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循着何如炎顫抖的手指望過去,篝火堆中盡是燒完的木柴留下的漆黑灰燼,像是爐竈裡的爐灰,有幾塊已經燒的焦黑的木柴保持着外形在其中,雖然還留着硬實的形狀,但其實一碰就碎。
何如炎指的是這堆焦黑的木柴中間,一塊十分醒目的木柴,它不僅沒有燒成焦黑,反倒是斷開了兩截,光禿禿的木柴中間斷開的截面上,還映着一圈紫色的刻印,像是一朵妖冶的花開在了這一塊木柴之上。
等到王成把它從燒盡的木堆中拿起來的時候,它依然保持着光滑整潔的外形,如同家中平鋪着的實心木板,看上去甚至能感覺光線在其中滑動,只是現在他們周圍光線實在太微弱,一開始王成也沒有發現這塊與衆不同的木柴來。
王成端詳着手中的這塊木柴,眉頭緊鎖,他很快就明白是這一種什麼樣的木柴,他的臉色也變得和何如炎一樣的難看,他的神色足夠讓周圍的人意識到這其中的危險性。
鬱洛姍終於是忍不住了,她看着這兩個男人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她卻和葉雪晴面面相覷,她們兩個人壓根不知道這木柴有什麼特殊的。最後她還是問了出來:“是我昨天拾柴火的時候撿的,我以爲也可以燒就扔進去了。這柴有什麼問題嗎?”
王成湊近木柴聞了聞,他翕動鼻尖,還是能夠聞道一股淡淡的奇異的香味,他的臉繃緊了點了點頭:“這柴確實有問題,而且準確地來說這不算是柴火,這種木頭燒不起來,就算加到篝火裡也沒有什麼用處,反而會有巨大的危害。”
“什麼危害?”葉雪晴也跟着繃緊了身子,她清楚地明白王成說巨大的危害是什麼意思,那就意味着他們所有人都會遇到重大棘手的問題。
何如炎接着王成的話說下去,一開始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他竭力清了清嗓子才讓自己稍微平復下來:“這種木頭叫做‘蛇醒木’,是有些鄉野的農夫在冬天下雪的時期,進入深山,在荒林之中清出一片空地
,點上這一堆木頭,就能把附近沉睡在冬眠之中的蛇喚醒過來,並且吸引到火堆燃起的地方。這樣農夫就可以趁着蛇剛從冬眠之中甦醒過來身子薄弱抓住蛇,回去釀蛇酒或者去皮製藥。說的通俗一點,就是農夫捕蛇的一種工具,它一般生長在深山之中,沒想到廬山這樣的風景區有這種木頭。”
王成凝重的臉色一直如同天上的烏雲和周圍的濃霧沒有散過,他繼續說道:“這種木頭不易燃燒,是絕對防火的木柴,但是這種木頭一旦受熱過大,就會從中間開始斷裂,加熱揮發出其中蘊藏的氣味,就是這種氣味,能夠吸引來附近的蛇羣。”
“蛇羣?”鬱洛姍瞬間覺得自己頭皮發麻,她意識到這種木頭的危險,吸引來的如果是一條蛇她還可能不必畏懼,可是蛇羣.......光是想想那畫面就毛骨悚然。
“你們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帳篷裡面有蛇或者有蛇的跡象?這堆篝火是昨晚開始燃起的,按理來說蛇羣的進攻也應該是在半夜。”他轉身問何如炎:“你半夜有沒有聽到什麼異動?”
何如炎搖搖頭:“沒有,我睡着了就跟死豬一樣,什麼都聽不到!”
“喂,你們有沒有見過蛇長腿的?”鬱洛姍突然間問題道。
王成一怔,“沒有,爲什麼這麼問?”
“你看!”鬱洛姍指着篝火堆邊上。
王成和何如炎齊齊低頭,發現在篝火堆邊上的灰燼堆之中,能夠看到一連串細小的腳印般的痕跡,一直延伸出來,像是真的留在雪裡的腳印,不過從這個痕跡的大小和距離來看,這更像是一個微縮版的小人在這裡走動留下的痕跡。
“蛇有腳嗎?”何如炎擡起頭來和王成大眼瞪小眼,也跟着問了這樣一個看似沒道理的問題。
王成搖了
搖頭,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他再次低頭看了看腳印延伸出去的方向,只有灰燼那一片的腳印最爲明顯,再往外找就被大霧遮掩,什麼瞧不見。
這樣的濃霧之下,連萬丈深淵都看不到,何況一疊小小的腳印?
但王成還是通過這個腳印的方向判斷了它的去向——他和婉晶一同睡下的帳篷。
王成猛地提了一個問題:“你們早上起來看日出有沒有叫婉晶?”
葉雪晴一愣,說:“有啊!我們都是一起商量好的,還是叫婉晶設置的鬧鐘,結果今天早上她的鬧鐘響了好幾分鐘,把我們都吵醒了,她卻睡的跟死豬一樣半天沒有起來......”
她還沒有把話說完,王成就如同箭一樣激射出去,他的動作很快,奔跑的速度像是急行的獵豹,他的眼眶微微抽搐,臉上滿是擔心的神色,婉晶一向是準時的人,她不會因爲自己要睡覺就忘了和大家早起看日出的承諾,更不會賴牀。
如果她的鬧鐘響了她就沒起來,那要麼是她沒有聽到鬧鐘,要麼就是——她沒辦法起來了。
何如炎也跟在王成身後,他同樣迅速地意識到了這可能出現的問題,他跟着王成的身後跑了過來,王成的速度很快,霧氣卻越來越濃,王成的身影幾乎就要消失在白茫茫的霧色之中,何如炎拼盡了全力奔跑,才讓這身影沒有消失。
明明帳篷離着篝火不過幾米的距離,何如炎卻感覺自己參加了百米衝刺一般疲憊,他一回頭,漫天的水汽爲之攪動,像是星辰在天邊匯聚。
王成猛地扎進了帳篷之中,婉晶依然如同他早上起牀的那個樣子側臥着熟睡,雖然她的肩膀依然隨着呼吸一起一伏,但是王成卻看到她的脖子已經紫了一大塊,可怕的青色漸漸籠罩了她可愛清秀的臉,表面下的血管依稀可見。
王成把婉晶翻了過來,她的臉部猙獰可怕,虯結的血管像是乾枯的樹枝在她的臉上交纏,而這樹根就在她的脖頸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