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家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和一般的普通家庭一樣,不過這個房子的年代確實有些久遠了。
Y省的傳統民居,在華夏傳統建築中有一個名稱,叫‘一顆印’。顧名思義,這是根據民居的外形得來的別稱,它是由正房、耳房(廂房)和入口門牆圍合成正方如印的外觀。
賈家住的就是這種房子,看那斑駁的牆面,和房子隨處可見的風蝕情況,這房子看來也有了百年的歷史。
南老站在賈家門外,而安雲兮則是上前敲門。沒有等多久,大門就打開了,出來的是一個雙鬢都已染霜,神情落寞疲憊,臉色發黃的中年婦女,以她的年齡來看這不符合年齡的滄桑是過度勞累、傷心傷肝的結果。
“你們找誰?”婦女精神萎靡的問道。
安雲兮淺笑,儘量將自己的聲音放得柔和:“您就是賈康的母親吧,我們是中醫,我與師父遊醫到這裡聽聞了賈康的病情,便想來看看是否有能幫忙的地方。”
安雲兮猜得不錯,婦女就是賈康的媽媽,她如今這副樣子也是因爲賈康的病給愁的。聽到安雲兮二人的來意,讓她眼睛一亮,充滿希望和期盼的目光瞬間出現在瞳孔裡。對於大城市的人來說,這些小地方的人並不歧視中醫,相反他們對中醫都有着一定的珍重。
像今天這種情況,如果是在華夏發展較快的大城市中,不等安雲兮說完就會被當成上門行騙的騙子趕出去,不報警都算是人家菩薩心腸了。哪會像現在這樣被賈康的母親當成救命恩人一樣迎進正房,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拿出水果招待?
“老神醫,小神醫,我求求你們救救小康吧。西醫我都帶他去看遍了,都說沒有辦法,中醫也看了些也都只能開些溫和的藥拖延着,看着這孩子如今的樣子,就像是拿刀子一刀刀割着我的心。家裡爲了孩子的病也是到處借錢,這不孩子他爸和爺爺都到外面打工掙錢去了,就留我一人在家照看孩子。”賈康母親聲淚俱下的訴說着心裡的痛苦,又像安雲兮和南老解釋不是家裡怠慢,只是家裡出了病在牀上的孩子外,就剩下她了。
安雲兮將接過來的水杯放到桌上,這個家的情況她看在眼裡,也只能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了。可憐天下父母心,安雲兮難得用輕柔耐心的聲音道:“你不要着急,我們不是什麼神醫,只是一個遊走四方的中醫而已,先帶我們去看看你兒子,如果能治的話我們絕不推脫。”
賈康母親用髒兮兮的手袖抹着臉上的淚水,連連點頭:“好好,不管能不能治我都謝謝你們。”
在賈康母親的帶領下,安雲兮挽着南老上了二樓的廂房,一推開房門一股刺鼻的中藥味就涌了出來,伴隨着的還有孩子一直壓抑着的呻吟。
一聽到孩子的聲音,賈康母親大驚,快步走到屋裡的牀鋪前,抓着賈康皮包骨頭的手,着急的問道:“小康,小康是不是又疼了,媽這就給你端藥去。”
屋裡的空氣很差,參雜着藥味,安雲兮通過藥味分辨出其中幾種,都是一些藥性溫和帶有輕微麻醉效果的藥,想來就是賈母所說的請來那些中醫開的拖延病情的藥。在安雲兮看來這些藥的作用也只是麻醉大蟲的效果,延緩它對賈康的傷害。
安雲兮將藥箱放在零亂的桌面上,走到牀前,先將賈母輕推到一邊,纔看清牀上躺着的瘦小人影,安雲兮在看到的第一眼腦海裡就只有一個詞‘骨瘦嶙峋’,晃眼望去還以爲牀上躺着的是一副人體骨架,只有腹部鼓鼓的好像隨時要爆開一樣。
被安雲兮一推,賈母纔想起來家裡來了兩個大夫,便趕緊站起來讓出位子,嘴裡不斷的道:“大夫快救救小康吧。”
安雲兮臉色凝重的輕點頭,這時也顧不得房間裡的髒亂讓她不適,她搭脈之後,又仔細檢查了賈康的情況,然後取出金針刺向他背上的一個穴位,瞬間就讓忍受着痛苦的賈康平靜下來,臉色平和的昏睡過去。
見安雲兮一出手就見效果,把賈母激動得一下就跪在地上,哀求道:“女神醫,您的醫術那麼好一定能救小康,救救他吧,只要能救小康,我願意爲您做牛做馬,還會爲您供奉長生牌位,每天祈求上蒼保佑您一生平安,長命百歲。”
安雲兮擡手打斷賈母的話,對着南老道:“師父還要看看嗎?”南老緩緩搖頭,表情也有些凝重。
既然南老不需要繼續看了,安雲兮便讓賈母起來,三人先出去再說,讓孩子先休息。
三人重新回到正屋之後,一落座安雲兮就問道:“小康吃的藥都是看過他的中醫開的吧?”
賈母點頭嘆道:“醫院的醫生都不肯開藥,說是能起效果的藥對小康的傷害都很大,會讓他更加痛苦。後來看着小康痛苦的樣子,纔去求了中醫,開了這些藥,一開始效果倒是好得很,可是現在效果就很差了。”賈母說到這,突然神情緊張的向安雲兮問道:“女神醫,是不是藥有什麼問題?”
安雲兮搖頭道:“藥沒問題,這些藥本來就是爲了麻醉小康肚子裡的蟲,減輕它對小康的傷害,達到延緩病情的目的。現在沒用了只是這蟲已經適應了這個藥性而已。”
“那怎麼辦啊?小康豈不是又要受苦?看過小康的大夫都說孩子時不時會腹部絞痛是因爲蟲子在他體內翻攪,這痛苦大人都受不了,這讓孩子怎麼承受?”賈母說着,眼淚又流了出來。
安雲兮沉吟了一下,看向同樣在沉思思考治療方案的南老問道:“師父,您怎麼看?”
賈母此時也止住眼淚,一臉渴望、期盼的望向這個女神醫的師父,這位像是老神仙一樣的老神醫。
南老緩緩搖頭:“難。”
一聽這話,賈母一下就軟倒在了地上,雙眼空洞的望着二樓廂房的方向。而安雲兮此時沒有時間理會她,師父只說了‘難’卻不是說‘沒得治’,那也就是說有施救的方法,只是運作起來很困難罷了。
所以,她追問道:“要怎麼做?”
回過神的賈母這時也回味過來南老話裡的意思,同時緊張的盯着南老,那模樣好像是要從南老嘴裡摳出治療的方法。
“你是怎麼想的?”南老沒有回答安雲兮的話,反問道。
安雲兮也不矯情,將心中思考的方案說了出來。“分兩次麻醉,分別針對病人和那條寄生蟲,然後用金針固定穴位防止它突然醒過來在身體內遊走,最後開刀取出。”
不管安雲兮說的辦法是什麼,對於賈母來說既然安雲兮說出了方法就能救了自己的兒子,心中一片激動,卻又不敢隨意開口打斷兩個神醫的討論,怕惹惱了人家,不肯出手救治怎麼辦。
聽了安雲兮的方法,南老點頭又搖頭:“你的方法是最直接的,但是卻對病人傷害太大,以他現在的情況很難抵抗術後感染和併發症的問題,這些都是必須考慮進去的。”
南老的話給安雲兮提了醒,她不爲自己的失誤辯解,只是表情誠懇的道:“師父說的對,是我考慮不周。”
安雲兮的態度他很滿意,他活了一百多歲,不是沒見過天才,可是往往天才都是自命不凡,傲氣沖天的樣子,很少有像安雲兮這樣的虛心受教,還能坦然的承認自己的錯誤,這是南老對安雲兮最爲滿意的地方。
“我的方法是引導寄生蟲自己出來。”南老說出自己的方法。
安雲兮疑惑的道:“這恐怕不可能吧?”
南老點頭道:“是很難。”
“需要解決什麼?”既然南老這樣說,那安雲兮就相信他心中已經有了想法,只是實施難度較大罷了。
“有一種幾乎絕跡的罕見草藥對於寄生蟲有着致命的誘惑,一旦它感受到這種草藥的存在就會拼命想草藥靠近。這種草藥我在多年前偶然得到一些,一直被我留着,好在這次帶了出來。”南老道。
安雲兮眼睛一亮,她居然不知道還有這種奇特的草藥。“那現在誘餌有了,還缺什麼?”
“蟲在身體的具體位子和大小。”南老說完,便不再說了,他相信以安雲兮的聰明已經明白。
寄生蟲在病人體內可不會考慮是否會傷害到宿主,一旦受到引誘,它就會瘋狂的靠近,怎麼控制它從計劃中的地方出來?那就必須瞭解到病人體內最真實細緻的情況,這一點光是目前西醫檢查技術中的儀器還做不到那麼細緻,中醫治病又從來不需要儀器輔助,這個問題就變成了一個難題。
兩人都沉默下來,腦筋快速的思索着解決的方法,只剩下賈母一臉焦急幾次欲言又止的等待着。
就在大家差不多要放棄的時候,安雲兮突然想到自己的異能,不知道能不能對別人的身體達到內視的效果。
安雲兮精神異能目前展現出來的能力幾乎都帶有一部分的透視效果,但是卻不是什麼都能透視的,也不是每一種透視都是直觀的視覺,有些是線框,有些是模糊的狀態。
要不要去試一下,可是如果真的可以如何向師父解釋她能知道病人體內的情況這樣詭異的問題?對於異能她一直隱瞞至今,是否要在今日向師父全盤托出?
安雲兮有些糾結,左思右想不定之後,她站起來對房內的二人道:“我再去看看小康。”然後便獨自上樓去了廂房。
再次來到賈康的房間,孩子還在昏睡中,安雲兮在牀邊找了塊較乾淨的地方坐下,打量着這個可憐的孩子。
一直以來安雲兮都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容易心軟的性子,甚至有時候可以用冷血來形容,對於與她無關的人和事她都保持着一種淡然處世的狀態,別人的苦樂都與她沒有半點關係。
可是,今天看着賈康的樣子,安雲兮承認自己心軟了,很想幫他解決痛苦,這其中到底有幾分心軟,幾分作爲醫生的責任感,還是有幾分對於疑難雜症想要征服它的心態,安雲兮都不去分辨,只是在收斂心神之後,集中精神力‘看’向賈康的肚子。
現實中的景象慢慢變得模糊,賈康的肚子在安雲兮腦海裡變得越來越薄,最後消失不見,入眼都就是人體中各個器官血管還有骨架。
安雲兮仔細的控制着精神力,不讓它出現將探測對象變成線框等模糊狀態的情況,在嘗試幾次之後,安雲兮就第一次感受到了對別人身體的內視。她連對自己身體的內視都還沒有過,卻把第一次用在了別人身上。
南老告訴過她要想達到內視的境界,她的內力修爲最起碼達到化勁初期,《降仙決》也要達到第三層巔峰,離她現在的境界說着不遠,做起來卻要再等上好幾年,要知道內力是越往上就越難練,很多修習內勁的人一輩子都止步在暗勁階段,與化勁無緣。
等安雲兮收回精神力的探測之後,她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喉嚨不斷有酸水冒出,好在她的自控力非常強,纔將這種不適壓回去。離開房間的時候,她扭頭又看了賈康一眼,這一次的眼神中多了一絲輕微的憐憫。
“回來啦?可有結果。”安雲兮一踏進一樓正房的門檻,南老就笑着問道。
安雲兮一愣,心中閃過一絲心虛,心中猜測師父話裡的意思,難到師父知道自己有異能,或者知道她有事瞞着他?
“師父,我……”
南老搖手打斷安雲兮的話:“你的事不用每一件都告訴我,現在你只要告訴我是否有結果就行了。”
南老是什麼人,歷經三朝,活了一百多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安雲兮有沒有秘密他會看不出嗎?既然徒弟不說,他自然也不會去問,畢竟每個人都有一些事是不能說的,他自己不也有一些秘密估計要等到自己入土的時候纔會說出來麼。
安雲兮感激的看向南老,心中不再爲有事隱瞞而有着負擔。
心情平復之後,安雲兮先隨便找了個藉口讓賈母出去,纔對師父道:“情況很不樂觀,目前寄生蟲與賈康的大腸纏在了一起,想來這也是讓賈康痛不欲生的原因。蟲的長度大概有30公分左右,成人拇指粗細,因爲長期得不到營養,賈康體內的臟器都已經出現衰竭的現象,就算把蟲弄出來,也一樣有生命危險。”
南老沒有來得及驚歎安雲兮的能力,只是關注在她所說的話上,沉默了半響他道:“當務之急還是把蟲弄出來,至於恢復臟器和後面的調養之後再說。”
安雲兮點頭贊同,問道:“那現在……”
南老沉聲道:“喚醒蟲子,等它解開與大腸的纏繞之後再讓它沉睡,之後用金針封穴的手法用身體裡的氣場擋住各條支路,再將蟲子喚醒後引出來。”
安雲兮聽完之後又想了一會,才道:“他現在體內的氣恐怕形成不了氣場,只能外力輔助,另外如果那作爲誘餌的草藥對人體無害是否能讓賈康服下一些,讓蟲子順着氣味出來?”
氣,是中醫中的說法,也是被西醫否定的存在,它摸不着,聽着也很玄,但卻真實存在。安雲兮所說的外力不是指其他,就是指和每個人體都會自然形成的氣場相近的內力。
南老贊同的道:“可以用內力輔助。”接着又道:“但是服下誘餌草藥的想法不行,你知道爲什麼這種草藥能讓寄生蟲瘋狂嗎?”
安雲兮自然是搖頭的。
南老答道:“因爲這種草藥能夠使寄生蟲進化,如果真的服下,那估計寄生蟲會直接鑽進病人的胃裡。”
安雲兮倒吸了口涼氣,渾身有些發麻,再次覺得大自然中無奇不有。南老的解釋讓她果斷的放棄了原先的想法,然後又和南老商量了許久之後才確定只留下七竅中的鼻和口作爲給蟲子出來的出口,因爲從這兩個地方出來對身體傷害最小。
整個治療過程可以說每一個環節都會有危險,隨時隨地都能讓賈康送命,安雲兮自認自己是個賭徒,可是卻不能拿賈康的命去賭。所以她和南老決定將治療過程中可能會遇到的危險和治療失敗的後果告訴賈母,讓她決定是否要治療。
賈母比安雲兮想象中的要堅強,她在聽完之後只是猶豫了不到五分鐘就咬牙請求安雲兮他們出手救治賈康,就算最後失敗了,賈康身死也不會怪他們,只怨自己兒子命薄。
既然病人家屬已經決定,安雲兮自然不會再耽擱時間,將治療所需的東西都準備好之後,又讓賈母在外面等候,囑咐她,不叫她進來時不可隨意闖入之後就和南老一起進了賈康的房間。
算起來,治療分三個環節,第一個就是要將寄生蟲和大腸之間的纏繞解開;第二就是要用金針封掉寄生蟲的其他退路,將它逼進預留的路線;第三就是要將它引誘出來。其中最危險的是第三個環節,而最難等、最容易出現意外的是第一個環節。
賈母是老實本份的人,聽從安雲兮的話就在房外等着,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在這段時間裡她好幾次聽到自己兒子痛苦的慘叫聲,幾乎忍不住要衝進去,天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力氣纔將自己阻攔住,直到早上的時候纔沒有了那令人心都疼碎了的叫聲和哭聲。
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時候,一隻緊閉的房門才從裡面打開。南老和安雲兮一前一後的走了出來,前者神色如常只是略微有些疲憊之色,而後者則是臉色灰白,連一直紅潤的雙脣都失去了血色。
安雲兮的樣子可不是勞累過度導致的,而是被從賈康口腔裡爬出來的寄生蟲給噁心的,她發誓這是她兩輩子加起來見過的最噁心的東西,不管是生物還是非生物都以它爲冠,沒有任何物質能與之爭鋒。
雖然在治療的過程中屢次遇險,但好在完成了整個治療,關於臟器衰竭的情況,安雲兮也用鍼灸之法爲賈康治療了一次,明後兩天再施針兩次也就能控制住了,剩下的便是長時間的調養。
將結果告訴賈母之後,後者自然是歡喜異常,這讓安雲兮難得惡趣味的問賈母是否要留下那寄生蟲做紀念。本來只是一個玩笑,誰知賈母竟然認真的點頭,咬牙切齒的說要把這個差點害了她兒子性命的罪魁禍首碎屍萬段。
這個勇氣讓安雲兮無比佩服,但卻不知道她在見到這個禍首本尊之後是否還能保持這個勇氣。不過,安雲兮也無從知道了,在把寄生蟲弄出來的下一刻,它就被南老給處理了。至於南老是怎麼處理的安雲兮纔不會沒事找虐的去問。
因爲賈康的病還需要診治兩天,所以安雲兮和南老也在衝馬多待了兩天,兩天的時間已經讓接到賈母通知在外打工掙錢還債和給賈康治病的賈父還有賈康的爺爺趕了回來,一家老小免不了又一次對安雲兮師徒一番感激,就連身體稍有恢復的賈康都被賈母拉着給安雲兮和南老磕了幾個響頭,再知道安雲兮不收取診金的時候,又多磕了幾個。
安雲兮這次出來遊醫本來就沒收過診金,但是在賈家一家人看來她是因爲同情可憐他們所有才分文不取,這讓安雲兮的形象在這家人心中一下上升到與觀音菩薩相等的地位。在她臨告辭的時候,連她和南老的長生牌位都做好了,受着賈家的香火供奉,這讓安雲兮感到有些難以適從,再勸說無果之後只得匆匆離開。
離開衝馬鎮之後,兩人繼續南下,離他們的目的地T市還有一段距離,不過安雲兮想要到Y省的省會M市去暗中考察一番,到底自己的產業和勢力現在是怎麼一個情況。
M市一向被冠以‘四季如春’,不僅是因爲它的氣候得天獨厚,還因爲整個城市猶如花的海洋,到處都能看到以花草爲點綴的城市景觀。
安雲兮帶着南老達到M市之後並沒有通知任何人,甚至連仲衛華都不知道。倒不是刻意隱瞞,實在是沒什麼太大的必要而已。因爲擁有精神異能的探查能力,所以安雲兮並不需要跑到自己產業和勢力前去親眼目睹現在的發展情況,只要走到範圍內施展異能就好了。
這一次來看看也不過是看一下整體的情況,和員工們工作的情況而已。在安雲兮的安排下,Y省一共有四家企業,其中三家是最早成立的雲安保全、中乾物流和雲時代網絡,這三家公司目前的總部都坐落在M市,而最後一家雨林礦業則是在T市成立,不過因爲組建時間較短,而且礦業的各項申請都比較難打通,其中還牽扯到其他國家的一些礦產開採問題,所以現在的雨林礦業還只是一個雛形,並沒有正式運作。
而她的黑道勢力‘出雲社’目前已經是佔據整個M市黑道的存在,甚至已經開始想周邊城市擴張。這個纔是安雲兮需要考察的重點所在,畢竟黑社會社團的人員魚目混雜,素質參差不齊,又是處於一個特殊的社會層次,一旦發生什麼脫離掌控的情況,那麼對出雲社將來的發展是極爲不利的。
這也是安雲兮多次在與仲衛華的交流中,反覆強調自己要的不是一個小混混社團,而是真正的黑道社團主要原因。
目前在M市管理出雲社的是幾個從‘神幽’暫調出來的傭兵,都是退伍軍人的身份,而且曾經在軍營中擔任過一些不同的管理職務,多多少少算是帶過兵的人,所以被仲衛華先派過來了,等到安雲兮找到了合適的接手人,他們再回‘神幽’。
安雲兮在M市待了3天,第一天她將三家白道企業看了個遍,然後第二天又對出雲社進行考察,除了精神力探測‘出雲社’的臨時總部,也就是M市以前最大幫派的大本營‘佳麗夜總會’之外,還到屬於出雲社地盤的地方去逛了一圈,用眼睛和嘴巴去了解了出雲社外圍的情況。
得到的結果雖然略有瑕疵,但也還在她的容忍範圍,總體說下來還是算看得下去。希望這一次她待在Y省的這段時間,能解決各項需要修改加強的問題。
因爲南老不願去住所謂的星級酒店,所以安雲兮便找了一家家庭式旅館,不算華麗可是卻勝在溫馨、舒適。
這一晚,南老飯後就早早休息了,安雲兮也返回自己的房間打坐修習內功,明天一早他們就會離開M市,搭乘前往T市的火車前往此次行程的目的地。
今夜M市或許是要下雨的緣故,空氣裡有些悶熱、潮溼,這讓安雲兮打坐結束之後也無法入睡。她是最討厭這種天氣的,因爲這個時候的空氣最爲渾濁,呼吸起來非常難受。
睡不着,也不想在房間裡待着,最後安雲兮一個人離開旅店,沿着離旅店不遠的河堤隨意走着。這是一條穿城而過的河水,河面寬大概二十米左右,最寬的地方估計有三十米,河水清澈,或許是因爲這是活水的緣故,並沒有覺得它受到什麼污染。所以,這裡就被當地政府打造成了一個娛樂一條街。
90年代的酒吧雖然不像二十一世紀那樣繁多,而且各有特色,但也還是有的,特別是Y省這樣的旅遊大省。河堤的兩岸都被打造成了酒吧和夜市一條街,河邊的石料護欄雕刻精細,每個10米的樣子就豎起一根高高的旗杆,最上面掛着大紅色燈籠,在其下方就是一面書寫着‘堤岸風光’黑底金字的錦旗隨風微微擺動。
在河堤與商鋪之間除了一條散步用的觀景走道之外,就是一道綠化帶,綠化帶裡出了楊柳依依之後還有着各色花朵,頗有花團錦簇的味道。
此刻,穿着一身白色運動休閒服的安雲兮正雙手插在褲兜裡,步伐緩慢、懶散的走在觀景走道上,一會看看夜色下微起波瀾的黑色河面,河面上隱約倒影着岸邊的風景。一會又被河邊的商鋪吸引,頗有興趣的打量一些裝潢得充滿異域風情的酒吧、小店。
河面上不時有微風吹過,混雜着河水的味道,讓安雲兮覺得空氣裡也恢復了一絲清爽。突然,一道若有若無的血腥氣隨着河邊的空氣被安雲兮吸入鼻腔,讓她原本處於遊離狀態下的神經一下就緊繃起來。
眼中的暗光一閃,安雲兮鼻翼微顫,當下便順着那絲血腥之氣找去。安雲兮的步伐頻率不變,只是每一步都走得大了些,同時她也在用異能查探周圍的不同,她不知道前方未知的遠處出了什麼事,可是也不會貿貿然的闖進去。
順着走了大概有100米左右,在河堤旁出現了一條黑暗的巷子,血腥氣在那裡就變成了血腥味了,巷子裡的一切都被黑暗籠罩着,人的視力是不可能看到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安雲兮的異能卻不受影響。她停下腳步,轉身面向河面,雙手靠在護欄上,好像就是一般的遊人正在欣賞河景,其實她的精神力早就已經進入了巷子。現在的安雲兮處在一種很特殊的狀態,眼前看的是一片風景,而腦海裡呈現的確是另一番風景。
巷子很深,安雲兮估計大概有半公里的樣子,不過奇怪的是這條巷子並不是住着居民的巷子,也不是兩棟建築中間無意形成的巷子,而是兩道孤零零的圍牆,圍牆之外都是一片雜草之地,離此最近的民居或商鋪都有50米的樣子,好像是一片被人拋棄的地方,與前面的熱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讓安雲兮感嘆每個城市都有着一些被人遺忘或是遺棄的黑暗角落。
這條巷子是一條死衚衕,入口即是出口。此時,在攔住前路的牆面前,正在上演一幕血腥大戲。
人不多,總共也就七八人左右,但卻分成了強弱明顯的兩方,一方只有兩個人,剩下的六個人則是另一方。被逼入巷子的就是那處於弱勢的兩人,而此時兩人中已經有一個人失去了戰力,除了上身插着幾把匕首之外,就連雙腿膝蓋上也是血肉模糊,大量鮮血從傷口處流出,染紅了身周的地面。
那參雜在空氣中的血腥氣就是從他身上來的,與他一方的另一人被他護在身後沒有受到絲毫傷害,看他的樣子很年輕,大概就十幾歲的樣子,也不知道受傷的那人爲何會這樣護着他。
“血狼,我已經按照你們的要求做了,膝蓋也被你們打斷,現在已經是一個廢人,你要殺要刮都隨便,但是你答應我放小解一條生路,現在又反悔就不怕傳到道上被人恥笑麼?”受傷的男子癱坐在地上,一手護着少年,一手撐着地面,聲音虛弱,可是他的眼神卻凌厲冷冽,直迫得人不敢與他對視。
“老大,我不會離開你的,大不了就是一死。”那個叫小解的少年,在男子身後攙扶着他,一臉憤恨的盯着前面與之對持的幾人,特別是看向領頭男子也就是被稱爲血狼的那人時,眼中有說不盡的恨意。
血狼冷笑一聲:“傳出去?這裡也鬼都沒有一隻,到時候你死了,這小子被我玩膩後也會下去陪你,還有誰會知道?”說話間,他看向小解的眼神中露出露骨的淫邪。
血狼說完話之後,他身後的幾人也是捂嘴偷笑,不過那笑聲中怎麼聽都有一種淫穢之意,就連看向小解的目光也變得曖昧起來。這讓小解清秀的五官一下漲紅,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亦或者兩者皆有。
“血狼不管怎麼說,咱們兄弟一場,就算那點交情在你眼中什麼都不是,但是看在一起闖天下的情誼上,你讓小解走。”受傷男子懇求道。低垂的眼中卻有着濃濃的殺意。
“你在求我?哈哈~,你H省稱霸一方的青龍幫大哥,青弘也有求我的一天?你不是一向都認爲我只會打打殺殺,不懂策略,不會用腦麼?不是想培養你身後這小子接替我麼?現在怎麼求起我來了?”血狼面目猙獰的對着地上的男人咆哮道。聲音中有強烈的恨意,又有一種說不清的發泄。
青弘無聲一笑:“我承認確實小看了你,你如果真的不懂策略,不會用腦,也不會在我毫不知情的時候將下屬盡數買通,還策劃了奪位大戲,現在你是青龍幫的老大,我只不過是一個失敗者而已。”聲音很平靜,卻還是能讓人聽到其中的無盡落寞。
血狼笑了,笑得殘忍,他戲謔的看着青弘:“現在已經沒有什麼青龍幫了,只有血狼幫,你放心血狼幫在我的帶領下只會越來越壯大,佔的地盤也會越來越多,誰不服就殺誰。而不是像你在的時候那樣事事謹慎,步步爲營。”
青弘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卻很快又恢復平靜,現在他不再是什麼老大了,以後青龍幫的生死又與他有什麼關係?想通之後,他的心中突然有一種解脫之感。
巷子最深處的一幕很快就進入安雲兮的腦海,雖然聽不見他們說些什麼,但是憑着安雲兮對脣語的瞭解(主要是和張黎培養出來的,後來又被仲衛華系統訓練了一番)還是猜出了大概。
安雲兮的嘴角微牽上揚,露出一個玩味的笑意。有點意思,謀反加奪位再加追殺的大戲,讓安雲兮覺得有些無聊的夜晚開始有了一絲趣味。
目前安雲兮還沒有插手的興趣,不過她倒是想近距離的去欣賞這場大戲接下來的劇情。於是,安雲兮離開岸邊,身如靈貓般輕巧的潛入巷子,悄無聲息的來到離巷底不遠的地方,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側身斜靠在夜色裡的牆面上。她的身影被黑色完全掩飾,就連她的呼吸聲也變得若有若無,好像她只是一道幻影,虛幻又真實。
巷底的幾人絲毫沒有察覺到有外人的闖入,繼續着剛纔的話題。
青弘心中已經明瞭血狼從未想過要放掉小解,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爲了羞辱他。如果說血狼最恨的人第一個是自己,那麼第二個就是被自己有意培養與血狼一起成爲一文一武左右手的小解,可是卻被血狼認爲自己培養小解是爲了除掉他。
說到底,還是自己害了這個無父無母的孩子,他今年才十七歲啊!想到此,青弘扭頭充滿愧意的看着小解道:“小解,看來咱們今日只有死在一起了,你後不後悔?”
小解咬着牙,眼裡含着淚拼命搖頭:“我的命是老大救的,又供我吃穿,還讓我讀書,教會我很多知識,我只恨沒有能力殺死血狼這個叛徒,救不了老大,又怎麼會後悔?”
“哈哈哈~”青弘充滿豪氣的仰天大笑幾聲,有些英雄末路的悲壯,又有些欣慰,還有一些莫名的灑脫,但是安雲兮卻聽出那聲音裡的虛弱。
青弘上身的幾把匕首都是自己插進去的,只插入了肌肉,並未傷及臟腑,除了失血過多之外也沒有什麼大問題,而雙腿的傷卻是很嚴重的,膝蓋骨都碎了,這個世界上除了南老和安雲兮會傳至幾千年藥宗獨特的續骨秘方能夠醫治之外,對於其他醫者來說已經是註定殘廢終身了。
在安雲兮以異能查探的時候,一看到青弘上身的傷就看出了名堂,那是興起於明清,強盛於民國後消失在華夏境內,曾經被譽爲華夏最大幫會青幫,犯了錯事,請求饒恕的刑罰,三刀六洞。
其實‘三刀六洞’起源於小刀會,犯特定幫規的成員,用刀在小腿肚上扎三刀,對穿,三刀下去就是六個洞,稱爲三刀六洞。後來在民國時期被當時青幫的刑堂吸納,改爲在上身入三刀,危險性自然比在小腿上的大。
青幫在華夏開國前就已經徹底消失在華夏境內,卻沒想到它的刑罰盡然被一個小幫派給沿用了,也不知道只是巧合意外還是代表着青幫的死灰復燃,這也是讓安雲兮感興趣的原因之一。
青弘的笑聲,讓血狼和其手下心中閃過一絲懼意,畢竟他也曾是聲動一方的黑道梟雄,多年的積威和當年闖蕩時的狠辣也不是一次失敗就能完全抹殺的,如果不是仗着自己人數佔優勢,而青弘又擔憂小解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子,根本就不會受自己的脅迫。
就算現在明知青弘已經沒有戰鬥力,不具威脅,但內心依然受到他的影響。這也是讓血狼最恨的一點,他與青弘一起打天下,是最早追隨他的人,可是爲什麼即便他坐上了幫派第二的位子,青弘的一個眼神還是能讓他忐忑半天?
“哼~,你以爲我會讓你們輕輕鬆鬆的去死麼?不把你們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怎麼甘心讓你們死去?”血狼嗜血的盯着青弘,企圖用話語來打消內心對青弘的畏懼。
可是,內心已經通透的青弘早已不在乎這些,讓小解將他扶至牆角坐下,便嘴角帶笑的看着一臉猙獰的血狼。
兩人一個坐着,一個站着,內心十分平靜,彷彿看透了生死,而血狼卻如同一個小丑一樣極盡全力的在演繹自己的狠辣,身後的下屬也全力配合。
安雲兮的眼中閃過一絲對二人的欣賞,再看看青弘身上的傷確實不易再拖下去了,便將手中的幾粒小石子分別射向血狼一夥,讓他們叫囂的聲音嘎然而止,然後在青弘和小解一愣神的時候從陰影中走出。
那幾粒小石子是在進入巷子的路上被安雲兮隨手撿的,然後一直放在手上把玩。
“你是誰?”
“他們怎麼了?”
血狼幾人突然定住般的一動不動,和突然出現的安雲兮都讓青弘和小解震驚之下同時出聲。前者關心安雲兮的身份以及敵友,而後者關心當前發生了什麼事。
安雲兮卻沒有回答任何一個問題,而是比出三根手指,對着青弘道:“三個選擇。一,我現在就殺了他們,從此,你的生命就只屬於我一人。二,跟我走,憑藉你自己的能力去報仇拿回自己的一切,從此,你就是我的屬下,而我要你的絕對忠心。三,拒絕之前的兩個選擇,我離開,你們繼續。”
安雲兮的話簡單明瞭,可是那冷漠、隨意的語氣卻讓青弘臉上的肌肉微抽。對於這個莫名其妙跳出來的女人,他應該保持警惕,可是她的話卻給了他希望。巷子裡幾乎沒有什麼光線,安雲兮的長相青弘和小解都看不清楚,只能通過聲音和隱約的身高判斷來者是一個年齡不大的女人。
青弘還在爲突兀出現的安雲兮費盡心思的猜測,而年紀畢竟還小的小解卻被安雲兮的出場和說的話給迷住了,兩眼冒金星的看着那道纖細的黑影。
“你有十秒鐘考慮時間。”安雲兮又道。
十秒,十秒的時間來決定生與死,哪怕是青弘剛纔已經看透生死,這時也難免心跳加速,他的直覺和尊嚴都告訴他完全可以放棄第一,第三條選擇,選擇第二條,但是他還有翻身的機會麼?就憑着已經殘廢的身體?或許,可以繼續培養小解讓他成長之後幫自己拿回一切,可是要讓這個本就受他牽扯進來的孩子繼續揹負着他的仇恨生活麼?
青弘的內心在糾結,可是安雲兮給出的十秒時間已經到了。時間一到,安雲兮並沒有出聲提醒,只是在看了青弘兩秒將他臉上糾結的表情納入眼底之後,就轉身準備離去。
“我選第二條!”青弘眼見安雲兮要走,急忙道。他突然很相信眼前這名女子,既然她能開出這樣的條件,那麼就意味着她認爲自己能夠做到,既然一個陌生人都能相信自己,自己又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安雲兮止住腳步,轉身看向他,在兩人看不見的精緻小臉上露出一抹淺笑,心裡已經對青弘有了初步判斷,這是一個有魄力可堪大用的人。
“跟我走。”留下三個字,安雲兮轉身離去。小解急忙背起坐在地上的青弘,跟上,而青弘雙手撐在小解背部,不讓露在體外的匕首手柄受到撞擊,對傷口造成二次傷害。
因爲青弘此時的形象實在太過駭人,所以三人自然不能朝人多的地方走,安雲兮施展異能選擇寂靜的返回道路,一路上兜兜轉轉,終於到了安雲兮和南老居住的旅館。帶着二人從旅館後門專門搬運貨物的通道避開前臺來到了二樓的房間中,在安雲兮的指示下,小解將青弘放在牀鋪上,潔白的牀單瞬間被青弘身上的傷口染紅。
安雲兮看着這一幕,微皺了一下好看的眉頭,心裡想着明天退房的時候怎麼解釋,而且這種程度要賠旅館的錢吧。
“你可以走了。”安置好青弘之後,安雲兮就對小解下了逐客令。
而青弘和小解卻一臉錯愕的看着她,不知道她的話是什麼意思。在二人心裡,他們是一體的,安雲兮既然出面救人自然是兩人,就算給安雲兮賣命也是兩條命纔對。
“這位小……小姑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時纔看清楚安雲兮清秀精緻的長相,發現她的臉上還是少年的青澀時,才知道她年齡或許比小解還小的青弘不由得開口道。
不得不說,第一眼見到安雲兮的人都是先被她身上出塵脫俗,飄渺似仙的,淡定隨性的氣質所吸引,第二眼纔會注意到她精緻卻還未完全張開的五官。所以在第一眼看清楚安雲兮的時候,青弘和小解都被她的氣質給震了一下而忽略了她不俗的長相。
“和我交易的人只是你。”安雲兮冷漠的道。言下之意就是,她只管青弘的死活,對於小解是不會理會的。
“可是你卻讓我來這裡了。”小解急聲問道。在他看來,如果安雲兮一開始就沒打算理會他,那麼在她出手時就應該說清楚。
“他自己走不了。”安雲兮雙手交叉環在胸前,靠在桌子邊緣上,淡然的道。嘴角掛起戲謔的笑容。
小解被安雲兮的話一噎,想要說的話被堵在喉嚨,憋得臉都紅了。安雲兮瞟了小解一眼,不可否認他確實長得不錯,五官清秀,氣質清新,最爲突出的就是長了一雙細長的狐狸眼,左眼下還有一粒微小的黑痣,更添媚相,讓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都嫵媚起來。
“我和小解是不會分開的,如果您堅持,我只能一起離開,小姑娘的救命之恩我會找機會報答的。”青弘開口道。
“你威脅我?”安雲兮危險的眯起了雙眼。
小解皮膚白皙,身材偏瘦高挑,再加上天生媚態,難怪那血狼會對他產生淫穢的想法。安雲兮在心中對小解的長相進行了評價,而青弘對他一直的維護,突然讓安雲兮腦中靈光一閃,眼神怪異的道:“你們兩個不會是……”
不用安雲兮說完,在社會上混的兩人都猜出了話裡沒有說完的意思,青弘黑着臉道:“您誤會了,我把小解當成子侄。”
而小解則是滿臉通紅,氣憤的看着安雲兮道:“你侮辱我就算了,不要侮辱老大。”
安雲兮笑了,笑得有些冷漠,她看着青弘道:“看來,你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的位子。要不要我提醒一下,在交易開始的那一刻起,你對我的話就只有服從,沒有反駁和拒絕權利。”
然後又看向小解輕蔑的道:“我是你老大的老大,也是你們的救命恩人,你就是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的?”
“對不起!”青弘搶在小解之前開口,他剛纔確實疏忽了,忘記了眼前這個小女生既然能救他們就能殺了他們的事實。而且他不得不承認他從安雲兮身上感受到一種強大的氣勢,特別是剛纔對他說話的時候,那氣勢幾乎要讓他窒息,可是一瞬間又消失得乾乾淨淨。
“可是,還是請求您讓小解留下。”青弘終於第一次在安雲兮身前放下自己的身段,進入下屬的角色。這一次,就代表了一生。
多年後,當青弘站到了他從未敢奢望過的地位時,再回憶與安雲兮的第一次相見,無限感慨的對自己的後代道:“我慶幸自己當時的選擇,也慶幸當時自己對她的信任,但是最慶幸的是我及時認清了自己的位子。”
安雲兮在兩人的臉上掃了一眼,緩緩的道:“我的手下不留無用之人。”
青弘心中一喜:“您放心,小解不會讓您失望的。”然後又看向小解,讓後者表態。
小解接到青弘的暗示,對於安雲兮的看不起也心中燃起鬥志,他咬着牙,雙眼堅定的看着安雲兮道:“我會達到你的要求。”
安雲兮就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拿出幾百塊前對小解道:“你出去再開個房間,還有他的換洗衣服。”說完,就提起放在桌上的藥箱走到了青弘前。
小解看了青弘一眼,一咬牙拿起桌上的錢轉身出去。
“我已經是個廢人了,能夠賣給你什麼我也不知道。”青弘苦笑道。
“你覺得我會做虧本買賣麼?”安雲兮只是低頭用剪刀將青弘大腿以下的褲管剪開,然後又將上衣同樣剪開。
“那麼說我還有救?您是醫生?”被安雲兮弄得全身只剩下一條只到大腿的破爛褲子的青弘激動的道。雖然認識安雲兮不長,甚至都不知道她姓甚名誰,但青弘還是知道她並不是一個爛好心之人,再看到那古樸的中醫藥箱,心中自然有了猜測。
安雲兮沒有回答他,只是專注的給他治傷,上身的傷是小事,幫他將匕首取出,灑上特製的金瘡藥包紮之後,安雲兮又給了青弘一粒硃色的藥丸讓他服下。青弘倒是很乾脆的吃了,這讓安雲兮冰冷的眸中染了一絲溫色。
處理好上身的傷之後,小解已經回來了,他還機靈的買了一些食物回來,其中大部分都是大家都知道有補血效果的,這倒是讓安雲兮正眼看了他一眼。
雙腿上的傷,安雲兮讓小解先用酒精清理,整個過程讓青弘疼得直冒冷汗,這還是開始,之後安雲兮又用幫他正骨,把散碎的膝蓋骨拼回原位,其中的痛苦不足用言語表達。安雲兮本可以幫青弘麻醉的,或是點穴讓其昏睡,可她去好像忘記一般沒有去做,而青弘也一直無聲忍耐,任憑安雲兮動作。
小解在一旁看得好幾次都哭了,臉上也變得慘白一片,再看面無表情,神色淡淡的安雲兮,心中對她的認識又上升了一個高度。
花了將近兩個小時,安雲兮才弄好,然後將一個瓷罐裡裝着的黑糊糊的藥膏抹在青弘雙腿的傷口之上,一股清涼之氣瞬間從傷口蔓延他的全身,讓他舒適很多。
“傷口暫時不要包紮,人也別動,明日再來換藥。”安雲兮拒絕了小解要幫忙收拾治療工具的好意,對二人叮囑了一番,纔拿起自己的行李和小解開的房卡走出門去。
等到房裡只剩下二人的時候,小解才一臉古怪的看着青弘道:“老大,以後我們真的要跟着一個小丫頭混?”雖然他也承認安雲兮確實有本事,可是那年紀卻讓他感到十分尷尬。
“小解,以後不要叫我老大了,我不再是你的老大,我們的老大從此刻開始就是小姐。我們都是頂天立地,一口唾沫一個釘的漢子,說了要跟着小姐爲她賣命,就要做到,你把心裡那些虛榮的東西都給我丟掉,以後就叫我大哥,我以後就是你的親大哥。”青弘拍着小解的消瘦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同時,對安雲兮的稱呼也由小姑娘變成了小姐。
青弘的話讓小解雙眼通紅,他連連點頭:“我聽大哥的話,以後小姐就是小解要效忠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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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上架這兩天,這讓泱泱內心有些恐慌啊!親們有啥意見說說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