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亂慾女

黃夢樑出了縣城,照着大道往南而行,

一路上,他還在想昨夜的事。昨夜,那賭術如神的阿三竟然是隻鬼魂,就不明白他昨夜什麼人不找,偏偏就找到自己,幫他贏回丟失的大洋。黃夢樑算了算,除開他早上給了米店老闆兩塊大洋,恰恰就是他丟失的數目。這事透着蹊蹺,讓人猜不透,釐不清。

想不明白,黃夢樑也就不去想了。今天,他還要走六十里才能趕到黑巖河,渡過河就是黑巖山。離開客棧時,他就向客棧老闆打聽好了的。

其實,黑巖山是個小鎮,客棧老闆說,黑巖山鎮那一帶以前極不太平,常有土匪綁票,強盜出沒。不過,近一年倒安生了許多,少於聽聞過路客商說起有攔路打劫的事發生。

一路上,偶有客人往來,黃夢樑也沒遇到啥事。沒事發生,但還是出了差錯。黃夢樑走到黃昏時,走岔了路,偏離了青石板大道,拐進了一條濃蔭小路。等他醒悟走岔了路時,天已經黑盡了。

今天是個月黑頭,在濃蔭小路上,沒有火把照明可說是寸步難行,就算黃夢樑目力甚佳,在這樣的道路前行,也是跌跌撞撞,高腳矮步。何況,這兒是雲南,雲南山多樹密,走這樣的小道愈是艱難。

在樹叢裡,黑夜行路是犯大忌的。白天,叢林都是動物們的天下,何況夜晚。再行了一程,黃夢樑就有些後悔,想原路退回大道。他本以爲小路是走錯了,但大方向總是正確的,最多走點冤枉路,就可以走到黑巖河。

正猶豫間,忽然身旁黑暗中“嘩啦”一陣樹枝亂搖,接着又是幾下怪異的嗥叫……驚得黃夢樑頓時肌膚緊皺,汗毛聳立。

當黃夢樑徘徊於是退是進的兩難境地時,他忽然看見,不遠的黑帷中透出一星光亮,雖然微弱但也清朗明晰——哦,那是一盞橘黃的燈火在閃爍!謝天謝地,燈火就是人家,燈火就是安全之地!黃夢樑精神一振,朝着橘黃燈光的地方,一步步捱去。

有亮光的地方是一座農家小院,結構如凹字形,面北的方向是正房,左右是東西廂房,小院房前是塊不大的空地,房後是片芭蕉林。這農家小院茅草蓋頂,木板做牆,青石爲階,是當地典型的房屋建築。

亮光是從正屋透出來的,原是房當間一竈火塘幹木柴燃燒的焰苗。黃夢樑來到房前空地時,招來一隻大花狗“汪汪”吠叫。

大約是狗叫吵醒了房主——咦!出門查看的竟是兩個女人。

兩個女人一大一小,有點像少數民族,又好像是漢族,從她們的服飾打扮上,不能辯詳,倒頗有幾分妖嬈曖昧的模樣。年紀大的可能三十出頭,小的十六七歲;大點的女人雖然妖嬈,倒也衣冠整齊,小一點的竟然敞胸露懷,衣襟內蹦出大半個雪白的。

年紀大那女人起初笑容滿面,口中還問道“回來了,今天答應我帶回來的……”,見到造訪的是個陌生男人,立刻止住話音,但只愣了片刻,又堆起笑容招呼:“客人來了,快請屋裡坐,瞧你走得一身都是汗,從三界縣來的?”

這女人顯然見過世面,夜晚來了個陌生男人她不但沒有畏懼的神色,反而落落大方地邀請進屋歇息,這委實令人生疑。另一位女人的舉止就更讓人難以捉摸。她不說話,露着大半截,一直笑嘻嘻地盯看着黃夢樑,彷彿她看見的不是充滿危險性的陌生男子,倒是像在迎接逛窯子的嫖客。

問題是這兒不是鄉鎮集市,這兒是荒郊野嶺,怎麼可能會有野雞娼妓在這裡出賣色相皮肉?

這極不合常理?好叫人疑竇叢生?

黃夢樑沒有意識到也就沒去想,他本來就沒啥江湖經驗,頭腦還有點愚鈍,當一個人在黑暗中跌跌撞撞艱辛跋涉,突然看見一處溫暖的人家,普通人的反應就是驚喜就是鬆了一口大氣,黃夢樑也不例外。

黃夢樑來到火塘邊,那年紀約長的女人很是殷勤,叫他坐火邊烤火,說我們這兒一到晚上,天氣就很涼;又說,他去爲黃夢樑弄點吃的,就是荒山野地沒啥好東西。倒叫黃夢樑不好意思,夜晚打擾人家,還要叨擾主人飲食。

年長女人去煮飯炒菜,年幼女子卻坐在火塘邊不動身,她眼神迷離,胸露懷綻,望着黃夢樑只是“格格”嘻笑。感情這年輕女子是花癡。黃夢樑非銀邪之徒,來別人家借宿,已經麻煩別人了,豈能再起歹心腸。也就不去理睬那花癡女。

一會,年長女人端來飯菜,放在火塘邊一張矮桌,對黃夢樑說:“簡陋了些,客人將究吃啦。”

黃夢樑連連稱謝,忽想起要在這吃這住,得付人家飯錢房錢呀,就去拿包袱取銅錢,看見了昨晚自己買的滷味,一併取來放桌上,也請主人吃。他說:“大姐,我今晚在你家借住一夜,給十枚銅錢夠不夠?”

十枚銅錢當然夠,在縣城住客棧一晚也才一枚。那女人不置可否,隨手將銅錢撂在桌上,倒是那花癡女子,見了滷豬頭肉,大把抓起就往嘴裡塞,極是饞相。年長女人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就喝叱她,吃了趕緊進北屋睡覺。花癡女子怕她,捂着嘴嚼着,一溜煙跑了。

等花癡女子走了,那年長女人便坐到矮桌邊來,玩戲法似的從身後取出一瓶酒來。她給黃夢樑解釋,她男人外出經商去了,要好多天才回家。自己晚上睡不着覺,就喝幾口。今天,正好小兄弟來了,又帶了滷味來,就陪大姐喝幾盅——那房錢飯錢的就別給了,收起。

見這位大姐氣勢有些豪爽,黃夢樑就對她添了幾分好感。既然大姐說要同她喝酒,自當奉陪。只是這黃夢樑卻沒瞧出,那女人說是陪她喝酒,可話裡有話,意味深長。

黃夢樑陪那女人喝酒,他酒量本來就小,一喝酒就上頭,身子發熱,架不住那女人極力相勸,不知不覺就多喝了兩杯。一時,黃夢樑就感到小腹內燃起了一團火——再看那女人,火光下,她臉色緋紅,眼含秋水,極是勾魂撩魄。

不知是因爲她熱還是故意,她敝開了衣襟,露出內裡的紅肚兜,兩隻碩脯幾欲拱出紅肚兜,隨着她身子晃動,那乳脯不住地上下波搖。

“小兄弟,你婚配了沒有,要不要姐姐幫你找一個小媳婦?”那女人幾杯酒蓋臉,說話不但輕挑,舉止更是銀蕩,她說着乾脆脫掉衣衫,一把扯下紅肚兜,將那雙碩乳彈了出來,“就照姐這樣幫你找行嗎?你看姐的大,奶嘴頭,生兒養兒都是上等好貨……”

黃夢樑迷亂了,他瞧那女人筍子嫩白的身段,慾火充滿了全身。黃夢樑與程竹娟有過肌膚之親,但程竹娟卻是少女初嫁,還有南侯彎的茱鵑,與他同牀更是弱不禁風的模樣,哪有這女人風騷撩人。黃夢樑此時如同麂鹿遇到老虎,林蛙被澆了瓢雨,驚嚇得癡怔了——

那女人愈是似火潑油,早按奈不住,起身上前,牽着癡癡呆呆的黃夢樑就往南屋裡走。南屋有張大牀,二人一下跌倒牀,飛快剝去衣衫,翻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