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友富很快就來了,脖子上還有一塊淡淡的口紅印。剛纔發生了什麼,顯然不言而喻。他雖然可以整理過他的衣服,但他看不見他脖子上的那點紅紅的印痕。
凌楓本想提醒一下他,可見站在他身邊博物館的工作人員都視而不見,也就算了。這種現象似乎都是常態了,又何必多事呢?
眼前的事情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馬龍翼沒凌楓那麼好的觀察力,吳友富一來他就氣憤地道:“吳館長,這是怎麼回事?我把我的祖傳寶物借給你們展覽,你們居然想用一幅贗品還給我嗎?你給我一個解釋!”
“贗品?馬老先生,這不可能吧?”吳友富一副不相信的神情。
“你自己看看!”馬龍翼激動地指着牆壁上的贗品。
吳友富湊到了畫前,仔細觀察,半響又說道:“沒錯啊,是這幅畫啊,不可能是假的。”
“看油彩,畫上的油彩是現代的油彩!”馬龍翼氣急敗壞地道:“我確定它是一幅贗品!你什麼眼睛,你怎麼看的?”
吳友富的臉色也有些掛不住了,不悅地道:“馬老先生,這畫是真是假不能憑你一張嘴巴說吧?你說它是假的,我說它是真的,我們要無休止地爭論下去嗎?我們的判斷是對是錯,那得專家說了算。這樣吧,你先回去,我讓專家組看看,如果是假的,那我們就得報案了。”
“報案?報案能找回我的畫嗎?”馬龍翼氣沖沖地道:“不行,你今天就得給我一個說法!”
一直被馬龍翼兇,吳友富也火了,“馬老先生,我也是在這裡上班的,這裡又不是我的產業,這是國家的!你要搞清楚,就算你的畫被人盜走了,更換了,我們也要調查清楚了才能給你答覆。你如果受了損失,我們會賠償你的,但具體數額,那需要專家評估了之後才行。”
“你們——”馬龍翼急怒攻心,一口氣沒上來,捂着心口就往地上倒去。
凌楓趕緊上前扶住他,然後又掏出一顆小病丸喂他服下。馬龍翼這纔好轉過來,但精神狀態卻是糟糕到了極點。他這個狀態已經沒法跟吳友富交涉了。
凌楓將馬龍翼扶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然後倒轉到牆下,由他來與吳友富交涉。
“吳館長,話不能這麼說吧。”凌楓說道:“那幅油畫是馬老先生家的祖傳寶物,他將油畫借給你們展覽,你們把畫弄丟了,你不能說賠點錢就了事了吧?他這麼大歲數了,要那麼多錢幹什麼?錢能買到那幅畫在他心中的位置嗎?你說是不是?”
“我已經說得夠清楚了,要是我們把畫弄丟了,我們會做出賠償的,至於是怎麼一個賠償方案,我們得研究之後才能做出決定。我能做的就只有這些,如果他不要錢,我也沒辦法不是?一幅畫丟了,總不會要我的命來賠償吧?”吳友富說。
“你……”坐在椅上的馬龍翼又被刺激到了。
“馬老先生,你彆着急,這事讓我來處理吧。”凌楓安慰道。
馬龍翼點了點頭,他自己的情況他很清楚,再和吳友富這種人交涉下去,沒準他的老命就交代在這裡了。
“吳館長,我們確定這幅畫是贗品,這種情況下,你們這裡的處理流程是什麼呢?”凌楓又問道。
“先組織專家組鑑定,確定是贗品之後我們會報警和聯繫保險公司。所有租借來的展品我們都是投了保險的,如果展品被盜,保險公司是要賠錢的。當初,我們和馬老先生也是商量好了的,簽了協議的。”吳友富說道。
凌楓的心裡也有些起火了,他那口氣,這事好像跟他沒關係似的。不過他沒有發作出來,他壓着心頭的火氣說道:“吳館長,這畫對馬老先生和我來說都很重要,我想參與進來,尋找線索,儘快找到那幅畫,你看行不行?”
“你想怎麼參與進來?”
“我想看看監控,沒準能找到破案的線索。”凌楓說。
“那怎麼行?我們的監控系統是需要足夠的權限才能查看的,你一個外人,你看什麼看?”吳友富根本就沒有考慮,一口就拒絕了。
凌楓掏出手機,利落地點開照相功能,對着吳友富的脖子拍了一張。
“你幹什麼?”吳友富很詫異的樣子。
凌楓將手機遞到了吳友富的面前。
手機的屏幕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吳友富的那張肥肥的臉蛋,還有脖子上的口紅印。
凌楓說道:“吳館長,偷腥也不擦嘴,你很粗心啊。那個女人是這裡的工作人員吧?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很快就會查出來她是誰。另外,如果我把這張照片發給你老婆看,她會怎麼想呢?抑或則,我可以把這張照片發給你的上司看看……”
“你威脅我?”吳友富臉色鐵青地道,他下意識地擦了擦脖子。
凌楓湊到了他的耳朵邊上,低聲說道:“這不過是一張你偷腥的照片而已,如果我找到你更多的醜事,那個時候希望你不要後悔,我說道做到。而我,不過是想看看監控,你一句話的事情。你考慮考慮吧。”
吳友富恨恨地看着凌楓,但卻又不得不面對凌楓的威脅。其實,讓他緊張的就是凌楓剛纔拍到的這張照片,因爲他是靠他的老婆才爬到博物館館長這個位置的,而他的老婆是出了名的悍婦,如果被他老婆看見這張照片,他就完蛋了。
更重要的是,與他偷情的是他的女秘書,那是一個瘙貨。倘若凌楓這樣的帥哥去勾她,她會把一切都抖露出來的,那個時候就更糟糕了。
“看來你是不願意了,好吧,你會後悔的。”凌楓說。
“等等,我答應你。”吳友富妥協了,“不過,你不能說出去。”
凌楓說道:“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吳友富答應了,但他卻高興不起來。
直到此刻,他仍然想不明白,誰會盜走那幅明朝油畫呢?如果是價值的原因,這個博物館裡的更值錢的展品多了去了,那幅畫根本就不出名。而如果不是因爲錢的原因,那麼盜走它的人又是什麼動機呢?
各種想不明白。
“跟我來吧。”吳友富說,然後走前帶路。
凌楓將馬龍翼扶了起來,跟着吳友富往辦公區走去。
走到監控室門前,吳友富敲開了房門。一個安保人員正坐在中控臺前,看着面前的一個巨大的組裝式屏幕。屏幕上,博物館的各個角落的實況景象很清楚地展現了出來。坐在這個中控臺前,一眼就能將博物館裡的情況盡收眼底。
凌楓的視線落在了其中一塊小屏幕上,那上面正是那幅明朝油畫所在的區域。
安保人員回頭看見是吳友富走了進來,跟着就站了起來,“館長,有事嗎?”
吳友富說道:“你出去一下吧,我叫你的時候你再進來。”
安保人員愣了一下。
吳友富厲聲說道:“怎麼,沒聽見我說什麼嗎?”
“我馬上出去。”安保人員不敢觸吳友富的黴頭,趕緊走了出去。
凌楓順手關上了房門,然後向中控臺走了過去。
“你最好快點。”吳友富提醒道。
凌楓沒說話,坐到了椅子上,開始操作了起來。他很快就找到了監控那幅明朝油畫的監控頭的視頻文件,然後開始逆向查找。視頻文件飛速倒退,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鼠標的箭頭也停留在播放器的暫停鍵上,隨時準備暫停。
“展覽是什麼時候結束的呢?”凌楓問道,說話的時候雙眼也沒有離開屏幕。
“昨天,昨天結束的。”吳友富說道:“本來我打算今天通知馬老先生的,你們自己就來了,然後又出了這樣的事情。”
“展覽結束,那幅畫就沒有取下來封存嗎?”馬龍翼氣哼哼地道:“你們就這樣做事?”
吳友富的態度和軟了很多,他苦笑道:“馬老先生,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也不願意啊。昨天展覽結束的時候,我們只封存了一些有名的展品,你的那幅油畫,說實在的,要名氣沒名氣,來源出處也沒法查詢,誰會相信明朝有油畫呢?所以,你那幅畫其實是不值幾個錢的,我們就沒有將它取下封存,本想今天通知你來取走的,沒想到賊比我們還快一步。說實話,我也想不明白啊,館裡值錢的東西多了去了,那個賊爲什麼偏偏要偷一幅不值錢的油畫呢?”
他的想法和凌楓是一樣的。
馬龍翼冷哼了一聲,卻沒說下去了。那幅油畫的秘密,是他家族世代傳承的秘密,目前也就凌楓一個外人知道,他肯定是不會說給吳友富這種人聽的。
“馬老先生,你最後一次見到油畫的時候是在什麼時候呢?”凌楓問道。
“前天,前天我來過,那個時候油畫還是真品。”馬龍翼說。
“那失竊的時間肯定就在昨晚或者前天晚上了,但願那個竊賊留下了什麼線索。”凌楓說,頓了一下,他跟着又問道:“吳館長,你們這裡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守着吧?”
“是的,這裡畢竟是博物館,是非常重要的地方,我們的安保是很嚴密的。不過,就連凡爾賽宮裡的藏品都會失竊,如果是手段夠高明的竊賊,我們也沒有辦法。”吳友富說道。
屏幕上的畫面繼續倒退着,昨晚一切都很正常,博物館的安保人員每隔一定的時間就會從那幅油畫下走過,例行巡邏的職責。
畫面倒退都了昨日的白天,展覽結束的最後的一天。畫面上有很多人從油畫下走過,有人駐足觀看,但沒有人停留太久。
畫面倒退到昨日凌晨3點的時間段裡。
就在這時,屏幕上的畫面忽然顫動了一下。
雖然只是一下顫動,但使用過干擾設備的凌楓還是起了警覺。他按下了播放器的暫停鍵,讓畫面停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