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黃昏。
109國道全長3900多公里,兩天的時間裡換人不歇車終於進入了西省地界。
“前面就是安多縣縣城。”福特猛禽和路虎攬勝齊頭並行的時候,周軍從車窗裡探出了頭來,對坐在路虎攬勝裡的凌楓說道。
視線遠眺,果然能看到一座古老的縣城。藍天白雲,青青的草地,還有更遠處的唐古拉山和不大的古城,這是一副讓人感覺時間倒流的畫卷。
“我以前來過這裡執行任務。”周軍說,這個地方似乎勾起了他的某些回憶。
“果然是到了西省。”凌楓說道:“你們上去換泰格他們下來,他們不熟悉這裡的環境,在西省範圍內就由你來負責跟蹤了。”
“好,我這就去換泰格下來。”周軍轟了一腳油門,福特猛禽陡然加速向前行駛,很快就將薇薇安駕駛的路虎攬勝甩在了後面。
“到西省了。”薇薇安笑了一聲,“迦陀莎,看來你的判斷還是很準確的嘛,下一站就會是印度了,是嗎?”
迦陀莎卻搖了搖頭,“還不清楚,這兩天我總有一種奇怪的預感。”
凌楓看着她,“是什麼?”
迦陀莎還是搖頭,“我說不出來。”
車子往前開了幾公里,泰格所駕駛的別克商務車便進入了視線,安多縣城也進入了視線。它確實是一座很古老的小縣城,藏式風格的建築比比皆是,具有現代氣息的建築卻很少。滿眼都是石頭的牆和色彩斑斕的屋檐,還有木料打造的格子窗戶。
一個佛教徒沿着公路三步一跪,磕頭,五體投地。身邊的車輛,前面的城市對他而言彷彿並不存在,他的心裡只有六字真言,以及向佛、法、僧三寶的敬意。
跪拜的僧人眨眼就被甩在了身後,凌楓卻回過頭去看了他一眼。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虔誠的僧人,心中有些觸動。
進入安多縣城,對講機裡傳來了周軍的聲音,“佛倫娜和她的人在一家旅館停下了,我不敢再靠近,老闆,要怎麼做?”
凌楓拿着對講機說道:“留下人監視,我們也找一個地方吃頓飯,休息一下。”
結束對話的時候薇薇安說道:“凌,這個地方很小,你不怕佛倫娜發現我們嗎?”
凌楓笑道:“我們從京都追到西省,她恐怕早就發現了。”
“你的意思是她是故意將我們引到這裡來的?”薇薇安問道,其實她的反應也不是很驚訝。
凌楓點了點頭,“雖然還不知道她的目的,不過我已經決定了,晚上我要去她入住的旅館與她見面。”
再追下去,一種可能便是穿越西省進入印度。無論佛倫娜是什麼目的,也無論西省是不是此行的終點,凌楓都決定了,就在今晚要見一見佛倫娜。
周軍留下了張兵和陳虎監視佛倫娜和她的手下,然後帶着權文武回來與凌楓會合。凌楓在與佛倫娜入住的小旅館相隔一條街道的餐館之中吃了晚飯,隨後也在這條街上找了一家旅館入住。
夜幕降下,氣溫驟然降低。高原的氣候就是這麼任性,白天能熱到你穿短褲,但晚上卻能冷到你穿棉褲。寒風凜冽,街上沒有行人,街道上冷冷清清。
凌楓出現在佛倫娜入住的小旅館門前,他看到了在旅館對面監視佛倫娜的張兵。
張兵看見凌楓的時候便走了過來,“老闆,他們都在旅館裡。”頓了一下他又說道:“陳虎在後面監視,需要我去叫他過來嗎?”
凌楓說道:“不用,我現在進去見佛倫娜,你們回去休息一下,讓別人來替換你們。”
張兵點了點頭,“好的,老闆,我這就去叫陳虎回去。”他對着對講機說道:“陳虎,老闆讓我們回去,走吧。”
陳虎從旅館圍牆繞行到前面的時候,凌楓已經走進了旅館。
一進門凌楓就看見了坐在前廳一張茶桌前的兩個意大利男人。純正的意大利男人其實是很好辨認的,高鼻深眼,高大帥氣。意大利男人號稱最帥的男人,這點並不是虛吹出來的。
這兩個意大利人自從凌楓一進門便緊緊地盯着凌楓,眼神之中充滿了警惕與戒備,但他們沒有采取任何行動。
凌楓也暗自留心,因爲跟在佛倫娜身邊的意大利男人可不是什麼好人,他們都是格莫拉組織的成員,殺人放火什麼都敢幹。他現在雖然與佛倫娜處在一種非敵非友的微妙關係之中,但格莫拉組織的另一個大人物阿雷西歐卻是死在迦陀莎的手下的,所以難保格莫拉組織之中沒有想爲阿雷西歐復仇的死忠份子。
前廳之中除了兩個意大利男人之外還有幾個遊客,情況還算正常。
“先生,你要住房還是吃飯?”旅館的老闆走了過來,面帶笑容地詢問道。
“我找人。”凌楓說。
老闆說道:“那你請便。”
凌楓直接向那兩個意大利人走了過去。他不知道佛倫娜住在哪個房間之中,也不知道她用的什麼名字入住,所以要見佛倫娜,最簡單的方法便是找她的人帶路。
兩個意大利人也站了起來,雙手下垂,隨時都有拔槍的可能。從他們緊張的神色不難看出,他們有多忌憚這個站在他們面前的華國青年。
凌楓淡淡地笑了一下,“不用緊張,我只是來見見你們的頭。她在哪個房間?帶我去吧。”
兩個意大利人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用英語說道:“跟我來吧。”
凌楓跟着兩個意大利人上了旅館的二樓。
二樓的走廊裡也有幾個身材高大的意大利人守衛着,他們有的抽着煙,有的在用意大利語聊着什麼,假裝成遊客的樣子。在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門前站着兩個意大利人,不苟言笑,表情很嚴肅。不難看出來,他們身後的房間便是佛倫娜入住的房間。
“凌先生,請跟我來。”帶路的意大利人說道。
凌楓的身份對於佛倫娜身邊的人來說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凌楓跟着他來到了走廊盡頭的房間門前,帶路的意大利用意大利語說了一句話,然後轉身就離開了。
“凌先生,我們要搜你的身。”門口的一個意大利男人說道。
凌楓擡起了雙臂,用這個動作迴應了對方的要求。
說話的意大利男人很快就搜過了凌楓的身,確定凌楓的身上沒有帶武器的時候纔打開了身後的房門。
他並沒有詢問屋裡的佛倫娜願不願意見凌楓,直接就開了門,這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佛倫娜似乎事先就預料到凌楓會來,而且一早就交代了手下的人,他來的時候可以不通報便可以進入她的房間。
門後的房間分爲裡間和外間,外間是一個會客與品茶的地方,裡間是居住的區域,隔着一道雕工精美的木質屏風。凌楓進入房間的時候外間並沒有人,而裡間又隔着一道木質屏風,根本就看不到後面的情況。
“是我,凌楓。”凌楓說道。他不想貿然進入裡間,萬一佛倫娜正在裡面換衣服而他又剛剛走進去,那種情況是會讓人很尷尬的。
裡間裡沒有聲音傳出來,安靜得很。
“佛倫娜,你在裡面嗎?”凌楓的心中泛起了一絲疑惑。
裡間裡還是沒有聲音。
凌楓皺起了眉頭,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邁過木質屏風來到了裡間。
佛倫娜在裡間,但卻很安靜地躺在牀上。她的身上穿着一件浴袍,頭髮也溼漉漉的,顯然剛剛洗了澡。浴袍的衣襟微微敞開,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肌膚,她的年齡雖然不大,但胸器卻很可觀,散發着成熟的氣息,很是誘人。浴袍下一雙美腿也白皙勻稱,美感十足。就她的身材而言,她看上去並不是一個僅有十六七歲的少女,而是一個二十出頭的性感女郎。
佛倫娜躺在牀上,雙目微閉,沒有動靜,好像不知道房間裡已經來了一個客人,而這個客人正欣賞着從她身上曝露出來的美妙春光。
洗了澡的女人就連頭髮都沒吹乾,她會怎麼會睡着呢?而且,她連被子都沒蓋。
凌楓向牀邊走了過去。
“佛倫娜?”凌楓的心裡升起了一絲警覺。
佛倫娜還是很安靜地躺在牀上,沒有半點動靜。唯有胸膛微微起伏着,那是呼吸的節奏。如果不是還能看到她的胸膛起伏,就她這個情況,凌楓多半會懷疑她遭遇不測。可眼下這種情況卻更讓他困惑不解,在牀邊站了大約一分鐘的時間,他最終還是忍不住伸出了手,抓向了她的手腕,準備用內力探脈的手段查明她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卻就在他抓住佛倫娜的手腕的時候,佛倫娜卻突然睜開了眼睛,神色驚慌地道:“不不不,我願意,我願意……好的,好的……我照做……”
無論是誰在睡醒之後突然看到身前站着一個人,第一反應肯定是與那個人有關,可是佛倫娜的第一反應卻彷彿是在與某個看不見的人在對話。而且,從她的神色來看,她彷彿特別害怕那個人。
能讓意大利黑手黨格莫拉組織的教母所害怕的人,會不會就是漢娜呢?
凌楓鬆開了佛倫娜的手,她既然已經醒來,再給她內力探脈已經沒有必要了。他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等着她徹底恢復神智。
佛倫娜又發神經質地重複了剛纔的話,接連好幾句,最好才慢慢地安靜下來,她的視線也才落在凌楓的身上。
“你怎麼了?”凌楓這纔出聲說道。
佛倫娜一骨碌從牀上爬了起來,有些尷尬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浴袍。她並沒有回答凌楓的問題,她的神色也有些慌張,藏着什麼心事的樣子。
“你怎麼了?”凌楓又問道。
“什麼怎麼了?”佛倫娜故作淡定地道:“我有什麼問題嗎?”
凌楓說道:“你剛纔不知道我進來了嗎?還有,你一醒來就發神經,說什麼我願意,我照做,你剛纔見了什麼人嗎?”
“你才發神經呢,這屋裡就我一個人,我見誰了?鬼嗎?”佛倫娜說道:“你說的,或許是因爲我剛纔做了一個噩夢吧。”
“你做了什麼噩夢?”
“爲什麼要告訴你我做了什麼夢?”佛倫娜皺起了眉頭,“你是我什麼人呢?”
凌楓沒法追問下去了,就她這種態度和反應,他琢磨着就是問到明天早晨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