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們想幹什麼,這麼多人欺侮一個人,不害噪嗎?”
幼娟見突然鑽出五六個少年男孩,揪着許茂才往學堂裡拖拽,她陡然怒氣沖天,不由分說上前,用胳膊肘用力掀開那幾隻手,把許茂才護在身後。
在她的大腦潛意識中,這個許茂才是爲她,才得罪這些人的,屬於戲文裡爲朋友兩肋插刀的好漢,她當然也不能袖手旁觀呀。
幼娟性格潑辣,屬於不怕事的女孩子,加之她滿十四周歲,發育成長期吃得又好又飽,個頭蹭蹭地長比同齡男孩還高。
她胳膊用力一掀,力量不小,費家兄弟等幾個男孩猝不及防,紛紛被甩開後退。
“哎喲,哪來的潑辣小娘子,哈哈…”
“少爺,這小娘們長得不錯,弄回家去…嘻嘻…”
“哎哎…說不定她跟許大才子早就偷偷摸摸…”費孝昌斜着眼猥瑣着。
“啪…”的一聲脆響。
費孝昌的右臉上,陡地多出一個清晰的五指印,只見幼娟叉腰怒斥道:
“小土崽子,姑奶奶不教訓教訓你們,就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了。”
哇塞,這口氣老大呵。
這半年多,跟着哥哥陳天華在一起,幼娟似乎膽也肥了,再也不怕跟人吵架。
“哎喲,你這個母夜叉,竟敢打本少爺,來人,給我揍她。”費孝昌捂着那張胖乎乎的臉,惱羞成怒地嚎叫道。
“是…”
費家的幾個書僮,家丁隨班,個個擼袖瞪眼地圍上前去,伸出拳頭一齊擊向陳幼娟。
“哎喲…哥…”
幼娟屬於狐假虎威心態,剛纔是費孝冒說話和動作太猥褻,她想都沒多想,伸手就是一耳光。
可事後她還是心虛,對方這麼多男孩,關鍵是哥哥又不在身邊。
但事情已然發生,她只好雙手抱頭,絕望地大喊一聲。
“哎喲…”
“啊…”
“……”
搞笑的是,那幾個衝上來的傢伙,還沒觸到陳幼娟的衣角,都被轟地甩出去老遠,紛紛摔倒在地。
而她呢,卻毛髮無損。
“哥…”她大叫一聲,撲在旁邊那個高大男人身上。
對,陳幼娟運氣好,現場目睹這一切的陳天華,他及時趕了上來,用胳膊格擋開那些衝上前來的書僮家丁。
陳天華的功夫,隨便出個手便是掀了個人仰馬翻。
這下,現場氣氛都是凝固了,誰也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
“你一個豎子,竟敢打我家的人,我是謝橋費家的二少爺,你…你不想活命了?”費孝良指着石風喝道。
“打你的人,老子還要打你這個目無尊長,爲非作歹的小土崽子。”
只見陳天華面色冷漠,雙目中露出濃烈的煞氣,他陡然上前一步,擡起右腳,對準費孝良的左腿……
“啊……”
“別……”
“……”
驚呼聲是周邊看客們發出的。
費孝良早已被嚇得臉色蒼白,目瞪口呆。
“土根…不能跺腳!不能跺!”
陳天華的動作,被聞訊趕來的陳法康看到了,他連忙大喝一聲。
其實,陳天華頭腦是清醒的,他這動作無非是嚇唬嚇唬這幫富家子弟。
他伸出去的腳向外偏出。
“嘣…”
大腳落下,將旁邊半塊磚頭踩得四分五裂。
這力道……
費孝良褲襠一熱,嚇尿啦。
大家驚呼聲和倒吸的冷氣聲也傳了出來。
“聽着,這是我的妹妹陳幼娟,她在這裡讀書,今後,誰膽敢欺侮她,這半塊磚頭就是下場。”陳天華大聲喝道。
“費孝良,費孝昌,快回宿舍裡去,馬上要開晚餐了,快去。”
“散開…散開…有什麼好看的,都回去…回家去…”
陳法康和另外一名先生吆喝着趕緊把人弄散。
圍觀的人羣都一鬨而散,費家兄弟及他們的書僮狗腿子們,早就嚇得腳底抹油,見機逃跑了。
“土根啊,你怎麼跑到學校裡來打人呢?”
見人都離開,三爹陳法康對着陳天華呵斥道。
“沒有啊三爹,我剛纔是嚇唬嚇唬他們的,不會真的下腳。主要是他們經常欺負人,現在又欺壓到幼娟頭上來了。”陳天華趕緊爲自己辯護,實話實說。
“沒有?我不喝住你…你這腳下去…那費家小少爺的腿…”
陳法康看那半塊磚,心裡不寒而慄,沉聲道:
“土根,這種事下次不能再犯了,幼娟我會看着的,以後不准你到學校裡來。”
這次,他真的有點生氣了,“你們的爹不在了,我就是你們的爹,記住了別到處惹禍,小子,這謝橋費家可不是好惹的,聽清楚沒有?”
陳法康怒目圓睜,厲聲訓斥道。
“是,三爹。”陳天華見狀,也不可能再辯解什麼,只好低頭認錯。
“三爹,別生氣了,我哥他都是爲了我。”幼娟哭泣着爲哥求情。
“行了,你們先回去吧,免得你母親惦記。”
“是…三爹,我們走了。”
“我們走了,三爹。”
望着漸漸遠離的兄妹倆,陳法康重重舒了口氣,慶幸自己趕來及時,否則,這渾小子的禍水就創下了。
費家在紹興勢力比範家還大,他們陳家怎敢得罪,也得罪不起呀。
“土根這孩子,以前很溫順的,膽子又小,怎麼現在變得這麼野了呢?”
陳法康狂跳的心臟慢慢平息了下來,就是這點沒想通,嘴裡嘀咕着往學堂食堂走去。
……
從臘月到正月,整整兩個月光景,年味都在鄉村的上空瀰漫着。
臘月是準備過年,正月是享受過年。
這年味,似乎永遠飄在每個百姓的心坎裡。
竈膛裡燃着一家的紅火,炸圓子、炒蠶豆、煮花生,濃濃的香味把小村薰染得芳香醉人。
男人們大口吃着肉,大碗喝着酒,划拳的吆喝聲響徹整個村莊。
整個大冬天,觀察過雙棲鄉幾個村,映入陳天華眼簾的,除了吃喝就是賭錢,少數男人還去鎮上抽大煙。
昨天,他去找林根商量些事,一跨入其堂屋門,就見其老婆哭喪着臉坐在家裡發愣。
“根子嫂,我根子哥呢?”
“別提這個死鬼,二天沒着家了。”林根老婆滿臉怨氣,仔細瞧看還哭過的。
“根子嫂,家裡發生了啥事?”陳天華沉着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