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吃罷飯,葉婉馨就去找沈志凡,“沈伯伯,你就給小杰放一日假吧,我想讓他帶我去慕家村買些瓦缸和盆子。”
沈志凡對葉婉馨是有求必應,就答應了,“小杰,去把咱的馬車趕出來,路上慢一些。”
聽了沈志凡的吩咐,可把葉婉馨激動壞了,不但讓小杰陪着她還連馬車都貼上了,這大叔也太有人情味了,果然是醫者仁心。
見連馬車都不用去租了,葉婉馨心情愉快的又去找舅母,“舅母,你把這錠銀子去外面兌換成碎銀吧,我拿着碎銀好用些。”
舅母爽快的應下,“我這就去,你稍微等會子。”
葉婉馨想趁這會功夫能多陪娘一會也好,要不等忙開還不知要幾日才能見娘一面呢。
就又跑孃的屋子去瞧娘,敏娘見女兒整日的忙碌自個卻睡在醫館裡啥也幫不上,就慚愧的望着女兒,“馨兒,瞧你整日忙的腳不沾地的,娘啥也幫不上。”
見娘精神還不錯,就笑着鼓勵她,“娘,你要多吃飯,早些把身子養好,就算是幫我了。”
“娘,我來給你梳頭髮吧。”葉婉馨瞅見孃的頭髮有些凌亂,就拿出牛角梳子輕輕的給娘梳頭。
這情景又激起敏孃的心事,有一雙聽話孝順的兒女,自個咋能自私的爲了私情讓兒女都擡不起頭,恐怕還是要辜負志凡的一片深情了。
“你這丫頭,怕耽擱你的正事,跑的渾身淌汗,回來又找不到你,原來是在給大姐梳頭啊。”舅母總是人沒到聲音先到一驚一乍的。
“馬上就好了,舅母讓你受累了,快坐下歇歇。”葉婉馨把孃的頭髮紮好,用孃的新銀簪把頭髮固定住。
“娘,舅母,我走了,今日我可能就不回醫館了,你們自個當心些。”葉婉馨和孃舅母打招呼。
敏娘瞧着女兒有些不捨,可也知道沒法子,勉強笑笑,“馨兒你不用惦記我和你舅母,倒是你出門在外的要多小心些。”
小杰早把馬車趕到和春堂門外,葉婉馨和大廳裡的沈志凡打聲招呼,就上了馬車。
瞧見曲修凌正縮着脖子蹲在馬車裡,葉婉馨正要張口叫他。
曲修凌拼命的給她作揖,又壓低聲音,“丫頭,別聲張,要不老頭子就去不成了,整日的憋在這小醫館裡,都把老頭子悶死了。”曲修凌其實是得知徐敬守要他回京城給他夫人治病,他不好推辭,也捨不得這裡,就想着出去躲一陣子。
葉婉馨忍住笑意,“好,好,我不聲張,曲爺爺,你走了,誰給我娘鍼灸呀?”
聽着小杰吆喝馬車啓程,曲修凌才彎腰坐在馬車裡的坐位上,“丫頭,你娘如今清醒,已經不需要再鍼灸了。”
慕府後花園,慕雲晉無聊的坐在池塘邊上的石頭上,雙眼無神的盯着池塘中間的假山。小安子正卑躬屈膝的捧着一包魚食,倆眼死死的盯着他家公子。
唯恐公子啥時候叫他,自個再一晃神沒聽見,那就不是屁股上挨一腳能解決的事了。
這幾日公子的臉拉得老長,連平時在幕府最得老太太寵愛的佩雅小姐都躲着他走,誰敢在這時候觸黴頭啊。
只須俏目一回眸,那鮮花便綻放萬紫千紅,只須丹脣稍開啓,那黃鶯便婉轉珠玉佳音,只須蠻腰輕搖曳,那翠柳便飄拂春風幾度。慕雲晉想到那丫頭立即熱血沸騰。
“小安子,去給爺備馬車,爺要出去逛逛!”他騰的一下從石頭上站起,呼喊小安子。
“哎,公子,我這就去。”小安子趕緊把那包魚食塞進懷裡,又晃晃僵硬的倆手臂,如釋重負的呼出口氣。
他扭頭就往車棚跑去,心裡不住的唸叨,公子啊,你這邪病可要早些好了,不然奴才的小命就讓你給折騰沒了。
慕雲晉坐在馬車上,伸手掀開窗口的布簾,頭抵着放在車窗下面的方几。瞧着外面一路倒退的樹木上面才發出的黃綠色的葉子,沉悶煩躁的心情纔有所緩解。
稍後又無聊的放下布簾,開始想着心事。
“公子,公子,你……”
“你啥你,你個蠢貨,你讓蠍子蟄住屁股了!還是咋滴了!”慕雲晉不等小安子把話說完就不耐煩的打斷。“是葉姑娘,真的是葉姑娘!”小安子被公子惡毒的罵聲驚得聰明不少,話也利索了。
慕雲晉一聽是葉姑娘,立即來了精神,騰的一下從座位上一躍而起,也顧不上頭撞的生疼。急忙掀開布簾一瞧,還真是葉婉馨。
他趕緊叫停,“小安子,給爺停車!”
這人有三急,曲修凌去遠處的田埂裡方便了,她坐在馬車裡嫌悶的慌就下了馬車。正瞅着這大好的農田卻一年只種一季糧食,真是替他們可惜。
她正好奇對面的馬車咋也停下來時,就瞧見慕雲晉這藍毛孔雀從馬車上跳下來,往她身邊跑。
“丫頭,你是來瞧我的嗎,真是太好了,算你還有些良心!”慕雲晉自我感覺良好的衝葉婉馨說着話。
“啊!這……”慕雲晉你就是個二貨,葉婉馨在心裡鬱悶的罵着,伶牙俐齒的她也有答不出話的時候啊。
小杰瞧見慕雲晉趕緊客氣的和他打招呼,“慕公子,好巧啊,你要出門呀?我陪葉姑娘來你們村買瓦缸的。”
“哦,原來是這樣呀,那正好爺今兒閒着沒事就陪你們去窯廠轉轉。”慕雲晉得知葉婉馨不是來找他的,心裡有那麼一點點的失望。
但是能見到葉婉馨也讓他開心不少,趕緊積極的給她充當嚮導。
葉婉馨真想衝他翻個白眼,可瞧在他無私贈送人蔘的份上,就忍了。
可心中的悶氣得找人發泄,擡頭瞥見在田裡正在玩着的曲老頭,她計上心來,“小杰咱先走,把你師公留下,讓他在田裡好好玩耍,反正也快到慕家村了,讓這貪玩的老頭子吃些苦頭。”說罷上了馬車,慕雲晉也厚着臉皮的跟着葉婉馨上了馬車。
曲修凌正蹲在田裡逗弄鑽在田埂裡面的兩隻田鼠,他用大石堵住了田鼠的另外的洞口,又找來一大團的乾草,把乾草慢慢的塞進田鼠洞的正門,用火摺子把乾草點着,又往裡面塞些青草芽。
片刻鼠洞裡青煙直往外冒,田鼠在裡面來回的竄着,曲修凌得意的瞅着,嘴裡不住的吆喝,“叫你們橫,偷吃糧食,老百姓種糧還吃不飽飯,卻肥了你們的肚子!”
等曲修凌想起還要去慕家村窯廠時,他慌忙站起身往大路上望去,哪裡還有馬車的影子。氣的曲修凌跳着腳罵,“這倆猴崽子把老頭子扔在這兒就不管了,太可惡了,一定是那臭丫頭的注意,見了你,看老頭子咋收拾你們!”
葉婉馨透過馬車窗口瞧見已經到了窯廠,她趕緊吩咐,“小杰,你待會去接你師公那個老頑童。”
慕良正在挑揀剛出窯的瓦盆,忽的聽見馬蹄聲,擡頭瞧見是在鎮上醫館當學徒的姨外甥。
他忙放下手裡的活計迎過來,“小杰,是你們醫館要用東西嗎?”
“姨夫,不是我們醫館用的,是葉姑娘,我要去接師公,你先招呼着葉姑娘。”小杰邊說邊把馬車停下。
她推開慕雲晉,黑着小臉,“慕公子,先別打岔,我要和老闆商議些正事。”然後就笑盈盈的對着慕良,“老闆,是我要來買些大瓦缸的,不知你們這兒有賣我想要的瓦缸嗎?”
慕良瞧見車上下來的丫頭說話挺和氣的,趕緊挺直腰桿,“不知姑娘說的是啥樣的瓦缸,只要你說出個樣子,我就能給你燒出來。”
葉婉馨用眼掃視一遍這露天放置的陶器,又瞧瞧還沒燒製的陶坯,都是普通家用的器皿,她就指着遠處的大瓦缸,“老闆,我要定製那樣的瓦缸,但是下面你要留個小洞,不知你你能做成嗎?”
慕良疑惑的瞅着葉婉馨,“姑娘,那瓦缸是盛東西的你要個小窟窿,那要是放進去的東西不就漏出來了?”
慕雲晉瞅着慕良不耐煩的說道,“讓你做就做,磨磨唧唧的,又不是不給你銀子。”
葉婉馨又笑笑,“沒事,我有特殊用途,不知這樣的瓦缸要多少錢一個,我要三十個,不知老闆要幾日能做好?”
見這姑娘執意要這樣的瓦缸,慕良也沒必要堅持,他略微思索一下,“姑娘,和那瓦缸一樣的價錢三十文一個,你要的數量不多,如果天氣好的話,只需五日就可燒好。”
“那好,我就先給你五錢銀子算作定金,等你燒好把瓦缸送到花溪我給你剩下的銀子。”慕雲晉雖然不知這丫頭買這些瓦缸有啥用處,見葉婉馨拿出那些碎銀,知道她家境困窘,就用扇子擋住葉婉馨的手,“慕良,別收葉姑娘的銀子,爺給你個大的!”說罷從袖筒裡拿出一錠銀子,交給慕良。
讓站在一旁的小安子心裡又是一陣哆嗦,公子啊,這十兩銀子可以買多少這樣的瓦缸了,哎,公子的邪病是沒治了。
慕良手中拿着銀子,也是心裡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大公子,這用不了這麼多的銀子呀?”
“囉嗦個啥?在過一個月,老太太該過壽誕,到時府裡需要好多的陶器,爺提前訂下了,你待會去找府裡的劉江商議都要些啥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