張郎取出了隨身攜帶的銀針,內力附着在銀針上面消毒一遍之後,朝着將李闖唯一沒有被繃帶纏繞的暴露在空氣中的紅腫的手部的手太陰肺經就紮了下去。
真氣行鍼,張郎最擅長的方式。
真氣緩緩探入李闖的經脈,一步一步在張郎的經脈上前進,經過中府,少商,最後到中焦。
張郎的眉頭皺了皺。
“老大,怎麼了,是不是治不好?”李闖小心翼翼的問道,他感覺到身體|內部彷彿是有股熱|流在涌動,想來就是傳說中的內家真氣了。
念可兒也是密切關注着情況,自己父親有傷也有病,就算是真去醫院,也難以治療,張郎可以治好麼?
張郎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