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冷,北風颳過樹幹,終於把最後一片枯葉吹落,聽竹院裡大多種植常綠植物,只有少數光禿禿的樹木,這樣看着,至少不會覺得冷清。
屋子裡燒了地龍,又有火牆,凌小賢便窩在房裡看書。說實話,她上輩子是天生的勞碌命,這輩子雖然改不了上輩子的某些習慣,但是現在只要她有空,就寧願偷點兒懶,有個能幹的老公在身邊,誰願意風裡來雨裡去的奔波呢?所以,這幾天,她都沒怎麼出門,閒了便看看書,和踏雪尋梅玩笑一番,或者在屋裡房裡火盆,問廚房要了瓜等烤着吃,倒也其樂融融。
下午吃過飯,凌小賢靠在迎枕上看書,踏雪在做針線,現在凌小賢身上穿的衣服鞋襪,已經用不着針線房那邊的人動腦筋了,還不如跟踏雪說,踏雪的針線活很好,速度又快。而尋梅就湊着火盆烤地瓜和栗子,不時去撥一兩下,凌小賢笑罵讓她別燙着手。
房門忽然被一個小丫頭推開,探頭探腦的,尋梅出去問道:“什麼事?”
小丫頭說:“有位姓蘇的公子過來找王妃娘娘。”
尋梅挑眉,姓蘇的公子?蘇家有七位公子呢,哪一個啊?
小丫頭想了想又說:“這位公子的眼睛好像有點問題。”
尋梅知道是誰了,忙道:“快請進來,我去稟告小姐。”說着便進門去告訴凌小賢,蘇枕樓來了。
凌小賢正覺奇怪,上次自己不過去了趟他的別院賞楓,好些天沒再見面了,不知他來找自己有什麼事。於是便讓尋梅將他請進來,反正大家都這麼熟了,也不用避忌什麼,就直接把他請到了自己房間。
蘇枕樓穿着一身寶藍繡桔梗花的錦緞長袍,雖然現在天冷,衣服穿多了,但是看上去他仍然精神熠熠,並且一點也看不出來有什麼臃腫的地方。
他含笑進來,就聞到一股梅花的香味,不覺笑容又放大了幾分。
但不知是凌小賢多心還是別的,總覺得今日蘇枕樓的笑容裡,不像往日那樣灑脫,反而多了一層陰霾。
凌小賢連忙請他坐下,讓尋梅泡茶,點名要大紅袍,隨後才向蘇枕樓笑道:“上回去你別院賞楓,你那裡倒是美酒美景,可惜我這兒逼仄了,還請你將就些吧。”
蘇枕樓笑道:“你我何須這樣客氣。”天氣漸冷,他已不拿摺扇,但那副世家公子的雍容氣度,還是完好的表現了出來。緩緩又道:“聽說前日你去了府上看四嫂,不知道這幾日你在家裡消遣什麼呢?”
凌小賢見他並沒有很快表明來意,笑道:“也沒什麼,前些時候爲了那幾樁無頭案忙得有些疲累,所以這些日子就歇下了。”
蘇枕樓若有所思,道:“那,這案子如今不是你在調查嗎?”
“恩,”凌小賢點頭,“承鄴接手過去了,他和李瑞本是好友,又看不得我忙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好在他也有了些線索。奇怪,你何時對查案也有興趣了?”
正巧尋梅上了茶來,蘇枕樓端起來,漫不經心的撫了撫上面漂浮着的茶葉,輕輕抿了一口,讚一聲好茶,這才娓娓道出了他此次前來的實情。
凌小賢聽着就一驚,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最近你發現有人跟蹤並監視你,所以你來了個反跟蹤,發現這些人都是安夏王府的人?”
蘇枕樓點了點頭,道:“我想這其中也許有些誤會,所以今日特地過來問問你,我心裡想着,總不至於是你懷疑我做了什麼不好的事。現在看來,我反倒放心了。”
凌小賢尷尬的要命,她再不會想到蕭承鄴說要監視的人裡,竟有枕樓的!她輕輕說道:“這其中想必一定是有些誤會的,你也知道,承鄴做這些事,我是一點也沒有消息,待會兒他回來,我立馬問他。”
“那到不必。”蘇枕樓連連擺手,“也許王爺心中真的是有所疑惑吧?他既然想知道在下的一舉一動,在下明人不做暗事,到也不怕什麼。只是跟我一起的那幾位朋友,卻也在被監視的範圍中,真不知是王爺刻意爲之,還是受了蘇某的拖累,蘇某心中十分不安。不過,你也不必去問王爺,我知道不是你心裡懷疑我,就足夠了。”
凌小賢無語凝噎:“枕樓……”
蘇枕樓淡淡一笑,道:“若是你對我有何疑問,只管問就是,我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凌小賢忙說:“我對你絕無懷疑。”
蘇枕樓笑着點頭,隨即起身說道:“好了,我已知道了答案,就先告辭了。至於那些監視的人,王爺一定有他的用意,我會一直待在別院的。”
凌小賢滿臉愧色的送他出去,臨別又連連道歉,蘇枕樓連說她不必如此,但凌小賢心中還是十分窘迫。
晚上蕭承鄴回來,凌小賢把蘇枕樓來訪的事告訴他,很不高興的說:“你怎麼回事嘛你,懷疑誰不好,偏偏要懷疑他,他是個瞎子哎,怎麼會去殺人砍頭!”
蕭承鄴卻帶着興致問道:“他既然能反追蹤?”
凌小賢翻了個白眼,正準備刺他幾句,蕭承鄴卻道:“你可知道我派出去的人可不是一般人,他們是受過專門訓練的,還是你教的用的那一套訓練方法。”
這下凌小賢也大吃了一驚,要知道她教給蕭承鄴的方法,可是訓練偵察兵的方法啊!蘇枕樓竟然能反追蹤偵察兵,不是他太厲害,就是那些跟蹤的人太美水準了!
“不得不說,老天爺爲一個人關上一扇門,一定還會給他開另一扇窗戶的。”最後,蕭承鄴感嘆道。
凌小賢眯着眼說:“這是我聽你說過最有哲理的一句臺詞了。”
蕭承鄴衝她微微一笑,卻很快收斂笑容,不悅的說:“爲何我不能跟蹤他,難道因爲你還把他當成你的男朋友人選?”臉色也隨即沉了下來。
凌小賢暗暗叫苦,幾百年前說過的話了,這人怎麼還記着呢!可見男人不都是心胸寬廣的,遇到這些事,一樣很小氣!
“我哪有啊!”凌小賢心虛的叫道,“只不過你懷疑他,也要有點根據嘛!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被當成嫌疑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