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和小丫頭動手。”中年人沉沉道。
“十二哥……”
晨露笑得暢快,齒間滑出的這聲稱呼,帶着奇特的韻味,那是一種……頗爲熟悉的感覺。
中年人只覺得心驚,“你到底是什麼人?!”
“十二哥只管出來便是,你還怕我這小丫頭的暗算嗎?”
中年人受不得那目光中含笑的凜冽,把茶杯往桌上一頓,“我們出去!”
兩人走到庭院之中,確定房中諸人已然聽不見,晨露這才輕笑道:“十二哥你好糊塗,連我也認不出來了!”
中年人如遭蕾擊,呆在當場。
且說房中衆人,誰也不再說話,只默默喝着茶,等待院中的消息。
王十二入會最早,性情剛正爽直,衆人隱隱以他馬首是瞻,這番不免要看看他的態度,再做打算。
只過了半刻,王十二便疾奔而入,神情帶着壓抑的激動和狂喜,“老金,你快出來,我有話澀你說!”
他喚走了之前的老搭檔——金玄,屋內的四方首領,只剩下新進的兩位青年俊彥。
鬱公子冷眼看着少女回到室中,悠然笑道:“姑娘,任你舌燦蓮花,也只能騙騙老王他們,要想說服在下,恐怕沒這麼容易!”
晨露輕輕yao頭,“我從不對牛彈琴。”
鬱公子目光越發冷厲,“在下也從不與庸人合作!”
晨露微微一笑,眼中波光,比月華更爲明麗皎潔。
“你還記得,你加入‘干將’時的誓言嗎?”
“記得!”鬱公子毫不猶豫地說道,“掃簜蠻夷,滌塵宇內,使我中原千里永無災患!”
晨露森然道:“不錯,你沒有忘卻組織的誓言,可你今日徒以意汽相爭,不顧組織大局,是什麼使你狂悖至此?”
她微微一怒,眉宇間一片凜然高貴,使人不敢逼視,鬱公子稍稍移開眼,卻仍是堅決地道:“我只服從在我之上的強者!”
“好!”晨露擊掌道,“我若不與你比試一二,也難叫你心服。你想比什麼,謀略,還是武功?”
鬱公子傲然一笑,“不妨合二爲一!”
他喚過貼身小廝,從沉重行李中取過四四方方的物事,竟是一架唐木棋盤。
“請各位暫且退出!”晨露明白了他的意思,揚聲道。
她年紀雖小,言語之間,卻自然有一種說不清的魄力,使人心儀景從。
衆人退到院中,只聽得棋子在器中輕晃,片刻便恢復了寂靜。顯然,兩人已經猜出了黑白。
一陣清脆響聲,衆人閉目,想象其中已是暴雨梨花之勢,室內狹小,又如何躲閃?
這無數叮噹響聲,在下一瞬,全數震滯,衆人凝神而覺,只聽得一聲衣帛風聲,那些棋子便一齊回到了原處。
瞿雲聽了出來,這是晨露以袖輕拂,把所有棋子全數震回。
啪的一聲,十分響亮,仍是有一枚黑子,在袖勁下倖存,穩穩落入盤間。
晨露卻不着急,微微一笑,聲音甚是愉悅。她起手,只拈了一枚白子,空中竟隱隱現出蝶囂之聲,迴環往復,說不出的輕靈詭譎。
“飛去來器?未免太過小道!”
鬱公子口中如是說着,手中卻也費了一番周折,讓棋子落於盤間。
兩人如此來回,以快見快,不多時,局面便已初現端倪。
“且住!”
少女清冽聲音響起,在黑白子的飛舞迴旋之中,分外清晰。
“要認輸嗎?”
“你這妄人……只待我這一子落下,任你有蛟龍飛天之能,也盡數灰飛煙滅。”
“什麼?!”
瞿雲聽着鬱公子驚駭之聲,再也耐不住心中好奇,奔入房中,看向棋盤。
他亦是弈道高手,平日裡只與皇帝手談論棋,今日遇此良機,不免心癢。
只見棋盤甚蕵屩異,滿盤看來,鬱公子處處佔了上風,鋒芒畢露,可是晨露的棋步,卻是釁裡霧裡的虛玄,瞿雲滿心疑惑,卻在見到她最後一着時,驚詫不能成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