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說工人階級要休息,所以不能起義!”
“他是叛徒!應該被槍斃!”
“對,我們不需要他們,斯巴達克派可以自己幹!”
獨立社會革命黨的主席胡果.哈阿茲走了,房間裡剩下的都是斯巴達克派的人物和國際主義戰士。大家都看清了胡果.哈阿茲的真面目——他是在拖延起義,而不是在領導起義。
“對!我們自己幹!”卡爾.李卜克內西大手一揮,議論紛紛的衆人頓時安靜下來。“我們自己幹……等工人們拿好薪水(柏林的工人比彼得格勒工人實惠,薪水是一定要拿的),明天就發出號召,7日、8日開始總罷工,9日把遊行隊伍開進兵營,發動士兵和我們一起幹!然後去佔領國會、市政廳、警察局、車站和電報總局。”
“還有格利尼科宮!”一個長着對招風耳朵,但是眉目非常英挺,身材也極高大的男子用波羅的口音的德語插了句話。
他是出身在波羅的地區的拉脫維亞族革命者揚.卡爾洛維奇.別爾津,未來的紅軍情報局長,將是史塔西最大的對頭。在原本的歷史上,他這會兒應該在里加領導拉脫維亞的布爾什維克組織。
不過在這個時空,因爲波羅的防衛軍和史塔西的強力鎮壓,以及波羅的德意志人的數量因爲俄國德裔的加入已經一部分“族別不明”的人口被劃成了德裔,因而達到了100萬,而拉脫維亞人則因爲種種原因而減少到了40多萬——這招比防衛軍和史塔西加一塊還致命——所以別爾津並沒有被派去里加送死,而是和尤洛夫斯基一起來了柏林,以幫助德國的布爾什維克奪取政權。
“格利尼科宮也要佔領?”李卜克內西說,“那裡靠近波茨坦,並不是主要的皇宮。如果柏林發生起義,威廉二世多半會逃亡比利時的德軍司令部。”
提到前線德軍,李卜克內西就忍不住皺眉。和俄國前線部隊極度厭戰的情況相反,德國的前線部隊大致上還是想打下去的。被斯巴達克派所蠱惑的大多是處於後方的預備部隊和海軍,他們在陸地上的戰鬥力有限。一旦德皇調集前線部隊殺回來,革命就有可能會失敗。
“格利尼科宮是沙皇一家的住所。”別爾津提醒,“沙皇現在是德皇的盟友……他正在幫德國斡旋停戰,如果取得成功,那麼德國革命立即就會被撲滅。”
“我們需要控制格利尼科宮,”李卜克內西點點頭,“等到我們控制的柏林,就會派人過去的!”
“還應該殺掉沙皇全家!”尤洛夫斯基用生硬的德語補充道。
“他們會被引渡,”李卜克內西看了清瘦陰沉,很少說話的尤洛夫斯基一眼,說,“等待德國蘇維埃政府組成之後立即就將他們交給俄國同志……尼古拉二世是被俄羅斯判處死刑,而不是被德國判處死刑的。”
“可是……”尤洛夫斯基還想說話,卻被別爾津用眼神阻止。李卜克內西明顯不想殺掉沙皇,而且他現在也不是布爾什維克,而是獨立社會民主黨人。這說明,李卜克內西對德國社會民主黨人還存有幻想。不過這又能怎麼樣?別爾津和尤洛夫斯基可是帶着一支別動隊潛入的!只要柏林起義波及格利尼科宮,殺幾個人還不是小菜一碟?
……
裝着赫斯曼、克洛伊和奧麗加的一輛破舊的出租馬車停在了選帝侯大街旁一條幽靜的小巷子裡。現在是11月6日凌晨,柏林的大街上冷冷清清,革命的風暴彷彿還沒有刮到這裡。
幾個穿着破舊西裝,戴着口罩的年輕人從街角的咖啡館裡出來,他們的右手塞在鼓鼓囊囊的西裝口袋裡,目光警惕地四下張望。
“他們是誰?”奧麗加女大公從車上下來,立即就注意到了他們。
“不知道……”同樣掛着大口罩的赫斯曼掃了那幾人一眼——他們都是史塔西的特務!由斯托克豪森上尉親自帶隊,秘密潛伏在柏林。
在離開格利尼科宮前,赫斯曼給代號“影子”的斯托克豪森下了命令,帶人到自己在柏林的住所附近警戒。不過看這些特務大大咧咧的樣子,還是太稚嫩了一些。
“應該是秘密警察吧?”女大公居然猜到了他們的身份,和赫斯曼上樓的時候,她突然對赫斯曼說:“聽說波羅的聯合公國有名叫‘史塔西’的秘密警察組織……路德維希,我想讓你去掌管他們!一定要好好弄,別搞得和原來暗探局一樣沒用!”
“陛下,這事兒等到了里加再說吧。”赫斯曼衝奧麗加微笑了一下,算是對她“提拔”自己的感謝,雖然她根本沒有權力任命史塔西的局長。
上了樓,赫斯曼發現家裡面有客人到訪。來的是在大總參時當過托爾小組組長的施萊徹爾,他現在可要飛黃騰達了。他的老上司威廉.格勒納上將在10月25日取代了魯登道夫成了第一軍需總監,施萊徹爾則成了格勒納的左膀右臂。這十幾天,他一直在替格勒納四方奔走,聯絡社會民主黨和獨立社會民主黨的領袖。
赫斯曼到家的時候,施萊徹爾正在和赫斯曼的猶太后媽奧德婭說話。奧德婭是8月初回到柏林的,她的丈夫也就是老赫斯曼在她的悉心照料下完全康復,又回前線去蹲坑了。不過不再是營長,而是被提拔了一級,當了上校團長,還得到了一枚一級紅鷹勳章。
但是老頭子的心情一點兒也沒有因爲升官和得到勳章而高興。在寫給赫斯曼的信裡面全都是對後方形勢的擔心,字裡行間還流露出不少前線士氣低落的情形。雖然願意作戰的士兵還有很多,但是軍心的動搖還是明擺着的——從10月下旬開始,德國國內的形勢就開始急劇惡化。到處都是罷工、反戰抗議和暴動。另外,致命的感冒也在軍中流行,很多人病倒甚至病死。前線的士氣,難免就因此而大幅下降了。
不過與此同時,協約國軍隊的進攻卻被德軍抵擋住了(其實還有感冒的作用,美軍的情況尤爲嚴重,前線軍隊幾乎悉數病倒)。而且,一戰的模式對於防守一方實在太有利,而德軍的戰鬥力又高於協約國——查看一戰同盟國和協約國的傷亡就知道了,同盟國雖然戰敗,但是人員損失遠遠少於對手——哪怕是在後方不大穩定的情況下,依然能夠抵擋。
但是隨着奧匈帝國的投降和德國革命風潮的涌起,前線的英勇抵抗看來終究要化爲泡影的。
“奧德婭,”赫斯曼先和施萊徹爾打了招呼,然後指着穿了件藍色呢子裙裝,一臉疲憊的奧加麗對自己的後媽說,“她是克洛伊的表妹伊麗莎白,你帶她去客房休息吧。”
安置好了奧麗加,赫斯曼才和施萊徹爾一塊兒進了自己的書房。還沒有招呼對方坐下,施萊徹爾卻搶先開了口:“路德維希,換上咱們的軍服,跟我去見格勒納上將!”
“現在?”赫斯曼一愣,看了看自己的手錶,“現在是五點鐘啊。”
施萊徹爾臉色微微有些難看,“要出大事了!上將要馬上見你。我打電話到格利尼科宮,他們說你回柏林的住所去了。所以我才連夜過來等你!”
“出什麼事了?”
“別問了,等你趕到國會大廈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