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帥,日本首相換人了。”
就在施萊徹爾元帥和裡賓特洛甫領銜的和談代表團離開柏林的當天下午,在措森的大總參謀部坐鎮的赫斯曼元帥得知了日本內閣更迭的消息。
“米內光政下臺了?”赫斯曼放下手中一疊前線戰報(停戰協議並沒有達成,因此法蘭西前線的戰事仍然在繼續),看着軍事情報處的頭頭蓋倫上校,“誰是新任首相?”
“公爵近衛文麿是新任的首相,”蓋倫上校說,“這是他第二次出任首相了。另外,親德派的東條英機出任了陸軍大臣,相信他纔是這一屆日本內閣中的實權人物。”
“海軍大臣呢?”赫斯曼放下手裡的報告,“還是吉田善吾大將?”
“還是他,”蓋倫說,“不過新任日本外相松岡洋佑也是親近德國和意大利的政治家。看來日本很有可能在近期和我國簽署同盟協定,並且對法屬印度支那展開軍事進攻了。”
“他們別無選擇!”赫斯曼冷冷地道,“雖然日本帝國的經濟在過去的十年間受益於東亞大陸的穩定和發展,但是其國內的財富分配極不公平的。下層日益不滿,而上層又不願意讓利,只能尋求對外擴張以轉移矛盾。
而日本的擴張並不是基於什麼高明的戰略,僅僅是爲了掠奪財富以安撫國內。因此必然目光短淺,會選擇最容易得手的對象進攻。東亞大陸雖然有豐富的資源和衆多人口,如能加以征服必能讓日本帝國成爲真正的世界帝國,但是日本國內的情況卻不會允許其投入一場漫長而血腥的戰爭。所以南下就是必然之選了!”
過去十年,日本從東亞大陸上獲得的經濟利益並不比歷史同期少,但這種獲利是基於東亞大陸的穩定而非動亂。因此日本徵服東亞大陸的難度也增加了不少,特別是在39年發生了意想不到的劇變後,征服的難度變得更大了。雖然日本已經得到了英美的允許,但是日本國內現在的形勢決定了他們必須先撿個比較軟的柿子去捏。除非英美能像日俄戰爭時那樣給予日本大量的經濟援助,同時締結同盟。
不過只和變成泥菩薩的英國結盟可不保險,最好能搭上美國。可美國國內的形勢決定了不可能有美日同盟。而且在日蘇沒有簽訂和平條約的情況下,連英國都不敢去籤新的《英日同盟條約》,要是一不小心被日本拖入了對蘇聯的戰爭,那丘胖子還不得找根繩子上吊去?
所以英美在過去一段時間雖然說了不少好話,還給了不少貸款和石油、鋼鐵,但是在最關鍵的同盟問題上卻沒有絲毫提及。哪怕在米內光政公開表示“要去和德國海軍作戰”(這其實就是在試探同盟的可能性)的時候,英美兩國也裝聾做啞。
沒有英美的同盟,日本當然不敢冒着和蘇德同盟開戰的風險(如果日本和蘇聯發生衝突,現在的德國肯定和蘇聯結盟並且鼎立支持)去北上西進了。
“元帥,”蓋倫上校彷彿有些不大明白,“如果日本國內的政治格局決定了其不能承受漫長而血腥的戰爭,那麼他們又如何敢和英美開戰呢?我們拉攏他們的意義又在哪裡?”
赫斯曼笑了笑,說:“他們會一步步往下陷,但不是一下子就往火坑裡跳。日本就像一個賭徒,一開始賭的時候往往很小心,不敢下大注,但是賭到後面就會越玩越大了。而且日本底層的不滿,並不是以工人運動的形式發泄出來的,而是以中下層軍人兵變的形式發泄。因此日本擴張的主要目的其實是爲了滿足這些中下層軍人的利益,這就決定了日本一旦在擴張中得到甜頭,就會不斷冒險。所以到了最後,日本一定會去賭國運的。”
正在赫斯曼和蓋倫上校談話的時候,在地球的另一邊,剛剛被任命爲首相的近衛文麿正在自己的私邸荻外莊召見松岡洋佑、東條英機和吉田善吾。
會面的地方是一間非常幽靜的茶室——很小的房間,地上鋪着榻榻米,沒有什麼傢俱,四個日本鬼子都穿着和服,跪坐在那裡。近衛公爵手中擺弄着一套樣子很難看,但是價值不菲的茶具。
“德國領袖希特勒和總參謀長赫斯曼都向大島大使明確表示:在德法締結和約,法國加入歐洲共同體前,帝國可以任取法屬印度支那。”
陸軍大臣東條英機對於茶道沒有什麼興趣,首先開口打斷了茶室裡面的寧靜。
他對近衛文麿說:“公爵,現在我們的時間可不多了,快點下決心吧!”
近衛文麿看了急吼吼的東條英機一眼,手裡卻還在用一個小笤帚一樣的工具攪拌一個“水缸”裡剛泡上的抹茶。
“東條君,”近衛文麿說,“南下是國運之賭,你可知道?”
“國運之賭?”東條英機笑了笑,“不過是法屬印度支那而已,取之輕而易舉。”
“法屬印度支那旁邊還有英屬緬甸、英屬馬來亞和荷屬東印度。”海軍大臣吉田善吾說,“那都是白人的殖民地,和東亞大陸是不一樣的。如果我們對法屬東印度下手,英美一定會將我們日本視爲重大威脅。”
“哼!”東條英機不屑地一笑,“威脅就威脅吧,英國已經自身難保,美國又深陷孤立主義,還能做什麼?如果帝國失去機會,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近衛文麿已經泡好了茶,將“小水缸”遞給了松岡洋佑,然後對東條說:“當然不能失去機會,但是國運之賭一定要謹慎從事。”
“謹慎從事?”
近衛點點頭,看了一眼松岡洋佑。松岡說:“德國善於利用別國滿足自己的慾望,即使違約也不幹被他國利用的蠢事。和他們接近的國家,幾乎無一例外都上過當。所以帝國不能指望德國會爲了日本去和美國這樣的強敵開戰。因此帝國的南下,必須在不過分刺激美國的前提下展開。同時還應該儘快和蘇聯締結同盟條約,如果能形成帝國、德國、意大利和蘇聯的四國同盟,那麼帝國就可以放心大膽吞併英國的殖民地和暹羅了。”
松岡的話說得很婉轉,但是東條英機還是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其實是陸軍千萬不能仗着有德國、意大利撐腰就去和英美髮生衝突。除非能把蘇聯拉入同盟,否則日本只能吞下法屬印度支那,不能再進一步擴張去刺激英美。
“陸軍當然是識大體的,”東條英機有些不快地說,“怎麼可能會擅自和英美髮生衝突?陸軍又不是沒有大腦的傻瓜!”
東條英機這話是真心實意的,至少現在是真心的。
……
瑞士,日內瓦。
在國際聯盟所有的萬國宮裡面的一間小會議室裡,德國國防部長施萊徹爾和外交部長裡賓特洛甫,終於和法國政府的和談代表賴伐爾和肖當見面了。在場的還有意大利外交大臣齊亞諾伯爵、西班牙外交部長鬍安.路易斯.貝格貝爾和荷蘭部長會議主席科萊恩。
齊亞諾出現在這裡是因爲意大利也在幾天前對法國宣戰,而荷蘭部長會議主席和西班牙外交部長則是作爲國聯調停人蔘加會議的。
另外,比利時和盧森堡兩國的代表也已經抵達了日內瓦。不過他們不會出席今天的談判,而是會在法國和德國、意大利的停戰協定簽署後,再參加最終和平條約的商談。
而停戰協定簽署的關鍵問題就是停泊在土倫的法國艦隊!
“艦隊必須停泊在土倫港,不得駛往北非或是別的什麼地方,也不可以自行鑿沉!”施萊徹爾元帥說,“這是簽署停戰協定的先決條件。”
“你們是要得到我們的艦隊嗎?”貝當政府的副總理兼外交部長肖當皺着眉頭問。
肖當說的是德語,施萊徹爾可以聽懂(其實施萊徹爾也能說法語),他和裡賓特洛甫互相對視了一眼,後者說:“是否交出艦隊是正式的和約中需要討論的問題……如果你們加入了歐洲共同體並且對英國宣戰,那麼你們的艦隊當然可以保留在手裡。”
“那麼我們就把艦隊留在土倫,”賴伐爾說,“不過你們的人不能進入普羅旺斯地區。”
裡賓特洛甫和齊亞諾對了下眼色,齊亞諾伯爵馬上說:“意大利海軍將在土倫港外佈雷,以防止法國艦隊離開。”
“這個要求可以答應。”
兩個法國人低聲交換了一下意見,馬上就同意了德國人的要求。
因爲在他們看來,佈雷封鎖土倫港是個不錯的辦法……不僅可以防止法國艦隊逃亡到“自由法國”那裡,還可以防止英國人去襲擊土倫的艦隊。
有了土倫港的炮臺,有了意大利人的水雷,再加上部署在土倫港的高炮和d.520戰鬥機,法國人寶貝艦隊想來是可以萬無一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