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的,這純屬殺人誅心,逼我把兩個當家人,自己拜把兄弟綁出去賣了,換來的是委屈求全,明哲保身。
“寧爲玉碎,不爲瓦全!讓我小龍王出賣自己兄弟,這事就是刀架在脖子上,咱也決不能幹!”
想到這裡,張北計怒目橫眉,血一股腦兒往頭上涌,額頭上青筋像蚯蚓似的鼓暴着。
此話算是對豐衆礦業興師問罪的結論性回覆了,在大夥意料之中,這也表明他作爲洞庭湖水寇霸主的人格宣言,但接下來事態應怎麼辦?
這可不是靠嘴脣皮上下翻滾,就能解決得了的。
他着急功用手抓了下自己的腦袋,蹙眉橫目的對手下說道:
“瑪的,你們特麼的開口說話呀,都啞巴了,這一次危機我們應該怎麼辦?”
十幾個手下的拜把兄弟和軍師,都垂手低眉地站在下階,面面相覷地互相看了看,低着頭就是不說話。
能說什麼呢?
人是不能交,這關乎到雲澤幫的江湖尊嚴和榮譽,可仗能打嗎?有打贏把握?
這種情況幾十年還是破天荒頭一遭,誰都沒有遇到過,聲勢浩大的突然間來了這麼一支艦隊,關鍵是火力強大,大口徑火炮,還有那要命的魚雷。
不好惹啊!自己艦船出擊,猶如羊入虎口,塞牙縫嫌少。
如果真的要開打,那也只有死守,然後寄託於島外的幾十家分舵勢力,在外圍進行羣狼式襲擾,以策應守島。
可沒試過,誰能保證有把握嗎?
就憑現在爲止,二天過去了,前來保駕的分舵船隻了了無幾,這就說明問題,至少所謂的羣狼式襲擾是不存在。
唉…理想很骨感,現實就是那麼殘酷。
現在看來,想要指望分舵主們關鍵時刻拚命救駕,做夢去吧!
也許,這些分舵主們巴不得豐衆艦隊攻島呢,雙方來個你死我活,最終豐衆慘勝,實際是兩敗俱傷,而他們坐收漁翁之利。
江湖險惡啊!
在聚賢堂內的所有當家人,和師爺們都心知肚明,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開戰,這個風險冒不起,弄得不好將萬劫不復。
“大哥,把我綁了送出去吧,敗軍之將兄弟我本應按幫規自裁,無奈大哥仁厚忠義,可今日幫中大難臨頭,我願以死免災,保全雲澤幫的生存與名節!”三當家此時突然跪在地上,聲淚俱下的請求,句句戳心!
“是啊大哥,五弟願隨三哥一同前去赴死,咱哥倆是自願綁赴,大哥不用考慮其他!”五當家也卟嗵一下跪在三當家的身邊,叩頭請求!
其實他們倆人,自接到豐衆礦業發來的討伐檄文,就已經反覆商議過,雲澤幫水師被打殘,並招來這滅頂之災,理應由他們二個敗軍之將來承擔。
就看這二天,幾十家分舵接到總舵主英雄帖之後的反應了,倘若衆分舵羣起響應,紛紛駛大小船隻前來護駕,這時候數百艘大小武裝漁船圍在島前,相信豐衆艦隊也不敢冒然開火。
想想也是,全洞庭湖水寇中雲澤幫號稱戰船千餘,幫徒十萬,真要是能團結一心,力量將是巨大的。
陳天華當然忌憚這個,若真的不共戴天,從此豐衆礦業的船隊在洞庭湖將永無寧日。
明眼人都算得過來這筆帳,高強度的護航,每年在人員、裝備、設置諸方面,要付出的代價不菲,少說以百萬計。
長期以來,誰受得了?!
話說回來當前,幾十家分舵前來護駕船隻了了無幾,總共也就十餘艘,讓君山島上的當家人都明白,什麼叫做世態炎涼!
所以,三當家和五當家倆人決定,今日在聚賢堂當衆請願綁赴謝罪,以免幫禍。
他們心裡十分清楚,要讓小龍王張北計開口服輸,公然開綁二位結義兄弟送出謝罪,斷然不可能!
就算大當家張北計爲保江山而揮淚斬馬謖,不念兄弟情誼,心裡可以這麼想,但要他親口說出此言,卻萬萬不能,否則,他今後如何再一統江湖做老大。
他們倆人請願綁赴謝罪,不僅能保全幫會不滅,還能保全家族老少,父母兄弟,以及妻妾兒女。
這麼簡單的帳,他們還是算得過來的。
話說回剛纔,三當家和五當家倆人先後跪在堂前,聲淚俱下,着實讓大夥即吃驚又感動。
總舵主張北計先是一愣,然後搖手道:
“此事萬萬不可,兩位賢弟快快請起,咱們再議,實在不行,我等與那個天華小兒來個魚死網破,同歸於盡!”
此話明顯是在意氣用事,說說漂亮話而已,往自個臉上貼金,他不傻,犯得上這樣嗎?
“大哥,死拚萬萬不可啊,想想咱衆弟兄們的家人,一族老小,島上百姓,咱們是圖了痛快,可他們無辜牽連,我和五弟願意赴死,若能求得君山島平安,死得其所。”三當家這番話感人肺腑,也許是發自內心。
“是啊大哥,三哥說得是,請大當家成全!”五當家跟着附和。
“不行,此事不可以,不要再提了,本舵寧死不屈於豐衆那天華少兒!”張北計右手拚死搖晃,低下頭用左手遮臉掩飾。
他既感動又難過,禁不住淚花滿目,時事變遷,沒想到竟會落到此等窘境。
“是啊,三哥和五哥不能綁着赴敵營謝罪,否則,咱們雲澤幫顏面何存,不如跟他們拚了。”
“對,不能把三爺五爺綁了去求和,咱們跟豐衆礦業拚了!島上有岸防炮,還有萬衆兄弟和槍彈,他們敢登島,就跟他們拚!”
“……”
一時間裡,聚賢堂內是羣雄激昂,豪情滿懷,就像忽然間被打了雞血似的。
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首席軍師馬佔魁,抖了抖身子出列,只見他向上首低頭遮臉,正在難過中的張北計,拱手行禮,然後開口道:
“大當家請別再難過愁惱,衆位當家人也不必激動,本席有幾句話想說,請總舵主允許。”
馬佔魁廖廖幾句,宛如春風拂面,瞬間暖流全身,張北計忽地擡頭,轉悲爲喜,“啊呀,怎把首席軍師給撂在一旁忘了呢,快快講來馬先生。”
“是啊馬先生,有啥妙計請快快敘來!”
“……”
現場一下子炸了鍋,大夥都面向馬佔魁,雙眼齊刷刷盯上這位幫中諸葛孔明,猶如汪洋中發現了一輕舟,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