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萬萬沒有想到,在他被壓在冰雪結界裡的時候,顧氏的後人,還可以逍遙在這一片天地之間!在他的世界,只有冰雪和寂寞的時候,顧氏一族的人,還可以享受着陽光、冬夏,以及天地萬物!
這是尊上最不容許發生的事情,就如他絕對不會放任自己的仇人,在天地之間如此逍遙一般!
所以,尊上就救下了蘇潔!
這蘇潔,幸虧被廢掉的時間不長,若是補得及時,還是能補回來的。再者,這尊上是誰啊?他可是邪魔裡的老鼻祖啊,有他在側,這蘇潔,又會差到哪裡去?
尊上望着一天之內,已經經歷了兩次從人到魔,再從魔到人的蘇潔,睥睨天下的眸子裡,流露出淡淡的嘲諷!
蘇暖,真的很想看看,你看到你姐姐重新入魔的樣子!
荒原上的風,吹動冰雪的冷氣。也拂動尊上的長髮、長衣。而他,只是這樣怔怔地站着,貪婪地打量着眼前的天地萬物,終於發出了一聲滿足至極的嘆息:
“祪,我回來了,你可別先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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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蘇暖趕回到修真學院的講武堂的時候,這一年的選拔賽,已經進入了尾聲。迎接她的,除了震驚而悲憤得無以倫比的廢柴班學生之外,就是那滿地的血,還有無數染血的拳頭,再就是那無數個被打傷致殘,又或者一命歸西的高級班學生的親人們,仇如蛇蠍的面容!
所有的修真學院廢柴班的同學,都被暫時性地取消了參賽的資格。所以的被廢柴班的學生們打死,打殘的學生,都圍攏在帝王的駕前,聲討兇手,希望朱灼能爲他們的子、女,兄弟姐妹,報仇!
廢柴班的學生之中,乍一看到蘇暖前來,個個都神色悲慟地迎了上來,跟着,開始七嘴八舌地報告給蘇暖聽,這些參賽學生們的每一分的反應!
“鄭強把高級班的學生丁謂給打殘了,剛剛太醫說過了,從此以後,丁謂靈力全無,要在輪椅之上,過完這後半生!”
“牛沒將高級班的學生段路一不小心給打死了,段家的人,吵着要殺了牛沒!”
“許明將高級班的薛葉給打慘了,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他們剛剛上場的時候,一切都非常的正常,可是,卻不知道爲什麼,一到了最後,他們就發起狂來。然後,不論對手是贏是輸,抑或會不會求饒,他們就是不停地打,不停地打,直打得對方毫無呼吸爲止!”
“他們還有一個缺點,那就是,他們在陷入發狂的時候,眸子裡一片灰暗,形容呆滯,只會掄起拳頭,不停地打,不停地打……彷彿,他們打的,並不是對手,抑或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沙袋,或者說,是一個全無生命的東西!”15eaf。
“他們清醒過來之後,都非常的後悔。可以說是,他們都被自己的先前的表現,給驚呆了。都很痛苦!”
“是的,他們都不相信那是他們自己做過的事情。那感覺,彷彿是誰借他們的手,將這些高級班的學生給打殘了一般!”
“是的,我們曾經想要阻止,可是,他們在陷入瘋狂之後,力氣大得出奇,我們兩三個人上前,都根本無濟於事!”
“是的,最後,還是鄭倫院長出面,纔將他們制服了,然後,現在已經送到了禁室之中去!”
“鄭妮放棄了比賽,帶着鄭強暫時回了府,可其他的所有有份參賽的學生,都被羈押了,而我們,就在這裡等你……”
……
廢柴班的學生們,圍着蘇暖,開始了七嘴八舌,卻絕對不會零亂的彙報工作!
不愧是蘇暖一手培養出來的廢柴班學生們,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即便是看到了世間最令人難以接受的事情,可是,他們仍然將一切悲憤的、失望的、痛苦的、甚至是絕望的情緒,壓下,迅速地調整好自己的表情,然後,條理清楚地,將一切都陳述清楚!
在災難面前,比之哭泣和發狂,他們更需要的是理智,還有真相!
聽完這些話,蘇暖不由地長長地嘆了口氣——廢柴班學生的實力,以及高級班學生的實力,在整個修真學院,都是首屈一指的。而今,廢柴班的學生,面臨着這一場浩劫,而高級班的學生,精英幾乎折了一半,所以,這無論對於廢柴班,高級班,抑或是修真學院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而且,好幾個學生,都傷在了廢柴班學生的手下,或殘,或死,而這些,原本擁有大好前程的學生們,他們的人生,還沒有開始,就已經被殘酷地劃上了句號!
而與之相對應的,則是廢柴班的學生們!16022453
他們曾經爲朱子國爭得了無限的榮耀。他們剛剛走出低谷,想要達到一個新的高峰。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些個幼苗們,在還沒有穿越春天的嫩芽期的時候,就即將面臨着再一次夭折的局面!
不管是不是蘇潔做下了這樣的事,可是,有一件事,是非常明確的,那就是,若這件事真真處理不好的話,那麼,這些廢柴班的學生們,和那些已經傷了、死了的高級班學生們一樣,他們的人生,再一次,被劃上了一個灰色的句號!
蘇暖望着滿眼期盼,雖然滿臉的悲憤,可依舊有條不紊的廢柴班學生們,蒼白的脣間,流露出一抹淡泊的笑:
“葉雪,你,去看看鄭強!”
“江海,你帶同學們回廢柴班等我!”
“許梅,你去找昭昭公主,讓她迴避這件事情,儘量不要做出任何的迴應,這一段時間,讓她先不要回來,有什麼消息,我會通知她!”
……
有條不紊地安排完這一切之後,蘇暖長長地吁了口氣:
“現在,我去找鄭院長!”
鄭倫,可以說是修真學院裡的又一個另類。平日裡,鮮少看到他出入修真學院。而是沉浸在一大堆的古書裡,還有自己的辦公室裡,沒有個十天半月的,絕對不會出來晃一下!
而他,卻並沒有因爲這樣就被人漠而視之。可以說,這鄭倫,就是修真學院的尊上,無論什麼時候,他都是精神支柱一般地存在!
三章到萬之。雖然,大多數的學生,並不知道這根精神支柱,究竟撐起的,是哪一根的屋樑!
可是,蘇暖卻知道,這個鄭倫,纔是真正令人捉摸不透的人!他人在幕後,運籌帷幄。多少年了,卻將修真學院握在掌中,無論多少年過去了,仍舊屹立不倒!
又有多久了?他放任廢柴班的學生崛起,他縱容着廢柴班學生們的一切任性,可事到頭來,又選擇了最最令人不齒的冷眼旁觀!
蘇暖仰望冰雪長天,微微地閉了閉眼睛——鄭倫,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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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蘇暖來到鄭倫的辦公室外,舉手想要叩門的時候,沒有一絲聲音的屋子裡,已經傳來一個淡淡的、卻極具威嚴的聲音:
“進來!”
蘇暖推門而入,可又在門口怔忡!
相信無論是誰,都萬萬不會想到,當外面的學生,鬧得風起雲涌,精英盡折的時候,這個修真學院的創始人,卻還悠閒至極地坐在自己那張舒服至極的靠椅上,眯着眼睛,品着茶,身體還一搖一搖的,這情形,若是再放些輕音樂,那可堪稱完美了!
鄭倫的辦公室,可以說是非常的大。可也僅僅只是“大”而已!
空曠的四壁,泛着幽幽古色的酸枝木傢俱,還有四周高聳到屋頂的書架。再朝中間看去,就可以看到一張大到變-態的辦公桌,以及只有放在辦公桌後面,被鄭倫搖得舒舒服服的椅子!
屋子裡的擺設,就如此的簡單,簡單得,除了鄭倫自己坐的那一張椅子之外,就連多一張小凳子都沒有!
那意思赫然就是,來者皆立,他獨坐?
蘇暖快速地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眼,然後,淡淡地垂下了眸子。她朝着鄭倫低頭:
“學生蘇暖,見過院長!”
鄭倫放下手裡的茶杯,終於擡起眼皮,淡淡地看了蘇暖一眼,便單刀直入地說道:
“蘇暖,你在罵我?”
蘇暖怔了一下。她的心裡,罵他,如此空曠的屋子裡,就只准備了一張椅子,彷彿進了這房間的人,只有他一個人才配坐下來一樣!
可是,她的表情,就那麼的明顯麼?給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而這個鄭倫,真的不知道矜持爲何物麼?明知道別人怕他,還要當面說出來?
鄭倫,年約三十五、六歲的年紀,一襲青衣,被束得並不算認真的長髮。他標杆般筆挺的修長身材,微微帶着些蒼白的病態的膚色,長斂的眉,高蜓的鼻樑,以及一雙漆黑的眼珠時而閃過墨綠色的光芒,此時,他靜靜地看着蘇暖,既不笑,也不怒。可是,任他如此的懶慵,蘇暖還是從他的身上,看出一種大隱隱於市的涼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