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在勇這麼做的最終目的,當然是阻斷陳天華勢力的進一步擴張,讓大清朝廷,清政府總理衙門和陸軍部引起重視,甚至於限制。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在煤山鎮範圍內的驛館裡開會討論,自然是在許雲媛的調查科嚴密監控之下。
這些討論內容,一字不漏地很快抄送到了陳天華的案桌上來。
在官邸書房裡,他認真仔細閱讀由調查科抄轉來的,有關督察小組整個會議的討論內容。
他一邊抽着雪茄煙、喝着普耳茶,一邊很有耐心地讀着督察小組這六個人之間的爭論。
感覺這次煤廣自治區邊界劃定事情,肯定會壞在這個文在勇的手裡。
這貨的偏見和敏感性非常高,又奉有日方正元株式會社的指令,他不允許有任何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行爲發生,哪怕只是理論上存在。
這次督察小組上呈的意見非常重要。
對於剷除罌粟種植之後,煤山鎮和槐坎鎮的面貌一新,大家有目共睹,這是誰也不能歪曲的事實,所以,這方面沒有什麼異議。
但對於煤廣自治區邊界的劃定,因爲以前沒有界定劃分,本次朝廷總理衙門有意識敲定。
“文大人,你說這麼多的內容,也都是猜測而已,你的意思無非就是說,這個煤廣自治區成立的時間很長,卻積累起大量財富,不但辦許多實體,還染指鐵路,擔心將來會出現‘長毛’事件,叛逆朝廷,這簡直就是笑話!”
“可是文大人想過沒有,陳天華興實業,搞煤礦,建牛長鐵路等舉措,都符合大清朝廷關於鼓勵民商辦實體的旨意,況且他沒花朝廷一分錢,卻每年向朝廷上交稅金,達數百萬兩白銀之多,這是大清國的有功之臣啊。”
浙省按擦使衙門總辦劉大人侃侃而談。
作爲按擦使衙門總辦,最敏感話題就是‘謀逆’,一聽就知道文在勇到底是擔心什麼。
但督查辦案有個基本的原則,那就是講究事實講究證據,你自己的猜測和聯想,那算怎麼回事?
況且,陳天華絕非等閒之輩,要扳倒或限制他,必須得掂量一下自身的實力。
“據瞭解,陳天華插手粵漢鐵路,漢陽鋼鐵廠,漢陽兵工廠,贛西鎢礦等事宜,那都是張香帥力邀所致,並非他使詐所得。”
“只是說,他這個人非常具有商業眼光,運氣也是特別的好,搞所有這些項目都是成功的,所以他積累了巨大財富,同時他拿出不少銀洋,資助浙新軍搞戰備,爲朝廷減輕財政壓力,這都是值得表彰之事。”
“煤廣自治區地盤最大,也就一個小縣域規模,充其量也就五六十萬人口,他的駐軍也就是二千餘人,就算武器裝備精良又能怎麼樣,我們四周的兩江自強軍,湖廣鄂軍加起來有三萬餘人槍,他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尤其是浙省按擦使衙門的官員們,在劉大人的帶頭下,對文在勇的極端觀點持反對態度。
而文在勇越到後面,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必須承認自己目前的證據不足。
可問題是,日方和君主立憲派的人,並不希望陳天華的勢力再繼續擴大。
“你們怎麼想是你們的事情,反正我會堅持我的看法,我會單獨上奏摺,上面也會列明我的觀點,相信朝廷和總理衙門,都不會支持一個潛在威脅勢力,繼續發展壯大。”
文在勇拂袖而去,站起來回房間了,因爲他是帶着神秘使命來的。
“麻痹的,腦袋真是一根筋!”
浙省官員們,都不爽的也站起來走了,他們對文在勇的固執感到難以理解。
而安徽這邊的另二位官員,一直沉默寡言,他們屬於跟隨文在勇來打醬油的角色。
瑪的,陳天華還沒有統治大清國,咱操的哪門子閒心,蛋疼了是不是?
……
回到房間稍微洗漱整理後,正在整理材料的許雲媛,忽然聽到叩房門的聲音。
她起身把門打開一瞧,竟然是陳天華悄悄的來了,頓時笑靨如花的她,張開雪白的手臂求抱。
工作中的許雲媛,向來以幹練形象出現,思維清晰殺伐果斷,是個典型的女強人。
可是誰又知道,這個女人內心卻是浪漫的,也喜歡撒嬌也喜歡情調。
只不過唯陳天華享受到了而已。
穿着薄質絲綢邊吊帶睡裙的許雲媛,顯然更方便男人做點不老實的動作,這時候談工作那是破壞氣氛。
“夫君,今天晚上可不行,我需要整理並分析各方面傳遞過來的許多材料,尤其是督察小組的!”
她一邊說,雙手卻抱着男人的頭部。
十幾分鍾之後,眼睛裡釋放出濃濃春意的許雲媛,咬牙切齒的說道:
“你這個壞蛋,再這麼糾纏我,今天晚上我交不出分析報告,你可不能怪我呵。”
“雲兒,你覺得我們上報給江南總理衙門和戶部、工部的,有關煤廣自治區邊界區域劃定申請,你覺得成功率有多大?”陳天華把雙手交疊放在腦後枕着,仰躺在牀榻上說道。
他把女人的火給撩了上來,自己反倒岔開了話題,一副管殺不管埋的樣子。
許雲媛被鬧得哭笑不得,不過,只有她熟知陳天華的思維方式。
他是個極端主觀,意志堅強之人,他的即定思緒,一般不會被外力所左右。
“你敢捉弄本掌門,那就讓你知道知道我的厲害!”
說完,她壞笑着向陳天華撲去。
……
第二天清早,許雲媛告訴陳天華,文在勇這傢伙不但是安徽巡撫恩銘的妾弟,還深受兩江總督端方的器重。
而端方正是內閣總理大臣、恭親王奕沂的親信,如果文在勇反對的話,很可能就會影響到大清朝對煤廣自治區的態度。
就算有張之洞支持,也無計可施。
據國外媒體傳閱,張之洞可能於下半年調任北京,出任內閣軍機大臣。
這是漢臣第一次首任大清國軍機大臣,但實際對於風燭殘年的張之洞而言,沒有多少意義。
相反,這是清朝政府對江南政壇大洗牌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