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黃晨他們的幫助下,撣族人消滅了貢欽鎮上的日軍中隊,報了他們被日軍污辱撣族女人,燒殺寨子百姓之仇。
回到瓦傈寨,黃晨尤其是盧漢苗講起此事,還非常興奮,說他也總算爲老丈人,爲妻子白銀果他們出了一份力。然而,黃娜的臉上卻沒有一絲高興的模樣,她其實也參加了貢欽鎮的戰鬥,可回來後就一直憂心忡忡。黃晨問她怎麼了?
黃娜沉默半晌,才緩緩說道:“哥哥,這可不是件高興事,可可羅首領他們的麻煩可能大了——特別是這一帶的撣族人,他們即將面臨一場日本人的血腥屠殺!我現在考慮,我們是馬上離開還是暫時留在瓦傈寨?”
黃晨聽了,有些詫異,就問:“妹妹,你怎麼就斷定,日本人要來屠殺這兒的撣族人?”
黃娜告訴黃晨,貢欽鎮駐守的日軍被撣族人消滅,日本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他們會很快實施報復。雖然以前,日本人對這一帶採取“相安無事”的容忍策略,但一箇中隊的日軍被消滅,在他們眼裡這個策略就已經失效,取代的一定是高壓血腥,所以,我判斷大規模的掃蕩即將開始。
遺憾的是,撣族人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還在興高采烈慶祝他們的勝利,忘記了日本人不但是中國的敵人,同樣是亞洲包括緬國的敵人,而且是最兇悍最殘忍的敵人。
聽了黃娜的分析,黃晨也感覺情況嚴重,可他也沒有好辦法去阻止日軍報復,就找來施承志等人商量。
然而,一商量幾人就分成“撤走”與“暫留”兩派。施承志與孫德勝主張立即離開瓦傈寨,反正傷員已經康復得差不多了,不必留在這裡與日軍發生正面衝突;盧漢苗卻堅決反對離開,他認爲,在困難時人家幫了我們,要出事了我們就只顧自己,拍屁股走人,這是背信棄義。
黃晨卻持中間態度,他既想幫瓦傈寨,又想海狼部隊不要陷入與日軍正面交鋒——他是隊長,肩上畢竟擔着整個海狼部隊的安危。
黃娜知道哥哥肩上的份量,也理解盧漢苗的感受,他爲了妻兒,當然不惜與日軍決一死戰。
黃娜見幾人意見不合,她考慮了一陣,便說出自己的看法:還是暫時留下來。黃娜分析,日軍大規模掃蕩,會嚴重威脅到這一帶的撣族人甚至其他民族,但對海狼部隊卻無甚影響。這兒離原始森林極近,要撤進叢林十分方便,相信日軍還擋不住他們。所以,我們留下來視情況而定,能夠幫一把撣族人就幫,實在不行再撤離也不爲晚。
如果說黃晨是海狼特種部隊的精神支柱,黃娜就是這支部隊的□□。她的聰明才智數次拯救了海狼部隊,在海狼部隊中其威信僅將於黃晨,故她的意見在關鍵時刻常常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黃娜這樣說了,大家再無二話。不過,黃娜特意囑咐盧漢苗,要他告訴可可羅首領早做準備,隨時應對日軍的大規模掃蕩,必要時,就帶着瓦傈寨的老少撤進叢林。
另外,有一件事也讓海狼部隊也不得不留下。因爲完成刺殺黑田治野任務後,撤回中國或者印度的退路已經被日軍封鎖。鑑於此,戴笠密電,命令他們就地潛伏,等候中隊****緬國。不用說,以其在叢林裡缺醫少糧的遊蕩,還不如就留在瓦傈寨爲好。
黃娜的擔心很快就變成了現實。11月中旬,日軍兩個聯隊共計七千餘人,從仰光開來,對貢欽鎮一帶開始了血腥大掃蕩。日軍爲了恐嚇緬國民衆,他們喪心病狂地實施了大規模的,滅絕種族性的屠殺。日本人的暴行,必然促使這一帶的各族民衆奮起反抗,故給掃蕩的日軍也造成一定的兵員損失。
可惜的是,這些民衆武器低劣,又是一盤散沙,定然敵不過正規的兩個聯隊日軍。僅僅十多天的時間,在日軍滅絕人性的掃蕩下,許多村寨成了一堆廢墟,大量的撣族以及其他民族的男兒,英勇地迎着日軍的槍口倒下,無數的老人婦孺被日軍的子彈刺刀殘殺……日軍在緬國又欠下一筆血債。
瓦傈寨上空的槍響,發生在1942年最後一個月的一個黎明。
此時,可可羅首領已經知道,有許多寨子被日軍摧毀,更有無數的同胞被屠殺。他怒火填膺,想拉起瓦傈寨的漢子去與日軍拼個你死我活,卻被女兒白銀果攔住。白銀果極力勸說父親,保存實力,隨時掩護寨子的老少撤進叢林——如果父親帶着寨子的男人去拼殺,誰來保護寨子的婦女孩子,老人病弱?
自然,這些道理都是她丈夫盧漢苗教說的,但從白銀果嘴裡說出來更管用,因爲可可羅只有她這麼一位寶貝女兒,再者,以瓦傈寨的區區之力,又如何能拼得過兩個聯隊的日軍。
這天清晨,瓦傈寨前的槍聲忽然密集響起,間或夾雜着擲彈筒發射的五十毫米口徑的炮彈。頓時,瓦傈寨裡犬吠馬嘶,孩哭人鬧,亂着一團。好在可可羅聽信了女兒白銀果的話,早作好準備,在寨子後面打通了一條退路。日軍人忽然攻擊瓦傈寨時,可可羅首領就帶領全寨老百姓往叢林裡撤。
白銀果告訴父親,日軍進攻的事他不用操心,有黃晨、盧漢苗他們去對付,他只需將寨民安全帶到寨子後邊的老林子就行了。
其實,日軍來攻擊瓦傈寨,他們剛來到寨子前面的芭蕉林,就已經被海狼部隊的哨兵發現。黃晨觀察,估計來了一個日軍中隊,不到三百人,他就考慮不如將他們全部幹掉。黃晨叫盧漢苗趕緊通知他岳父,全寨子的人撤退,後邊的事交給海狼部隊了。
只是黃晨也沒有想到,全寨子撤退並非像他們撤退那般迅速,耽誤了許久時間,人還也沒有走完。寨民扶老攜幼,牽牲口帶包袱,恨不得將家都搬走,往叢林走的速度慢得像蝸牛,結果日軍一開炮,炸死了好些寨民。不過,見到死了人,寨民們這才丟掉沉重的包袱,加快了逃命的步伐。
爲了給日軍一個突然打擊,黃晨下令,海狼隊員全部埋伏在寨子大門四周的竹樓底下。
從寨子大門進來,是一片空曠地,這兒是最佳殲敵的地形。海狼隊員纔不理會日軍的擲彈筒,炮彈對站立跑動的人有殺傷力,臥倒後它就使不上勁,實在是嚇唬新兵蛋子跟老百姓的玩意。大家耐心等候,就像飢餓的狼羣,磨礪着利齒,在靜靜地等候獵物自動來到嘴邊……
突然,瓦傈寨後面,可可羅首領和他的寨民撤退的方向,傳來一陣激烈的槍聲。黃晨一聽,就明白有股日軍繞到寨子後面,攔截了瓦傈寨的老百姓。可可羅首領手下也有二百來號武裝撣族男子,但他們絕大多數的手中都是獵槍與弓弩,這些武器打埋伏還勉強能夠派上用場,突圍或者阻擊,就立顯這些武器的原始與落後。
黃晨不禁替可可羅首領揑着一把汗——然而,盧漢苗卻已經異常焦躁不安起來。白銀果與他兒子盧虎就在那人羣中間,日軍槍一響,他的妻兒就陷入萬分危急的處境中。
盧漢苗滿臉焦慮,小聲對黃晨說:“晨晨,對不起!我得過去看看,白銀果和盧虎在那——”
黃晨當然理解盧漢苗的焦灼心情,他略想了下,對盧漢苗說道:“好,你馬上去——還有,帶上一個小隊,掩護了寨民撤進叢林後,就在那守住,接應我們。”
盧漢苗感激地對黃晨點點頭,帶着一支三十多人的海狼小隊,迅速去支援可可羅首領。
此時,可可羅首領與寨子的撣族男人,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