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隆記號往事歷歷在目,好在隆記號裡一切仍如以前,這些年壓根沒怎麼改變,依然是雲錦掛簾,清一色的楠木傢俬儲藥櫃古樸厚重,青石砌成的櫃檯上面覆着一層厚厚的包漿。
歷史的瞬間,氤氳醇厚,若在眼前。
幾乎是兒時養成的習慣,解一凡很順手地從進門的青花罐裡抓了一把五香豆。
“嘎嘣”!
很香、很脆、有點酥。
這種小點心是隆記號特別爲顧客準備的,不過,如今的人們看慣了冷漠面孔的白大褂,聞慣了酸不啦嘰的消毒水味,再讓他們到“醫院”吃這些東西,可能有許多人會認爲不衛生。
其實,能比隆記號更注重乾淨衛生的地方,整個金陵城能找不出第二家?
那還真倒是稀奇了!
孰不知,隆記號每天在店裡薰的那種香是他們祖傳秘製的,隨便一根的價值就能抵得上滿滿一大箱子消毒水的價格,如果隆記號連基本的醫學常識都考慮不到,那他們這家百年老號絕對沒有從明朝傳承至今的可能。
“先生,請問您是取藥還是看病?如果是拿藥還好,但如果是……”
幾乎是在解一凡磕響那顆五香豆的同時,一名隆記號工作人員走了過來,雖然面露難色,但還是很有禮貌的朝解一凡笑笑。
解一凡擺擺手,打斷了那名工作人員的話,“我不拿藥,也不看病。”
其實在他進門以後就發現隆記號今天的情況與以前自己記憶中的不太一樣,本該是熙熙攘攘的前廳幾乎沒人,而櫃檯那邊拿藥的兩名顧客也抻着腦袋朝雲錦掛簾後面看過去。
那名工作人員倒是有幾分涵養,伸出手苦笑道:“先生,如果您不是來拿藥的,那麼我能請您先離開嗎?因爲今天我們隆記號有點私事。”
“我來找人。”
解一凡呵呵一笑,壓根沒理會人家剛纔說的話。
“找人?”
工作人員微微皺眉,面現不愉。
如果解一凡是那種能看人臉色的主,他現在就應該離開了,可他偏偏不是,不但不是,解一凡這個人還有點怪,別人越是不讓他乾的事,他反倒越要幹。
沒等那名工作人員回過神,解一凡就已經大步朝着雲錦掛簾那邊走了過去,“呵呵,裡面挺熱鬧啊,我也進去瞧瞧。”
“幹嘛,沒事一邊玩去,裡面不能進。”
守在雲錦掛簾外面的一個黑臉大漢見解一凡直愣愣要往裡衝,立刻站起身來,攔住解一凡的去路,狠狠瞪了他一眼。
“怎麼,裡面是你家嗎?”
解一凡睜大眼睛,沒好氣地朝那大漢撇撇嘴。
黑臉大漢冷目如電,往前跨了一步,道:“走不走,不走老子揍你。”
“我靠,走不了啊!”
解一凡臉色突然扭曲到一起,憋着嗓子道了一句。
黑臉大漢的臉顯得更黑了,嚴肅地盯着解一凡,道:“小子,老子現在沒心思跟你開玩笑。”
“開你妹呀!”
解一凡終於忍不住了,說時遲那時快,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擡起手來,兇殘地在黑臉大漢後腦勺上“啪”的拍了上去,“尼瑪,踩到小爺腳了,你沒感覺嗎?”
“噗通!”
黑臉大漢聽沒聽到解一凡後面說的那句話誰也不知道,但在暈倒之前,他冷漠的眼神中驀然閃掠過一抹濃濃的驚駭這倒是真。
“呃,先生……”
那名工作人員被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了,張了張嘴,不知道自己下一句話該怎麼說。
解一凡以爲自己面部表情很和善地回頭奸笑,道:“給這位脾氣不咋滴的先生來杯雨花茶,記我賬上。”
“好,可是……”
工作人員發現自己也沒心沒肺的笑了,雨花茶倒是有,可隆記號從來沒問客人收過茶錢呀,這位倒好,真是大方的一塌糊塗。
雲錦掛簾後面有三個人,其中有一位五十出頭的老者,中等身材,體態魁梧硬朗,兩條像被濃墨塗抹過的眉毛幾乎連到一起,雙眼炯炯有神。
還有一位年輕男子,穿戴雖說還過得去,可惜長了一副天生賊臉,尤其是下巴,又尖又長,還向前微微凸起實在猥瑣的不行,讓人看了直犯惡心。
最後一位躺在病牀上看不起面目,但根據那人擺出的姿勢,估計是來不及走掉的病人。
“二叔,今天家裡很熱鬧啊。”
解一凡進去以後看着老者嘿嘿直笑,那表情,直追影帝,外人根本看不出端倪。
老者被解一凡這一聲二叔唬的愣了愣,可隨即便露出和藹的笑容,淡淡道:“回來啦,怎麼今天這麼早。”
解一凡也不解釋,只笑着點頭。
突然,解一凡眸中現出驚愕之色,瞪着那名猥瑣男子,故意大驚失色道:“靠,你媽生你時沒看準時辰吧,怎麼般你生成這樣了,真尼瑪有創意。”
“噗哧!”
躺在病牀上裝死挺屍的病人直接笑噴了,身子一顫一顫。
頓時,猥瑣男子滿臉黑線,心裡那個鬱悶呀,怒視解一凡,道:“張叔,這位是……?”
張景泰面無表情,道:“我本家侄兒。”
“哦,哦!”
好吧,猥瑣男子強行嚥下心中怒火,神情很悲憤,道:“兄弟,鄙人武少陵,今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有什麼事千萬別跟我客氣。”
“武少陵?”
解一凡翻了個白眼,嘿嘿壞笑兩聲,道:“那感情好,你叫少林,老子正好叫武當,等會咱倆好好切磋切磋。”
武少陵氣的滿臉通紅,想了想總算理智一回沒有罵人。
剛纔解一凡出手就收拾了自己帶來的保鏢武少陵看的清清楚楚,沒有人給自己“護駕”,他這個所謂的凌少其實也就是膿包一個。
再說了,今天不是來提親的嘛,既然是喜慶事,怎麼能大動干戈呢。
武少陵給自己找到了一個下臺階的藉口,乾笑一聲,沒有接解一凡的話茬。
“二叔,這病人什麼病?”
既然是演戲自然要演全套,解一凡挽起袖子,乾脆把武少陵晾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