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
葉家老宅。
葉婉馨坐在自個的屋子裡出神,二叔的事情打亂了她的所有計劃,低落的情緒一時也扭轉不了。
在她家屋後正蓋着的大屋子,她也沒有興趣往那裡去看上一眼,都是吳大發倆口子在照應着一切雜事和工匠們。
舅舅敏強,見外甥女這些日子一直都是鬱鬱寡歡的,心裡也是暗自着急。
家裡這些日子都少了歡聲笑語,連歡兒這個瘋婆子也和以往不同,總是呆呆的坐在角落裡默不作聲。
劉翠蓮快步進了葉家院子,“敏娘妹子,馨丫頭呢?快讓她出來,我找她有事。”
聽到劉翠蓮的聲音,葉婉馨從屋裡走了出來,“翠蓮大娘,你咋來了?是後面的屋子需要東西和銀子嗎?”
“馨丫頭,都不是,咱的辣椒秧子已經拔了這長時候了,那田閒着怪可惜的,就是想着問問你,這田還能種啥東西不?”劉翠蓮的臉上帶着着焦急和憂慮。
“大娘,那田我原本就是留着種蔬菜的,出了我二叔的事,耽擱了,你不用着急,今日我就派人把它整理出來,過幾日就能種蔬菜了。”
“馨丫頭,既然是這樣我就放心了,你整日的悶在家裡,也不是個事,就出去轉轉吧。”劉翠蓮見這些日子,葉婉馨沉默寡言的樣子,她心裡也不是滋味。
“好呀,那就帶上大妮和靈芝妹妹吧。”窩在屋裡也該出去透透氣了,她就強笑着和劉翠蓮說着,“咱就去後面大田裡瞅瞅玉米應該能吃了,再不吃就該長老了。”
“靈芝那瘋丫頭,早和江兒宏兒出去野了,我上哪兒去找她!”劉翠蓮有些哭笑不得的說着,“那丫頭比你還能作事,這些日子她見你心裡不痛快,就賴上我了,我都被她纏死了。”
葉婉馨瞅着劉翠蓮的臉,噗嗤一聲笑了,“翠蓮大娘,你嘴上說煩,要是靈芝妹妹,三日不在家,你準急的嘴上冒泡。”
“你呀,真是個鬼丫頭,大娘啥時候也說不過你。”
葉婉馨正好碰見大妮抱着一大盆髒衣裳,她就攔着,“大妮,那衣裳待會再洗,咱們和翠蓮大娘去田裡摘些玉米棒子回來。”
“哦,這就來。”大妮把手中的木盆放下就去找揹簍。
三人來到大田。
葉婉馨瞧着田裡的玉米棒子,沉悶的心情豁然開朗,“翠蓮大娘,這可是稀罕東西,咱今兒多摘一些,明兒我想上趟安順衙門,給範伯伯送一些嚐嚐鮮。”
“嗯,應該的,給慕家的小丫頭也送些吧,都好些日子沒見過了,心裡還怪想的。”劉翠蓮見葉婉馨臉上有了笑意,心裡自然也樂呵。
她們仨人摘了滿滿一揹簍,就往家回。
劉翠蓮瞧着大妮揹着揹簍有些吃力,就上前去取她肩上的揹簍,“大妮,你歇會,我來背吧。”
大妮紅着臉躲閃着,又小聲說着,“大娘,沒事,我能背動。”
“真是個傻瓜,你婆婆心疼你,你咋恁笨呢?連這都瞧不出來。”葉婉馨笑嘻嘻的衝大妮說着。
聽了自家小姐的話,大妮的臉紅的發燙,她羞惱的瞅着葉婉馨,“小姐,你就會欺負人。”
“就是,我們家大妮實在,咋能說過你這叼嘴丫頭!”劉翠蓮也笑呵呵的說着,順勢從大妮背上取下揹簍。
剛來的葉家老宅門外的大路上,就瞧見吳金良的小兒子,方兒往這邊跑着還用衣袖擦着臉上的汗水。
劉翠蓮遠遠的就叫住了他,“方兒,你咋來後山了?”
方兒的臉跑的紅彤彤的,“啊呀,嬸子,可……累死我了,你……”他憋的臉都變了色,“我家……出事了,我……來。”
葉婉馨急忙拉起累的跑不動的方兒,“方兒,到底咋回事,你緩口氣再慢些說。”
依靠在葉萬福馨身上歇了會兒,方兒感覺胸口不疼了,就口雌清晰開始說事,“嬸子,我家來了好多的惡婆娘,非要把小姑姑帶走,我爹攔着,眼瞅着就要打起來了,我爹說剛剛瞅見樹青舅舅來你家了,就讓我來找樹青舅舅去家裡瞅瞅,這事咋辦。”
劉翠蓮一聽,還是不明白這到底是咋回事,就疑惑的問着,“方兒,你小姑姑的婆婆不是挺和善的人嗎?咋會能做這事,我還有點不敢信呢。”
“嗨,嬸子,你去了就知道了,我去找樹青舅舅了。”方兒說着就往劉翠蓮的新屋跑去。
葉婉馨知道是英子出了事,她豈會置之不理,就吩咐大妮,“大妮,你把玉米先揹回去,我們去里正伯伯家瞧瞧去,待會就回來。”
“馨丫頭,別急,咱讓你大發伯趕着馬車送咱吧,這大老遠的,走着也太慢了。”劉翠蓮拉住正要走的葉婉馨。
他們幾人趕到劉翠蓮家。
簡單的把這事說了,劉樹青就趕着吳家的馬車回了花溪村裡。
別以爲里正家的熱鬧沒人敢瞧,照樣的吳金良家的大門外面圍了一大羣的人。
劉翠蓮下了馬車,嘴裡就不客氣的吆喝着,“你們不幫忙,都瞎湊啥熱鬧啊?快讓開!”
她和葉婉馨分開人羣進了吳金良家的院子,就瞅見了那啼笑皆非的一幕,有倆半老婆子披頭散髮的坐在院子裡的地上,正呼爹喊孃的叫喚着,“你們都來瞧呀,這還是里正家的妹子,就趕做這沒臉的事,要是換成別人家的丫頭,還不知能做出啥噁心事呢?”
英子倒豎着眉頭,雙手抱胸,氣咻咻的倚在堂屋門框上。
吳金良急躁的在院子裡轉悠,想着自家的糟心事,他媳婦也站在堂屋門外,愁眉苦臉的望着院子裡的倆婆娘。
劉翠蓮過去拉着英子就問,“英子,這到底是咋回事啊?”
“咋回事,她大嫂子,我老婆子告訴你,這是咋回事啊!”鬧騰了大半晌累了的老婆子見有人過來,就又精神十足的從地上蹦起。,撲到劉翠蓮的身旁。
“喂,你這老婆子,說話不帶噴唾沫的,你慢些說!沒人堵你的那張老嘴!”劉翠蓮瞥她一眼鄙夷的說着,“瞧我的新衣裳都讓你的唾沫星子弄腌臢了,我這可是花了五兩銀子纔買回來的,平素是捨不得穿的,就怕被哪個沒眼色的蠢貨糟蹋了!”
滿腹的話正要向劉翠蓮傾訴的那個老婆子,一下子就呆愣在當場,又驚又氣的她,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裡了。
英子本來正在生氣,聽了劉翠蓮的話,也憋不住低聲笑起來,“嫂子,我沒事,都是這倆該死的老婆子來找事,非要我回那邊去,我不願意,這才鬧成這樣。”
“呸!你個小媳婦,說話不嫌丟臉,你既死了男人就該在夫家伺候公婆,哪裡能常住在孃家的道理!”地上另一個老婆子也竄了過來,瞪着三棱子眼和劉翠蓮說着,“你也聽聽,評評這個理,哪家的寡婦不在夫家熬着,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你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臭婆娘,敢來我們花溪耍橫,滿嘴噴糞的,薰死個人,當我們花溪的婆娘都是手託豆腐的!”
劉翠蓮說着當胸推了那老婆子一把,“你們趕緊規矩的離開,晚了,想走也沒那麼容易!”
“還有既然是英子夫家的人來,我咋沒見她的婆婆過來,我沒聽說英子公爹取了小老婆呀?”劉翠蓮滿臉的譏諷把話說的無比尖酸刻薄,“就是真是她二婆婆,也管不來兒媳的事,誰不知小老婆子是半奴半主的身份!”
她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扯着高腔說着,又把頭轉向院子裡的葉婉馨,“馨丫頭,你家裡使喚了丫頭婆子,肯定也懂這個規矩!你大娘可不是信嘴胡說的!”
“嗯,這個事,翠蓮大娘,你說的太好了,我這次聽去淮安府還聽了一件大事,說是淮安府的知府老爺,把自個不停話的小老婆都賣進勾欄院裡了!那些東西哪有自個做主的權力!”葉婉馨錦上添花的給劉翠蓮補充着。
劉翠蓮她們的幾句話把那倆婆子的老臉羞得通紅,“你倆胡說個啥?我是英子她姑母,她是英子的二嬸孃!說着說着,你們咋埋汰起人來了?”
“我呸!你們都不是人家的正主,來這兒充啥大頭蒜啊?還在這丟人現眼的,趕快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劉翠蓮惡狠狠的衝她們啐了一口唾沫。
英子見這倆婆娘被翠蓮嫂子幾句話就收拾的蔫巴巴的,她瞅見在院子裡有些尷尬的劉樹青,就從堂裡搬個木凳過來,“樹青大哥,你坐下歇會。”
本來就是很簡單的舉動,卻讓那倆婆娘抓了理,那叫姑母的倆手在大腿上一拍,厲聲尖叫着,“我說呢,這花溪咋能勾了這媳婦的心,原來是勾上了野男人了!捨不得挪屁股!”
“你……你……個死老婆子……”憑白的被人冤枉這種事情,英子的臉紅了,她氣的用手指着那個老婆子,“你哪隻眼瞅到我勾男人了?”
“呸!當我們的面都給男人搬凳子,說話那**的浪調調,不是勾男人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