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從西邊天際緩緩地沉下去,僻靜的泥巴路上沒有一輛車在行駛,就連自行車都沒有。路邊倒是停着一輛成色還算比較新的三菱越野車,不過車裡沒人。
三菱越野車的旁邊有一片小樹林,很是茂密的樣子。這個時候本來是鳥雀歸巢的時間,可是幾隻小鳥卻棲息在三菱越野車的行李架上,一邊往車頂上拉屎,一邊盯着樹林裡看。它們嘰嘰喳喳地議論着什麼,彷彿與樹林裡的兩個人類有關。
“哎呀,你輕點弄嘛,我也是肉長的,你那麼粗魯,你已經弄疼我了。”女人的聲音,充滿了抱怨的意味,很疼的感覺。
“沒事,很快就舒服了,你張開一點嘛,你閉那麼緊,你讓我怎麼弄?”男人的聲音,充滿了連哄帶騙的意味。
“好吧,我張開,這次你不能像剛纔那麼粗魯了,我那裡很嬌嫩,你得愛護着來。”
“你放心,這次絕對不會弄疼你。”
“哎呦,你騙人,你弄疼我了,我不來了!”
“別,這種事情怎麼能做一半就不做了呢?你張開一點呀,不然我怎麼弄?”男人的聲音,很着急的感覺。
“我不弄了,都流水了。”
“正常現象,有水就潤滑,你就不會覺得疼了。”
“真的嗎?你不會又騙我吧?”
“騙你是小狗好不好,拜託你張開一點吧,我們趕緊完事吧,還要趕路呢。”男人央求地道。
“好吧,你輕輕來,好不好?”女人的聲音也充滿了央求的意味。
“嗯,再張開一點,我要進來了。”
“呀,疼,你又騙我……”
小樹林裡,薇薇安坐在一塊橢圓形的石頭上,凌楓蹲在她的身邊,拿着一支特製的畫筆在給她的眼睛上色。而此刻,薇薇安的樣子已經變成了一個印度斯坦族姑娘。印度的傳統服飾,黃而偏黑的皮膚,額頭上的小紅點,在服飾與化妝術的完美結合下達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
薇薇安是典型的西歐白人,她的眼眸太藍,如果不改變眼睛的眼色很容易被人識破。所以,這個眼睛的顏色肯定是改變過來的。老孃陳小七所傳授的化妝術裡,別的什麼都不會有疼痛的感受,唯獨這個給眼睛上色的步驟不好受,會讓人感到疼痛。這也就有了剛纔的一幕,如果只是聽兩人的對話,幾乎所有聽到的人都會認爲兩個人在做那種會生小孩子的事情。
這一次薇薇安總算是咬着牙承受住了,凌楓的手腳也很麻利,幾分鐘就搞定了她的最後一隻眼睛。
“好了嗎?”薇薇安有些緊張地看着凌楓,生怕他還有什麼沒完成的工序,那麼她就又要受苦了。
凌楓從他的小工具箱之中掏出了一隻鏡子,然後將反光的一面對着薇薇安的臉。
薇薇安看着鏡子中的陌生的臉龐,黃而偏黑的膚色,深褐色的眼瞳,普普通通的長相,哪裡還是那個熟悉的她!這活脫脫就是變成了另一個人!
“你……”薇薇安張大的嘴巴里隔了好半響才吐出一句話來,“這太神奇了,你是怎麼做到的?我簡直不敢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化妝術,我媽教我的。”凌楓只給了一個非常簡單的解釋。想到陳小七,他的老媽,他的心裡便暖暖的。
薇薇安直直地看着凌楓,“凌,你還記得我們是可以分享一切的朋友嗎?”
凌楓,“……”
“學功夫太難了,幾年十年也不見得會成功,不如你教我你的化妝術吧,我學這個的話會更容易成功。”薇薇安的眼神熱熱的。
凌楓苦笑道:“我們是可以分享一切的朋友,這點我知道,不過現在不是討論學什麼的時候,等回到英國我們再討論吧。現在你去車裡等着我吧,我這張臉也要處理一下。”
“好吧,我們回到英國之後你一定要教我,我們是可以分享一切的朋友。”
凌楓,“……”
“對了,你要化妝成什麼樣子?”薇薇安好奇地問道。
凌楓一邊準備化妝材料和工具,一邊說道:“隨隨便便一個印度人吧,這裡是印度,異族人很引人注目。”頓了一下,他看着薇薇安,“我說你怎麼還不去車裡等我呢?”
“不,我想看着你給你自己化妝,我提前熟悉一下過程。”
“好吧,你願意留下就留下吧。”凌楓也無所謂了,他拿起一團人皮面膏,開始捏臉了。
這次捏臉根本就不需要考慮帥不帥的問題,普通平凡的大衆臉便最適合麻痹別人,而這種臉幾乎是不需要廢多大功夫的。僅僅半個小時的時間凌楓的就變成了一個印度青年的臉,臉型和麪部特徵也屬於那種往人堆裡一站就難以找到的類型。而且他不需要改變眼球的眼色,省了不少時間。
“我必須學會這門技術,我們……”
“我們是可以分享一切的朋友,你別說了,我幫你說吧。”這句話都快成薇薇安的口頭禪了,凌楓這邊也快聽出老繭來了。
“咯咯……”薇薇安笑了一下,“你知道就好,不過你的皮膚太白嫩了一些,印度青年可沒你這樣的一身細皮嫩肉,你得改變一下你的膚色。”
“我早就準備好了。”凌楓將早就調配好的顏料拿了出來,然後用一把刷子蘸上顏料,開始刷臉,刷裸露在外面的皮膚。
剛纔他給薇薇安化妝的時候也是這麼做的,只是處理了露在外面的皮膚,衣服裡面的就沒有處理。
刷上調配的顏料,凌楓頓時變成了一個皮膚黝黑的印度青年,廉價的衣服再加上被他刻意弄亂弄髒的頭髮,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剛剛從磚廠裡出來的搬磚工。
凌楓照了照鏡子,比較滿意,他準備收工了。
“這樣不行。”薇薇安忽然說道。
“什麼地方不行?”凌楓以爲她發現了什麼破綻,跟着又照了一下鏡子。
“膚色,我剛剛想到的。”薇薇安說道:“萬一我們脫一下衣服,或者被人偷窺到身上的皮膚,我們豈不是就會被發現?”
臉和手還有脖子是印度斯坦人的皮膚,但衣服裡面卻是白人和漢人的皮膚,這確實是一個破綻。
“沒那麼講究吧,誰沒事偷窺我們?我們也不會在那裡逗留太久,小心一點應該沒問題。”凌楓說。
“小心爲好,我看你調配好的顏料還有一些,不如你幫我把身上的皮膚也塗一下吧。”薇薇安很認真的樣子。
“這不好吧?”凌楓很爲難的樣子。
“事關生命安全,還是謹慎一些好,我已經想好了,你還是幫我塗吧。”薇薇安說。
“好吧,我幫你改變身體的膚色,你想把衣服脫了吧。”凌楓說,一邊伸手去拿剛纔給她塗臉剩下的顏料。
薇薇安忽然笑道:“哈!狐狸尾巴一下子就露出來吧?你想得美!”
凌楓頓時愣在了當場。
不等凌楓回過神來,薇薇安已經起身往樹林外邊走去了。
凌楓愣了半響也收拾好他的工具箱離開樹林。被漂亮的女人調侃,其實也不是什麼糟糕的事情,剛纔的事情他是一點都不介意的。
半響後薇薇安開着她用哈雷機車換來的三菱越野車往北邊的方向駛去。
這時天色將黑未黑,遠處的山脈和森林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了,車輪下的道路也坑坑窪窪,需要開燈才能行使。
薇薇安開得很慢,時速不到四十碼。導航上顯示的距離卻還有六十公里,照這樣的速度,需要開一個半小時才能達到黑瓦村。這還是道路情況始終穩定的情況下才能完成,如果前面的道路更糟糕的話,需要的時間恐怕還會更長。
薇薇安開車,凌楓坐在副駕駛座上用鉛筆在筆記本上畫着畫。他畫的是白日裡在卡久拉霍小鎮上遇到的那個印度女殺手。道路在車輪下一點點地延伸,那個漂亮的女殺手也慢慢地成型,最後躍然紙上。
凌楓將畫好的素描畫像放到了儀表盤上,“這就是我遇到的那個殺手,她非常厲害,如果遇見她,你最好剋制一點,不要貿然動手。嗯,她試用的武器是一把藏在袖口裡面的小刀,那把小刀上淬了劇毒,如果動手,千萬留意她的右手衣袖。”
凌楓交代得很仔細,最好不動手,如果交手無可避免,那麼也要注意對方的陰險手段。
薇薇安看了看凌楓畫的素描畫像,記住了她的樣子,“看起來挺漂亮的,身子也很單調,她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厲害嗎?”
“你最好記住我說的話,這纔是事關生死的事情,馬虎不得。”凌楓嚴肅地道。
“好啦,我記住了,你放心吧。”薇薇安說道。
車子忽然劇烈地顫動了一下,底盤裝在了泥巴路中間的一塊吐出來的石頭上。
“這破路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盡頭。”薇薇安抱怨了一句。
“還有六十公里,不過就這種路況,我們恐怕還要兩個小時才能開到黑瓦村。”凌楓的眉頭也皺了起來,“晚一點到達其實也無所謂,我在想,那個地方我們一點都不熟悉,甘德森先生又那樣形容它,我們夜裡去是不是有些冒險呢?”
如果不是路太爛,按照他的計劃,他和薇薇安能在天黑之前趕到黑瓦村吃晚飯的。爛路打亂了他的計劃。
薇薇安指了一下放在後座上的軍用帆布大提包,還有放在提包上的工程塑料箱,“擔心什麼?有它們,我能爲你把那個存在蕩平。”
凌楓笑了,“你是女人啊,別成天打打殺殺的,你這個樣子會嚇走追求你的男人,你要是嫁不出去,你哥會傷心的。”
“嫁人?”薇薇安的鼻孔裡傳出了一個輕蔑的哼聲,“我纔不要依靠男人活着呢,我的人生計劃是不到五十歲不結婚。這個世界這麼精彩,我還沒有玩夠呢。還有,別拿我哥說事,他纔不會管這種閒事呢。倒是他的事情讓我操心,要不這樣吧,你從你的公司裡給他介紹一個女朋友吧,他都三十歲了卻連一個女朋友都沒有。”
凌楓閉上了嘴巴,看着窗外朦朧的夜色,一個字都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