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英睿走後,莫俊明又跑來雁園,證實了歐陽英睿確有意求娶莫尋雁,莫俊明既開心又疑惑。
莫尋雁知道哥哥心性單純直率,並未深談,只簡單告知逸王身體不好,世子有這個想法都是爲了逸王。
即便如此,莫俊明依舊很開心。
莫雲洛回府後,當即將莫尋雁喚去書房。
“師公傳來了密函?”莫尋雁一驚,雖然歐陽英睿當衆說出那番話,想不傳到雲山都難,但不過數個時辰,密函就已經到了,這說明什麼?莫非,外祖他不在雲山?
“尋雁,師父他常年神龍見首不見尾,說不定此刻就在京城。”莫雲洛嘆了口氣,對於雲山老怪的本事,他深爲忌憚,這麼多年來,他豈會不知自己完全活在師父的監控之下。
“師父的意思和你的決定是一致的。可是,尋雁,逸王和世子可比任何一個皇子都要難對付,你確定你能應付麼?”
“父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尋雁覺得可以一試。”
“可是爹不想讓你再冒險了。”一想起當日自己將女兒從宗人府的血泊中抱出來的場景,莫雲洛就心有餘悸。
“父親,女兒不過是應了,世子能否求得皇上同意都很難說。何況,逸王爺人不錯,逸王府有他,日子應該沒那麼難。”莫尋雁平靜陳述,“師公既已下了指示,尋雁唯有服從。”
“尋雁,爹這兩日先找個人家把你許瞭如何?你哥哥不急着成親,爹給你置辦一份豐厚的嫁妝,找個老實的男子,能善待你就成。”莫雲洛心中對此事很牴觸,“爹會給師父回信,告訴他這是早已定下的婚約。哪怕師父會有雷霆之怒,爹也不能再讓你受半點傷害。”
“父親,女兒這名聲,哪裡可能兩三日之內就找到婆家?就算你送女兒去給人做小,願意要的也不多吧。”莫尋雁笑了笑,“父親又何必爲了女兒四處求人、自取其辱?與其給人做小、填房,還不如嫁給世子做對假夫妻。”
“你真這麼想?師父一直有心要逸王的命,又怎會讓你在逸王府過清閒日子?只怕你一嫁過去,師父就會要你伺機替他殺了逸王。在世子眼皮下做這樣的事情,實在太危險了。”
“父親,從師公將我留在雲山那日開始,我的命運便由不得自己了。就算我不嫁給皇子,不嫁給世子,我依然是他手裡的一枚棋子。與其忤逆他不如順從他,儘量設法讓自己過得輕鬆點。”在真相查清之前,莫尋雁必須順從。
“你心意已決,爹還能說什麼?”莫雲洛長嘆一聲,“那就靜觀其變吧!如今朝局動盪,可能即將發生大變化,若你嫁了世子,莫府便會自然地被人劃爲右相一黨。”
“父親,多年來你一直中立,和左相、右相兩黨都保持着若即若離的距離,如今,因爲尋雁,皇上、左相一黨可能會對你有所猜忌,你定要多多小心。”
次日早朝後,歐陽英睿隨歐陽離辰去了御書房。
大太監向一暖當然知道皇上心情不好,衝送茶的小太監遞了個眼色,彎着腰退出去,關上了門。
“英睿,你找朕有何事?”歐陽離辰在龍椅上坐下,沒好氣地看着歐陽英睿。
“皇兄,昨晚你歇在哪個皇嫂處,怎麼一副【語求不滿】的樣子?臣弟難得找你說說話,你還黑着臉!”歐陽英睿妖邪一笑,大大咧咧在一旁坐了下來。
“你看你都說的是啥?”歐陽離辰的臉色愈加難看,“有你這樣和朕說話的麼?朕是爲國事操勞好不好?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駙馬至今昏迷不醒,左相口口聲聲要嚴懲不貸,右相口口聲聲喊冤,朕頭都大了!”
“皇兄,多大點事,你至於頭疼成這樣麼?工部尚書和那京兆府府尹不已經在替你分憂了麼?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急也急不來!”歐陽英睿翹着腿,端的是恣意散漫。
“你說的輕鬆,那昏迷的可是朕的駙馬,是左相唯一的兒子。那關在京兆府獄中的是右相唯一的兒子,也是你從小的伴讀,你最好的朋友,難道你就一點不急?”歐陽離辰斜了歐陽英睿一眼,想要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來。
“急?怎麼不急!”歐陽英睿聳聳肩膀,邪魅一笑,刻意壓低了聲音,“臣弟這心裡都急上火了!不過,不是爲了他們,而是爲了臣弟自己!”
“爲你自己?”歐陽離辰臉一沉,“你怎麼了?”
“皇兄別裝着不知道,臣弟可是來求你的!”歐陽英睿的語氣帶着一絲撒嬌,“皇兄身邊數朵解語花,自然不知臣弟的孤苦無依。臣弟已經二十有三了,也該找個人共度漫漫長夜了……”
“就這事啊,朕立馬爲你指婚。那禮部尚書之女,今年年方十五,姿色品行都無可挑剔。戶部尚書的嫡長女,剛剛及笄,雖然看上去柔弱了點,卻真真是水做的女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哦,還有吏部尚書之女……”
“皇兄,你說這些個女子,臣弟壓根沒有印象,高矮胖瘦皆是不知,不喜不喜!”不等歐陽離辰說完,歐陽英睿便打斷了他的話,“你就將臣弟心悅的女子指給臣弟就好!”
“心悅的女子?”歐陽離辰冷笑一聲,“那朕還真的不知道你心悅誰。”
“臣弟心悅莫府的莫尋雁,請皇兄賜婚!”歐陽英睿手斜撐着頭,迎着歐陽離辰的眼眸,說得認真。
“荒唐!”歐陽離辰狠狠一拍桌子,“英睿,你瘋了!”
“皇兄,臣弟這不好好在你面前坐着麼?怎麼會瘋?!”歐陽英睿露出一個委屈的表情。
“英睿,你要娶誰都可以,唯獨這莫尋雁,朕絕不同意!”歐陽離辰咬牙切齒。
“皇兄,這是爲何?難道你要選她進宮?”歐陽英睿眨眨鳳眸,迷惑不解的樣子。
“放肆!朕怎麼可能選那種不知廉恥的女人進宮?”歐陽離辰眼裡陰霾密佈,御書房的氣壓低到極致,就連守在門外的向一暖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一個婚前失貞、未婚先孕的女子,朕提起她的名字都覺得污穢。你的眼睛瞎了,朕可沒有!”歐陽離辰顯然對莫尋雁厭惡至極。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給青兒戴了那麼大一頂綠帽,若不是念及那道免死金牌,凌遲處死她都不足以解氣。
“皇兄,有你這樣詛咒臣弟的麼?”歐陽英睿又端上了委屈,“臣弟是你唯一的弟弟,你不是詛咒臣弟瘋,就是詛咒臣弟瞎,臣弟的心都被你傷透了!”
“夠了,英睿!”歐陽離辰打斷他的話,“這麼多年,朕一直寵着你,你要什麼朕沒有應過。可是,這一次,朕無論如何不能答應。就是因爲你是朕唯一的弟弟,朕纔不能眼睜睜看着你爲了這樣一個女人把自己給毀了!”
“皇兄,此言差矣!你憑什麼覺得臣弟有了她不是幸福,而是毀滅?”歐陽英睿還是一臉玩世不恭的笑。
“英睿,不守婦德的女子你娶來作甚?你是要氣死朕麼?皇叔要是知道朕將她指婚給你,只怕會直接衝進金鑾殿大罵朕糊塗!”
歐陽離辰只覺得一口惡血堵在胸口,快要被歐陽英睿給氣瘋了。昨日聽得線報,他就已經瞠目結舌,沒想到這傢伙今日還真的跑來纏着自己指婚。
“英睿,你的身份何等尊貴,這樣的殘花敗柳,怎麼配得上你?更何況,她曾指給青兒,怎麼能再指給你?你讓世人如何評述?”
“世人怎麼看,重要麼?臣弟要娶她,只是爲了父王。父王如今身子越來越差,而她醫術過人,臣弟不過是希望她能助父王多活些時日罷了。”歐陽英睿此時已經收起了嬉笑,變得有幾分嚴肅。
“朕下旨讓她替皇叔調理身子便是,斷不能就這麼將她指給你做世子妃,你何故要賠上自己的幸福?”聽聞歐陽高逸身子大不如從前,歐陽離辰眼眸一深。
“皇兄,臣弟也有臣弟的無奈,父王對她一直印象不錯,最近偶遇了她幾次,回府後也總提起她。”歐陽英睿眸光微淡,“既然父王覺得她情有可原,臣弟便勉爲其難吧。反正臣弟也沒有心儀的女子,娶誰都是娶,只要父王高興就好。”
“皇叔怎麼能這麼糊塗?”歐陽離辰眼裡閃過一絲陰冷,當日之事他多少知道一些,可莫尋雁就算是中了【眉毒】被逼無奈又如何,青兒跟了她三年,她寧願把身子給別人,也不替青兒解毒,這女人,好狠的心。
“父王老了,終歸是固執了些。身爲人子,娶她回府,哄着父王開心,調理父王身子,也算是盡孝吧!”歐陽英睿話裡帶着一絲無奈。
“這是盡孝?這是愚蠢!這是你一生的幸福,怎麼能這般草率?!”
“皇上,千禧閣的鄧公公前來傳皇太后懿旨!”向一暖在外面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