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亮,秋雨終於停下。
晨起的陽光照亮了窗外高高大大的梧桐樹,將那經過夜雨清洗的梧桐葉子,映照着越發青翠逼人。
推窗看去,心中開闊,而又格外舒坦。
纔剛剛吸一口這清新空氣,“篤篤篤”,房門被人叩響,她一挑眉,“進來。”
“煙,是我。”
如沁推門而進,手裡捧着一碗蔘湯,煙龍貞一見,忍不住就撫額,無語的道,“如沁姐,不是說好了,不再用這些湯湯水水的嗎?”
嗷嗷嗷!
這真是要瘋了……再好的補湯,一天三頓當飯一樣的喝,這也要受不了的。
如沁瞪她一眼,“你知足吧!別人想要這蔘湯能要得着嗎?”
心疼她的身體,期待着趕緊好起來,就她還這麼嫌東嫌西的?
“是啊是啊!”
碧秋從牀上打個滾,委屈着臉,應景的加入道,“姐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人家想喝還沒有呢!”
上好的人蔘湯,那一支可是要不少銀子呢!
眼巴巴再瞅一眼,剛剛還是開玩笑的說,現在是肚子真有些餓了。
“行了,你也是見不得人家用點好的……去吧去吧,廚房裡還留着一些,你自己去用了!”
如沁不好氣的再瞪她一眼,就知道這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丫環。碧秋嘿嘿一笑,“如沁姐真好,我最愛你了。”
幹胸利索跳牀而起,在這女人臉上“啵”的一口親下去,如沁頓時俏臉紅暈,又羞又氣的拍她一記,叫道,“喂,你這個臭丫頭,說了以後不許隨便親人的!”
哎呀呀呀!
這讓外人看到,成什麼樣子嘛!
說話,碧秋丫頭這個毛病,是近來才新添的。一路從鄴城回京,就糾正了她不知多少次,可這死丫頭就是不改。一來二來的,如沁也真是無奈了。
“哈哈哈!”
這邊煙龍貞身子一倒再上了牀,抱着被子就滾來滾去的大笑,“如沁姐,碧秋丫頭對你這麼好,你要不要娶了她啊,哈哈哈!”
真是開心死了。
一大早的就這麼笑,煙龍貞忽然就覺得,沒有什麼男人也沒什麼大不了。
那個男人,誰愛要誰要去吧!
笑聲不止,歡笑不止,如沁黑着臉上前,一把扯了那女人頭上蒙着的錦被,磨着牙根咆哮着,“煙龍貞!你別以爲
你這樣就可以躲得過去,給我起來喝湯!”
柳眉倒豎,杏眼圓睜,這破天的氣勢啊,只一眨間,煙龍貞立時翻身坐起,乖乖行到了桌前,捧起了湯碗,很認命的咕嚕咕嚕一口氣將蔘湯喝完,如沁的臉色這纔好了許多。
哼了聲,軟了眉眼道,“煙,事情是別人的,身體是自己的。就算你心裡不痛快,也不能這樣折騰自己。”
“我沒有。”
空碗落在桌上,煙龍貞垂了眸光低低的道,“我只是覺得,自從爹爹死後,我是很久沒這樣子開心過了。”
活着的時候,煙老頭雖然不靠譜,卻是這世界上最疼她的爹。
第一次皇帝賜婚,她不願意,老爹就想方設法的給她退婚,第二次納蘭府提婚,是爹不願意,可是她卻非嫁不可……那一次,她是深深切切感受到了爹心裡的痛苦。
緊接着,蠻尾來人,皇帝賜婚蠻尾,和親敵國……而這一樁樁,一件件,爹都看在眼裡,也記在心裡,而直到死,爹也一直掛念着她。
想到那張澄心紙,煙龍貞吐口氣,將話題轉移,“我爹臨死前留的那句話,解出來是什麼意思了嗎?”
什麼李子黃子,桃子熟了……那字她是都認識的,可連在一起,就是摸不着頭腦。
可爹是什麼人?活着的時候是大周左相爺,他留下的這最後一句話,絕對不是無的放矢。
“還沒有解出來,看起來,就像是隨意寫的。”
如沁皺皺眉,也覺得有些棘手,這沒有真憑實據,只憑懷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去爲父報仇的。
再者說了,她們的仇家是誰?
那是九五之尊的王者!
“總之,要儘快破開!”
美目慢慢眯起,煙龍貞落在桌上,微微緊起的十指,攥成了拳。如沁點點頭,話題說到這裡,也顯得沉重了許多。
“唔,對了,笑雅要做的事,做好了嗎?”
擡手拍了拍腦袋門,強打精神又問,曾經大周最爲知名的煙府大小姐,如今卻是落到了要到瀟湘樓求棲身的地步。
如沁搖頭,將心頭驟涌而起的嘆息甩出去,“還沒聽她回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夜裡就安排好了。”
“那讓她儘快吧!”
煙龍貞低低的說,“聽說最近由城外流進來的難民,已經越來越多了,你知道這事嗎?”
邊關要起戰爭,大周邊關百姓,人
人拖家帶口,往京城而至。
如此一路上的吃喝拉撒便都也成了問題,再加上江南之地,水患不斷,成羣成羣的動物屍體鋪滿了整個河道,這讓路途上逃命的百姓,也都要不時的去尋水喝,一來二去……染了疫症,也並不是不可能。
“砰”的一聲,門開了,喻笑雅帶着一身的香風,喜衝衝的撲了來,“煙主子,如沁姐,你們吩咐的事情,笑雅已經辦好了。”
屋內兩人頓時瞪眼,“這就辦好了?”
速度也快了些吧!
她們這裡還正在糾結着呢。
“當然辦好了?你們也不看看我喻笑雅是誰,昨夜如沁姐剛有了吩咐,我就已經派人連夜出去了。”
喻笑雅樂滋滋的說,一邊說一邊湊上前來,精靈與張揚的容顏帶着驕傲的顏色,洋洋得意道,“本來還打算事實如果不夠,就再添油加醋一番的,不過後來看看情況,大概是不用的。”
哼!
就那個賤人,給煙主子提鞋都不配呢,也敢跟煙主子過去?
喻笑雅“呸”了一聲,又一股腦說道,“煙主子你別怕,不就一個開醫館的小賤人麼?她今天能做初一,姑奶奶明天就能做十五,敢跟我們家主子過去了,我看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真是活膩歪了!”
插腰,又仰頭“哈哈”狂笑一聲……哎瑪呀,這張狂的小樣。
煙龍貞抽了抽嘴,“笑雅,你這是怎麼了?”
笑雅這個妮子,向來是開青樓開習慣了吧,拿捏人也傳是挑那七寸咽喉之地去拿捏,一瞬間,煙龍貞開始爲那個不開眼的女人而深深的同情着。
這世上能夠讓喻笑雅如此不許代價出手者,那慕容蘭,估計也是第一人。
“哈!我還能把她怎麼着?該怎麼着就怎麼着好了。”
喻笑雅哼哼着,“不就是姓慕容的那個臭女人麼?一方面裝得冰清玉潔如白蓮花一般聖母樣的小清高,一方面卻又骨子裡的.淫.蕩無恥,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這下終於能夠順手收拾了她,也算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話到這裡,喻笑雅的臉色非常難看,她不止是一個記仇的人,還是一個特別記仇的小女人,一轉眼,向着目瞪口呆的煙龍貞道,“煙主子,你瞧着好吧!這個賤女人,她一向不是最愛搶別人的男人嗎?這一次,我就讓她以後再也搶不着!”
小賤人,就該好好的再賤一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