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就在單經手中的長槍刺入太史慈胸口的瞬間,遠處寒光一閃,有一物疾速飛掠而來,狠狠地撞擊在長槍之上。
“哐當”一聲,那物體墜落下來,竟然是一柄血色的匕首。
被這橫空而出的匕首一阻,單經手裡的長槍頓時偏離了原先的軌跡,與太史慈插肩而過,槍身在空中嗡嗡作響,已是刺了個空。
單經勃然大怒,揮槍再刺,卻聽一道無比威嚴的喝聲響起。
“住手,否則誅你九族!”
單經大驚失色,被這一喝,他那持槍的右手竟然微微顫抖,再也刺不出去。
單經回頭望去,只見遠處一騎飛速飆來,馬上一錦衣騎士英武無比,面寒煞氣,正死死盯着他,似乎只要他一有異動,便會遭到騎士的瘋狂擊殺。
這等氣宇軒揚的人單經從未見過,比之他的上司青州刺史田楷更有氣勢,不,甚至連他的主公公孫瓚也不如來人有威嚴。顯然,這是一個位居高位的人,眼神無比犀利,渾身上下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氣勢。
單經不敢妄動,抱拳道:“在下乃青州刺史田楷帳下都尉單經,不知閣下是誰?爲何要攔我擊殺此反賊?”
劉凡冷哼一聲,懶得和他廢話,手中一個金牌飛了出去。
單經伸手一抓,待看清玉牌上的字,以及背面那一條栩栩如生的四爪金龍時,大驚失色,立馬翻身下馬拜倒在地,高舉着金牌,顫聲道:“原來是興漢王大駕光臨,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興漢王,還請興漢王恕罪!”
劉凡躍下馬來,徑直走到太史慈身前,將他腿上的繩索拿掉,又見那破爛的褲腳下露出兩隻巨大的腳銬,雖然沒有鎖在一處,但也是勃然大怒,厲喝道:“解開腳銬!”
太史慈冷眼看着劉凡,並未因爲被後者救了而心存感激,在他看來,當官的沒一個好東西。他曾好心幫郡守大人燒了州吏的奏章卻最終被郡守無情的拋棄,這才淪落至此。
在太史慈看來,劉凡之所以救他,無非是看中了他的身手,又或者是假意虛情,以此來收買人心。
張鐵膽戰戰兢兢地往人羣中躲去,卻被那些縴夫給合力推了出來,頓時一個踉蹌,撲倒在劉凡面前。
劉凡冷冷望着他,喝道:“解開!”
看到一向威嚴的單經都乖乖地跪在一邊不敢妄動,張鐵膽如何敢反抗,從腰間那一大串鑰匙鏈中摸出一把鑰匙,顫顫巍巍地伸手,將太史慈腳上的腳銬解開。
“滾!”劉凡冷冷一喝,對這種人他不屑動手,殺他都嫌髒手。
張鐵膽如蒙大赦,手腳並用往前爬去,遠遠地離開劉凡和太史慈。
劉凡撿起不遠處的血匕,而後起身慢慢走到單經面前,取過金牌,徐徐道:“聽說田楷正在和袁紹交戰,不知戰況如何了?”
單經不知道劉凡這番話是何意,只得恭聲回道:“袁紹得到當地大部分士族的支持,又有附近的冀州做後盾,軍備和糧餉極爲充足。我軍糧餉暫時不缺,但軍備稀缺,因此才從北邊幽州走海道運來軍備,但仍然跟不上軍備的耗損速度,以至於青州北部的濟南國和樂安國兩郡都已落入了袁軍之手。孔北海正領着三萬大軍在北海國一帶與袁軍大戰,現在勝負未分。”
劉凡沉思片刻,道:“若是我能解決你的軍備問題,這些縴夫是否能夠放了?”
單經大喜,激動道:“此話當真?”
他似乎意識到自己和權傾天下的興漢王如此說話有些不妥,連忙低下頭去,恭聲道:“小人的意思是,興漢王真的願意爲我軍提供軍備,對付那袁紹?”
劉凡點點頭,道:“我與袁紹也有仇怨,若放任他一味壯大對我有害無利,能夠幫助你們對付袁紹,何樂而不爲?不過,這些縴夫必須全部釋放,並且我並不是免費爲你們提供軍備,你們要按正常價格訂購這批軍備。”
單經點頭,恭聲道:“這是自然,小人怎敢白要興漢王的軍備?”
劉凡很滿意他的表現,從兜中取出一塊玉牌,道:“這是王府的印信,你帶着這塊玉牌繞路前往豫州,說明來意,豫州刺史會將一批軍備賣給你。有了這批軍備,你們和袁軍便各憑本事爭地盤吧!”
上任豫州刺史被李傕殺害後,劉凡便派了皇甫嵩的侄子皇甫躍接任豫州刺史之職。皇甫躍有勇有謀,身邊又有皇甫嵩這等老將輔佐,足以勝任豫州刺史一職。
劉凡之所以將皇甫躍提拔爲刺史,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皇甫躍和他叔叔皇甫嵩不一樣,他可以說是劉凡一手提拔起來的,算得上是興漢軍的一員,對劉凡也極爲忠心。
單經恭敬地接過玉牌,連連躬身道謝,臉上十分激動。
畢竟,從幽州走海陸運送裝備到青州,可謂路途遙遠,再加上天有不測風雲,海上更是如此,大風大浪不斷,風險太高,往往兩三趟貨船還不一定能成功運來一趟軍備。而若是借道袞州或是徐州,從豫州走陸路運來,不僅節省成本,風險更要小出許多。
不管是袞州的曹操又或是徐州的陶謙,他們和公孫瓚的交情都還算不錯,只要給予一定的好處,都會放行。
單經站了起來,走到那羣縴夫面前,高聲喝道:“從現在開始,你們自由了!”
所有縴夫都歡呼,紛紛丟掉肩膀上的麻繩,跪倒在地,朝着劉凡連連磕頭,口中大喊:“蒼天有眼,派興漢王來救我們了……”
在單經的命令下,張鐵膽交出了腰間的那一大串鑰匙鏈,分發給一個個縴夫,讓他們自行解開腳銬,各自散去。
太史慈本來對劉凡還頗爲不屑,見他竟然與那將軍協商,讓後者釋放了一衆縴夫,頓時收起倨傲的神態,又想起劉凡剛剛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下自己的一幕,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抹感激。
他是個大丈夫,自當依本心行事,也不矯情,大步走到劉凡面前,拜了下去,拱手道:“東萊太史慈拜謝興漢王救命之恩!”
“太……太史慈!”劉凡不禁驚呼出聲,失聲道:“你就是義毀奏章而知名當世的太史字義?”
太史慈不禁一呆,沉聲道:“太史字義正是我,毀掉奏章的也是我,知名當世不敢當!”
劉凡大喜,連忙彎腰扶起他,激動道:“字義快快請起,你義毀奏章之事天下皆知,不必過謙!”
劉凡注意到太史慈面色有些黯淡,知道他當縴夫期間肯定沒吃飽過,又經歷過一番劇烈的戰鬥,鐵人也撐不住,於是向單經要來一匹馬,和太史慈並騎而行,往附近的一個縣城疾馳去。
到了縣城,劉凡先幫太史慈換了一身新衣,又帶着他到附近酒樓大吃一頓,這樣一番下來,太史慈對劉凡更加感激,而且在短暫的接觸過程中,他發現劉凡很少擺架子,即便是對那些最普通的店小二又或是小廝也都是客氣說話,而且並非是刻意表現出得那種客氣,是發自本心的那種。
太史慈自認看人極準,對劉凡已是暗暗心折。
待太史慈酒足飯飽後,劉凡笑着問道:“不知字義日後有何打算?”
太史慈不再猶豫,長身而起,單膝跪地,抱拳朗聲道:“字義願意追隨將軍上陣殺敵,還請將軍收留!”
“快快請起,字義忠勇無雙,我有字義,天下無憂矣!”劉凡等的就是這一刻,連忙上前將太史慈扶起,親熱地拉着他入座。
確定了關係後,兩人隔閡完全消除,彷彿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樣,喝酒吃肉,談笑風生。
散席之時,劉凡從兜中掏出一個錢袋遞到太史慈手裡,讓其回家接老母到洛陽將軍府,等他辦完事情回來後,二人再好好暢飲一番。
太史慈也是識大體的人,也不問劉凡此行所爲何事,大聲應諾,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