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用盡吃奶的力氣,可皮袍不慎裡住了鐵扶攔,始終不得要領,眼看着力竭就要墜落湖中,屠夫和時鋒幾乎是不約而同,他們一個箭步上前,猛地一把將馬佔魁拽到甲板上。
那時候的馬佔魁,活脫脫像條賴皮狗似的,癱在甲板上直喘粗氣,斯文掃地,衆軍士們樂得都捂着嘴巴竊笑,這時候還需要列隊彰顯軍威嗎?
話說馬佔魁被整齊劃一的皮靴馬刺音,驚得一大跳,他擡眸瞧見軍士們在甲板上紛紛站立挺胸,他忙不迭拍了拍身上灰塵,整了整衣袖尷尬一笑,然後低着頭跟在執事官身後,前往上層指揮艙。
這時候的馬佔魁,已全無洞庭湖水寇霸主,雲澤幫首席軍師的威儀,像剛被打了殺威棒的囚徒,蔫巴巴的走到指揮艙門口,還被飛鴿手下的護衛給攔了下來。
“馬軍師,請在門口等一下,待我進去通報。”執事官對馬佔魁說道。
“無妨,你請便。”馬佔魁那敢廢話,連忙點頭哈腰。
只過了一會,執事官出來對馬佔魁說道:“馬軍師,我們少將軍請你進去,請跟我來。”
“謝謝!”此時的馬佔魁逐漸恢復了狀態,他深呼吸一下,邁腳踏進指揮艙轅門。
“你不能進去,把禮物交給我。”那隨從剛想跟進去,被飛鴿親自擋下。
“這…老師…”那隨從臉漲得通紅,雙手抱着那個充滿血腥味的木盒,求助地喊了前面的馬佔魁一聲。
馬佔魁停下腳步,回身對他的弟子無奈說道:“你就別進去了,把木盒交給他們,聽從主人家安排,找個暖和的地方歇會。”
“弟子遵命!”那弟子彎腰哈背施禮,然後將木盒雙手呈遞,鄭重其事地交給飛鴿。
飛鴿很冷漠地接過木盒,轉身交給身邊一名侍衛。
他從執事官口中,已知木盒裡面裝的是啥玩意兒了,只件噁心人的東西,現在只差暗影的調查落實結果。
整個指揮艙裡暖流徜徉,陳天華則在艙內偏廳,着一身三品朝服,並佩戴朝冠,正襟危坐在上首的大師椅上,雙眼平視,看着這位張北計首席軍師進來。
四十歲出頭點年紀,瘦高個子,臉色白淨卻顯得過分蒼白少血,看起來倒是十分的斯文。
眼睛之中時不時閃過的精光,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傢伙並不是一個簡單人物。
“在下雲澤幫馬佔魁,奉幫主張北計之命,前來給陳大人請安謝罪!”
話音剛落,馬佔魁撩起皮袍,雙膝跪在地板上,雙手前伸,非常恭敬地給陳天華叩了三個響頭。
“快快請起,馬先生,艙內溫度高,請先生脫去外套吧,以免等會出門時受風寒。”
陳天華伸出右手虛擡算是回禮,非常和善地開口說道。
名帖已讀過,血腥的見面禮已聽聞,他所要的效果正在逐漸達成。
面對匪幫代表前來拜謝,陳天華突然改換了這身平時不太穿戴的三品朝服,這叫邪不壓正,或是說正邪分明。
這時,侍衛長飛鴿親自上前,替馬佔魁脫下皮袍,將其掛於艙壁衣崗鉤上。
“請坐,馬先生,剛沏的一壺武夷山極品大紅袍,請品鑑!”陳天華指了指左邊客位,朗聲道。
“多謝大人!”馬佔魁回了個禮,上前二步在客座首席位坐了下來。
陳天華這番和善以待,讓其脫外套,品茶等,實際是在緩解對方的緊張情緒。
既然‘殺威棒’打過了,那就點到爲止,要儘量顯示出豐衆礦業的官商氣派與威儀。
此時的馬佔魁,情緒各方面穩定了下來,他這才認真打亮了一下,眼前這位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官商。
濃眉大眼,天庭飽滿,一張刀削般英俊的臉龐,高大健壯的身材,兩眼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果然是氣度不凡吶!
他眼珠子滴溜溜亂轉着,腦海之中迅速的攪動了幾下,開始調整自己的下一步策略。
在這次混合艦隊兵臨君山島以前,他一直以爲是豐衆礦業集團的一個大頭目在此主持局面。
可萬萬沒有想到,是他們的最高統治者親自在掌控這裡,而且這次是親率,相當於御駕親征,這士氣和戰鬥力,軍事資源調配等,不是常人所能比喻。
針對不同人,拿出來的籌碼就是要不一樣啊。
陳天華不露聲色地咂着巴西現磨咖啡,有一句沒一句的跟馬佔魁閒聊,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東拉西扯,顯得漫不經心。
馬佔魁呢?腦海之中還沒想好策略之前,不敢輕易直奔主題,怕出差錯,只是臉上始終掛着笑容,陪襯着主人聊天。
總之,氣氛略顯沉悶。
“馬先生,咱們到前面觀察窗瞧瞧,聆賞一下君山島四周的大自然風景。”
說着,他起身走下臺階,健身來到指揮艙正面的透明玻璃窗前,一把推開窗戶,一股涼氣撲面而來,讓人清醒不少。
馬佔魁也起身恭敬地跟在旁邊。
血狼號指揮艙設在艦船的第三層,正面俯瞰前甲板,主艦炮那粗壯的炮管赫然擺在眼前,讓人能夠感受到其強大的威力。
剛纔他攀爬上來時已是魂不守舍,無心觀察前甲板上的神馬東西,現在纔開始注意觀察。
這種艦載主炮他是第一次見着,估摸着這一炮下去,應該要死不少人吧。
想了下自己幫中的那些裝備,鏽跡斑斑的完全可稱之爲破銅爛鐵,沒有什麼能夠抵抗這樣的鋼鐵巨獸。
“陳大人,這種艦載主炮是多大口徑?德系還是英籍?”馬佔魁忍不住問上一句,也是爲了避免冷場的尷尬氣氛。
“這是英籍帝國海軍的艦載火炮系統,威力不小。”陳天華回覆道。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扭頭招手在身後十數步遠的飛鴿過來,“去,通告艦長郎大人,讓主艦炮朝東南水域開上一炮,給客人馬先生觀賞一下。”
“遵命!”飛鴿毫無表情的出去了。
“哎呀陳大人,在下只是隨便這麼一問,沒別的奢想,大人何必如此認真呢?”
馬佔魁對陳天華作出如此奇異安排,大吃一驚,忙不迭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