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自然不是那樣的人。”柳曼槐清淺一笑,“不過是娘娘提起坊間傳言,民女順着說一說,若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民女斷不會再嫁王爺。但民女相信,王爺不會如此糊塗。”
衆人完全被繞暈了,這柳曼槐到底要表達什麼?
柳曼槐懶得解釋,只慵懶地看向湖面,嘴角彎起一抹笑意。自己已經有十餘天沒見過那個腹黑狐狸了,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衆人這般非議他,他的耳根可有發熱?
一時間,畫舫裡靜了下來。微風吹過,湖面水波粼粼,倒映着兩岸景色,漸漸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畫舫行至湖心,從對面也划過來一艘小的畫舫。那畫舫一看就是艘花船,圍着粉紅的紗蔓,遠遠就能聽到裡面的【調笑】聲。
皇家女子聽到這樣紅果果的對話,一時都紅了臉,正襟危坐,避開眼簾,不去看那越駛越近的花船。
柳曼槐也低垂了眼簾,正要側身回來,卻聽得空氣中某種細微的聲響,心中暗叫不好,隨即身子一躍,快速向着甲板的方向掠去。
孟月浮等人尚未反應過來,對面的畫舫轟地一聲裂開,粉紅的紗蔓斷裂,十數人從裡面飛身出來,哪裡有什麼姑娘和恩客,明明就是殺氣騰騰的刺客。
“有刺客!”暗衛們當即顯身,將驚惶失措的孟月浮等人護在身後,與殺將過來的刺客們混戰在一起。
而這些刺客的目標顯然是柳曼槐,身形一轉,全都追着柳曼槐而去。
柳曼槐剛閃到船頭,便被這些人包圍了起來,她眼光一掃,便已看出這些傢伙全都戴着薄薄的面具,索性站定身形,“不知諸位是誰派來的?爲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少廢話,拿命來!”打頭的一個女子手一揮,十餘個刺客手中刀劍一齊對準柳曼槐。
柳曼槐身子一躍,飛至半空,從懷裡摸出一條白綾,笑着在胸前舞出一個古怪圖案,隨即,她周身散發出紅色的光芒,雙手執那白綾一抖,強大的殺氣隨那紅光散開。
“天啊,她這煉的是什麼邪功?”衛汐沫低聲嘟囔了一句,引得衆人全都將視線落在柳曼槐身上。
柳曼槐就像在空中舞蹈,揮舞着白綾,從容不迫地應對着十餘人的圍剿。她眉心的那個火焰圖案,此刻看上去就像活了過來,熠熠生輝。
不知爲何,衆人只覺得此刻的她,就像那夜在燭臺上跳驚鴻舞一樣,身姿柔軟,極具美感,偏偏每一次出手又都含着殺機,那白綾若是纏上你的頸脖,她盈盈一笑,素手一翻,瞬間便會要了你的命。
孟月浮蹙眉看着,眼底滑過一抹深意。
蘇茉香暗暗握了握手,悄悄退到一個最爲安全的地方,輕輕護住自己的小腹。
雲淺秋站在衛汐沫身旁,眼中閃過嫉恨。
湖邊守候的司空玉澤等人自然也看見了這一幕,跳上一艘小船,拼命劃了過來。
過了數十招,柳曼槐已經看出來,這些刺客皆是雲山弟子,只不過段位不算太高,在她面前只有送死的份。
她一面應對,一面納悶,若是雲山想要取自己性命,如何會只派這樣的人出手。
正在這時,只聽轟地一聲巨響,一股巨大的氣浪從畫舫下方衝上來,隨即,三個船伕模樣的人從畫舫下方衝出,對着柳曼槐撲了過來。
人未到,殺氣已到,這纔是真正的高手。
柳曼槐一滯,當即收起輕敵的心態,身子旋轉得更快,白綾帶着紅光飛舞,光影四射。
那三人顯然躲在暗中觀察了一陣,但真正對上柳曼槐的時候,還是不敢輕敵,三人配合默契,手中長劍寒光四射,招招直刺要害。
四人在空中打鬥,湖面上不時被氣流炸起水浪,一浪高過一浪,驚心動魄。
“快,把畫舫劃回岸邊!”孟月浮回過神來,衝暗衛大喝。此處是玉湖中心,萬一畫舫沉了,後果不堪設想。
數個暗衛衝向畫舫下一層,划動船槳,想讓畫舫回到岸邊。而司空玉澤等人則划着小船趕了過來。
一時間,湖心中亂成一團。
畫舫上空,柳曼槐一對三,打得煞是精彩。
畫舫上,暗衛們與那剩下的刺客交手,身嬌體弱的女眷們擠在一處,不時尖叫。
強大的氣流砸出的水浪發出巨響,震得畫舫和小船不聽使喚,只在水中打轉旋轉。
突然,岸邊駛來幾匹快馬,其中一人翻身下馬,雙腳一點,踩着湖面,向着柳曼槐飛掠而來。
“睿王爺!”衛汐沫眼尖,驚喚了一聲,衆人擡眼一看,果然是歐陽英睿。
只見身穿絳紫色長衫的歐陽英睿踏浪而來,鳳眸直視半空中的柳曼槐,脣角彎着一抹笑。看似淡然,細細一看,卻能發現他眼底閃過一絲擔心。
“槐兒!”終於到了身前,歐陽英睿輕喚一聲,長臂一伸,將被氣浪震得後退的柳曼槐攬在懷裡,雙雙落在畫舫的船頭。
來不及多說,他站在柳曼槐身前,看着三個刺客,妖邪一笑,“趁本王不在欺負本王的女人,你們問過本王的了麼?”
這話明明是笑着說的,可柳曼槐卻知道,歐陽英睿真的怒了,他渾身散發出來的冰寒之氣,帶着一種強大的威壓。
那三人沒料到歐陽英睿會半路殺出,先是一愣,隨即面面相覷,揮舞長劍撲了上來。
“許久沒有打架了,今日便陪你們好好打一場。”歐陽英睿說完,手一揮,拔出腰間寶劍,對着三人狠狠一劈。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一陣寒氣攜裹着殺氣衝了過來,三人躲閃不及,被氣浪震得口吐鮮血。
“這麼不經打?”歐陽英睿勾勾脣角,“難怪只會欺負女人。”
說完,鳳眸一眯,身形一晃,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三人面前,與其纏鬥在一起。
柳曼槐靜靜地看着,這是她第一次真正見識歐陽英睿的“冰魄神功”,內心無比震撼。自己明明比他先修煉“九天玄舞”,也與他一樣都達到了第九重,可內力與他相比,的確是差了太多。
不愧是戰神,他的一招一式都行雲流水,恣意瀟灑,談笑之間,便已取人性命。
不過數十招,歐陽英睿便已將三人都滅了,轉身掠到柳曼槐身邊,牽起她上下打量,話裡帶着歉意,“槐兒,你沒事吧?”
柳曼槐擡眼看他,正對上他的眸子,一時心中情緒翻滾,鼻子竟有些發酸,嗓子竟有些發堵,說不出話來。
“槐兒,對不起,我……”歐陽英睿剛想說什麼,柳曼槐突然撲進他懷裡,抱着他精瘦的腰,將頭埋在他懷裡。
“槐兒,我們回去。”歐陽英睿心神一個激盪,差點就要當衆吻下去,沙啞着嗓子手臂一緊,攬着她便向湖邊掠去。
身後,孟月浮眸光變換,蘇茉香臉色蒼白。
“爺,王妃!”看着歐陽英睿攬着柳曼槐靠近湖邊,華池華藏連忙迎了上來。
“王妃的馬車呢?”歐陽英睿一挑眉。
“這邊。”華池指指樹下。
“走!”歐陽英睿抱着柳曼槐上了馬車,手一挑,放下了捲簾。
湖中,司空玉澤和馬贇等人眼看馬車走遠,划槳的速度不由得加快。
馬車裡,柳曼槐窩在歐陽英睿懷裡,手輕輕拽着他的衣襟。
“槐兒……”歐陽英睿頭一低,吻住她的脣瓣,似要將滿腔的話語都用這個吻來表達。
柳曼槐的心尖一顫,刺疼密密匝匝地漫開,卻沒有推開他,任他施爲。
隱隱有一絲血氣闖入鼻端,柳曼槐心神一醒,推開歐陽英睿,眉頭一蹙,“王爺,你受傷了?”
“無妨,小傷!”歐陽英睿含混答着,頭又低了下來,這些日子度日如年,好不容易將她攬在懷裡,這甘甜讓他欲罷不能。
“讓我看看,你傷在哪裡?”柳曼槐心中狐疑,剛纔她明明看得很仔細,歐陽英睿與那三人交手,幾乎是壓倒性的勝利,不可能負傷。
“來的時候,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蹭破點皮,真的不礙事,你夫君又不是泥娃娃。”歐陽英睿見她死活不給自己吻,只好將她緊緊圈在懷裡,將頭埋在她頸項間,貪戀地嗅着她身上的氣息。
柳曼槐覺得哪裡不對,剛要再問,外面趕車的華池開了口,“爺,是回府還是?”
“先送爺去煙雨樓,再將王妃送回府。”歐陽英睿應了一聲,柳曼槐一滯。
煙雨樓?他竟然還是要回煙雨樓?匆匆趕來,確認自己無事之後,他想的不是和自己一起回府,而是要去煙雨樓?
感覺到懷裡的人兒身子變得僵硬,歐陽英睿擡起了頭,雙手擁着柳曼槐的雙肩,直視她的雙眸,“槐兒,我……”
“王爺,煙雨樓到了!”馬車在這時停了下來,華池小聲提示。
歐陽英睿放開柳曼槐,準備下車,人一動,才發現衣襟被拽住了。
他回頭一看,柳曼槐低着頭,死死咬着脣瓣,小手緊緊拽着他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