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熾燈光下,亮黑色的身影是二三十匹小馬,它們原來棲身在陰影裡面,並沒有聲響,現在突然顯形在光芒之下,看得王成心中一凜。 王成定睛看去,這二三十匹馬全身發出黃銅般黝黑卻帶着金屬的光澤,好像是兵馬俑裡面的鐵皮戰馬,但實際上不是,這顏色是它們本身的身軀帶有的色澤,配上馬身上的汗水和油燈的反光,讓它們看上去就像是戰不無勝的戰馬。 它們身上的鬃毛就像是茅草屋上的草稈一樣針般立在身上,身上的肌肉如流水般順暢流動,每一匹馬都帶着傲然的姿態站立在屋內,沒有聲響卻氣勢凌人。 果然是好馬,何如炎沒有說錯,那人也沒有過分自傲,這樣的馬確實能值這個價錢。 王成上前觀望了一下眼前的小馬,他有些心動,不由得伸出手去想要觸摸它的皮毛,馬兒見到王成的手伸過來,沒有躲閃,倒是從鼻孔裡噴出如蒸汽機一般濃厚的白氣來,溼潤的氣瞬間沾滿了王成的手。 王成沒有厭惡的神態,反而眼中閃動難以熄滅的激動神色。 他的心底一動,鑑定術悄無聲息地探了過去,這一次是對着這屋內的所有馬而去,回饋的信息量巨大卻單一,他得到的信息很簡易,只有寥寥幾句:“蒙古野馬,與中東波斯馬的混血產物,得於精心照料,後代的身體機能超越上代。” 面對如此簡單的信息,王成得出了兩個概念,一,這屋內的所有馬全都屬於一個品種的,是屬於同一批,沒有雜亂,也沒有濫竽充數。二、這些馬貨真價實都是好馬,他知道蒙古馬的兇悍強硬也知道波斯馬的靈巧,是結合了所有上代優點的馬。 那人悄無聲息地從王成身後走過來,他發出銅鑼一般粗獷沙啞的聲音,帶着一股鄉土氣息,說着難以辨別的普通話:“大老闆,怎麼樣,我的馬可還行?” 王成笑道:“都是好馬
,齊先生果然是養馬高手,這些馬一眼看上去就能知道是不是好馬,這馬是不是有蒙古血統?” 那人一驚,看王成的眼神也有些變了,變得意味深長。他重新打量了一遍王成之後說道:“大老闆果然不一般,一眼就能看得出我的馬有蒙古血統,沒錯,我這馬是純血的蒙古馬,蒙古馬沒有適合的馬廄,所以我搭建了一間茅草屋給它們,這蒙古馬可兇了,在蒙古的時候,皮毛能夠抵抗西伯利亞的暴雪冷風,一腳能踏碎狐狼的腦袋,絕對是馬中精品,一度是軍馬的選擇。” 王成皺了皺眉頭,他之前明明打探出來這馬是有着蒙古血統和波斯馬的血統,爲何這個人卻說是純正的蒙古血統,難道連這個養馬人都不知道這些馬的真正來歷嗎? 王成轉念一想不對,一個能把馬養得這麼精緻強健的人不可能對馬的來歷一無所知,他應該是故意說成是純血的蒙古馬。 可這是爲了什麼?王成有些疑惑。他覺得且聽那人繼續說下去。 只見那人說了馬的好處後還不夠,甚至牽出一匹馬來到王成的跟前,“大老闆你看我這馬性子可野了,我養了這麼久馬,最後還要看這些馬的性子來。俗話說,這難以馴服的,到最後纔會是最極品的。” 陳寶兒從王成的身上鑽了出來,看到眼前的馬就忍不住伸手去摸,結果這匹馬一點也不領她的情直接一個猛烈的甩頭,拉動脖子上的鐵鏈嘩啦啦的響動,這般動靜把陳寶兒嚇了一跳跳回陸婉晶身後,拉着她後退,遠離這匹烈馬。 那人笑着看陳寶兒出了洋相,臉上得意洋洋地笑着,好像寫着“你看我說了吧”的字在上面。 洋相?對了!王成像是一道電光打過,他終於想通了這個人爲什麼要做這麼多虛虛實實的事情了,他想提價! 這在生意場上很常見,賣家通過幾句聊天似的對話來試探買家到底懂不懂行
,當他窺視出不懂行的買家後就會在暗地裡悄悄提價。那人聽到王成說出了蒙古血之後雖然很吃驚,但是想隱藏波斯馬的血統來試探王成,又讓陳寶兒出了洋相讓王成他們都心底贊同他說的話,無不同意是頂好的馬。 這樣他就算加價,王成他們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沒想到這個人看上去一股鄉間質樸的樣子,居然還想要臨場加價,看來他覺得這些城裡來的人非富即貴,不敲上一筆都對不起自己了。 王成想通了之後,頓時笑開了,他拉過那匹馬來,用手伸到脖子下面撫摸,沒想到這匹原本生人拒近的烈馬遇到王成像是乖順的小貓一般,歪着頭讓王成摸着他的皮毛,一臉舒服的模樣。 那人心中一驚,這個人怎麼知道這馬喜歡被人摸脖子底下的皮毛? 王成當然知道,他的鑑定術已經把馬的喜愛和厭惡一股腦兒都告訴了他。 王成看到那人臉上的震驚表情,心裡知道已經扳回了一成,他決定乘勝追擊:“齊先生,我知道你養的都是好馬,但是我聽剛纔我朋友說了,這裡的馬你打算賣八百萬?雖然我不是顯貴,但是一匹雜交馬的話,血統都很高貴,種馬在小的時期並沒有顯出更大的區別,如果是一匹成年雜交馬,它的優勢纔會體現出來。這些小仲馬你就要我八百萬,恐怕是有些多了吧?” 那人一愣,說道:“大老闆你搞錯了吧,我剛剛也跟你說了,我這些都是蒙古的純血馬,是軍馬的後代,從小就跟着出征訓練,身子骨強硬不得了。” “你就別蒙我了,我看得出來,你的這些馬是蒙古馬和波斯馬的雜交血統,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樣的馬羣加起來市場估值在三四百萬上下浮動,你這些馬雖然養得十分精緻,但也不會超過五百萬。”王成眼神一冷,裡面完全是冰冷寒霜的神態,完全沒有之前的溫和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