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閣的大火無聲無息的熄滅,所有人都是冷冷地看着發生的一切。沒有人去關心裡面的人到底是死是活,當看到雲靈子運用靈焰將挽月閣焚燒殆盡的時候,就註定了所有的一切都成爲廢墟,也註定了這所有的一切都將成爲過去。
剷除了柳梅殊這樣的妖孽,老太妃的噩夢終於結束了,說也奇怪,那午夜的鐘聲從柳梅殊被燒死那一晚開始便停止了自動鳴響,原本傳聞的鬧鬼也在雲靈子淨靈水的淨化作用下消失得一乾二淨。
老太妃沒有了噩夢糾纏,對雲靈子千謝萬謝,同時也對方側妃更加刮目相看了起來。柳梅殊一死,安陽王府中的管家大權便落在了方側妃身上。
原本柳梅殊也是不大管事的,老太妃身子不好,司徒墨便將大部分事情交給了她管理,柳梅殊雖然不喜歡管家,但怎麼說也是柳氏集團的接班人,所以管起家來並不是那麼吃力。
自從林婉柔進門之後,司徒墨像是變了一個人,對林婉柔言聽計從的。柳梅殊管家的權利名存實亡,等到司徒墨恢復正常之後,柳梅殊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從她昏迷到清醒的這段時間裡,都是老太妃在管理一些事情。但是老太妃畢竟年事已高,大部分事情都是溫側妃在一旁幫忙。
溫側妃是最爲溫婉善良的,她在安陽王府中有溫婉和膽小之名,衆多娘子和媳婦子都不是很服氣她。
當然,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爲她的出身實在太過卑微。
溫側妃是乞丐出身,並且曾經被人拐賣到青樓裡面,從青樓裡面逃出來之後,差點被人打死,這個時候,恰逢王爺路過,救下了她。
溫側妃是個溫吞膽小的性子,被王爺救下之後只是老老實實地伺候着王爺,唯唯諾諾的,最不起眼。
那日王爺喝醉了酒,無意間寵幸了她,便隨隨便便封了一個姨娘。溫姨娘被封了姨娘之後,依然是唯唯諾諾的,並沒有太過張揚。
正因爲溫側妃這樣溫吞卻踏實的性子,王爺雖然不甚喜歡,卻也不討厭。所以,溫側妃便有機會跟隨着王爺出征。
在出徵的過程中,溫側妃盡心盡力服侍着王爺,更是冒着生命危險將受傷的王爺揹回營帳之中。王爺雖然不喜歡她的性子,但對於她的執着和救命之恩異常上心,從戰場回來之後,溫姨娘便被封爲溫側妃。
王府中知道溫側妃身邊的並不多,知道的都是一些管事娘子之類的老人。那些老人仗着自己在王府中伺候的時間長了,並不將乞丐出身的溫側妃放在眼裡,溫側妃也不在意,只是每日深居簡出的,盡心盡力地伺候着老太妃。
自從柳梅殊昏迷之後,王府中的一部分管家大權便落在了溫側妃的頭上,溫側妃是個不爭的性子,任由那些媳婦子和管家娘子欺負,老太妃覺得溫側妃的性子着實太過軟弱了,不是管家的最合適人選。
柳梅殊死了之後,最適合管家的便是方側妃。方側妃的身份高貴,又有個親表姐是宮裡的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身後的勢力也不容小覷。
老太妃的算盤打得很響,柳梅殊一死,她便說服司徒墨將方側妃的位分擡成王妃娘娘,有皇后娘娘和楚家做後盾,安陽王府方能高枕無憂。
尤其是,這次方側妃算是立了大功,不
僅成功解決了她每日做些恐怖的噩夢,更是將心腹大患柳梅殊給除去了。
有了老太妃的扶持,方側妃一舉扳倒柳梅殊的計謀得以成功,她興高采烈地拿了家印,只等待老太妃向司徒墨進言擡她爲安陽王府的王妃。
痛苦,窒息,極度的缺氧。
柳梅殊在大火中掙扎着,卻依然是渾身無力。
那種迫近死亡的感覺,像是困在沙灘上的魚兒,即便是能夠跳躍,也是徒勞無功。她想大聲呼喊,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她想要動一動身子,身子像是被灌了鉛一般,一動也不能動。
火勢強烈蔓延,柳梅殊明顯地看到自己的身子在大火中燃燒着,那肉體一點點被焚燒殆盡,極致的疼痛從皮膚傳到腦海。
“不,不要!”柳梅殊從驚恐醒來的時候,赫然發現自己並不是在大火之中,而是在一個不深不淺的水潭裡面。
這個水潭裡面的水並不涼,相反,還有些溫熱。她平躺在水潭之中,身子完全浸沒在裡面,水沒過鼻喉,引起一陣陣窒息感。
柳梅殊瞪大了眼睛,拍了拍頭,仔細回憶着昨天晚上的經過,印象中,除了挽月閣的那場大火之外,竟什麼也想不起來。
“我怎麼會在這裡?”柳梅殊掙扎着從水中站起來,那水剛好齊腰。
“我的衣服呢?”柳梅殊看到自己身上那粉霞錦綬藕絲羅裳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藍色的粗布衣裳。
就連裡面的衣服,也不知道被什麼人換過了。
柳梅殊仔細檢查了自己的身子,發現並沒有被什麼人侵犯,她略微放下心來,踉蹌地站起來,走了幾步,發現水潭旁邊的石頭上有些血跡。
那石頭上殘留着刀劍劃過的痕跡,除了那個水潭之外,竟是一片狼藉。柳梅殊大驚,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白色的身影。
在她將要失去意識之際,一個白色的身影從天而降,然後,她便完全昏迷過去。
柳梅殊拍了拍頭,在慌亂之中,她根本沒看到那個白衣人的容貌。甚至,甚至她連那個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柳梅殊找了一個木棍,扶着木棍慢慢地向前走,她沿着周圍的道路尋找了許久,只是隱約能看到一些打鬥的痕跡,卻並沒有發現那個人的身影,甚至,走到最後竟然連痕跡都尋找不到了。
她微微嘆了口氣,從水潭中出來的時候,看到臉上遍佈的梅花痕跡,那梅花痕跡經過水潭的浸泡之後,似乎變得更加明顯了。密密麻麻的,看起來極爲駭人。
從衣服上撕了一塊布蒙在臉上,柳梅殊拖着疲倦的身子,沿着通向水潭裡的水往下流而形成的溪流順流而下。
那水潭似乎是在一個小山之上,柳梅殊扶着木棍走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只覺得周圍的樹木越來越茂盛,跌跌絆絆地繼續往前走去,那山路異常崎嶇。
這樣不知道往前走了多久,柳梅殊只覺得渾身的力氣已經被用完了。虞美人發作已經完全耗盡了她的力氣。又因爲長時間沒吃東西的緣故,她只覺得又冷又餓。
跌跌撞撞的,她在山路上跌倒再爬起來,頭暈眼花的,一個不小心,竟從山坡上滾了下去。
“救命……”
柳梅殊大驚,她想要抓住周圍的石頭和藤木,但身
子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了。她閉上眼睛,儘量將身子蜷縮起來防止受傷。
感覺到鋒利的石頭劃過皮膚,鮮血橫流,她閉着眼睛,疼痛一波又一波襲來,因爲山坡陡峭的緣故,她往下滾的速度越來越快。
“救命……救命……”柳梅殊說完這話,腦袋狠狠地撞到一塊巨大的石頭上,她翻了個白眼,還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便暈了過去。
“籲……”
一輛馬車從遠方駛來,駕車的年輕男子看到撞倒在石頭旁邊的女子微微皺眉,“爺,前面發現了一個死人。”
“死人?”馬車裡傳出一個慵懶之極的聲音,“好不容易躲開那一羣老頑固,去參加一次桃花節,沒想到竟然撞見死人,晦氣晦氣,喂,景陽,你過去看看。”
駕車的年輕男子答應着,從馬車上跳下去,三兩步來到柳梅殊面前。
他探了探柳梅殊的鼻息,見她的呼吸微弱,臉上雖然帶着面紗,身上傷痕累累的,但依然掩飾不住眉眼間的俊俏。
“爺,還沒死,好像是昏過去了。”叫做景陽的男子說道。
“沒死哦。”車裡的男子微微沉吟,“咱們是偷偷跑出來的,帶着個女子着實不方便。但是,若是見死不救,朕……”
“景陽,將她帶到車上來,找個醫館放下便罷了。若是見死不救,朕……本少爺也沒辦法見死不救……喂,景陽,你說救下一個女人花不了多少錢吧?要是花錢太多的話,朕……本少爺可是好心疼哦……可是……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若是見死不救,本少爺玩樂的興致也沒有了……”
景陽一臉黑線,對着車內的人拱手說道,“爺,那到底是救還是不救?”
“帶上來吧。”東方洛嘆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擺脫了那幫老頑固,本想趁着桃花節好好玩賞一番,卻不想竟碰到了半死不活的人。
出門,果然是要看黃曆的。
東方洛摸了摸鼻子,看到景陽抱上來的女人,這個女人的臉被粗布蓋住,看不清本來的面目,身上也穿的有些寒酸,遍體鱗傷,還髒兮兮的,看起來活活像個乞丐。
但是她的身形卻很美,尤其是眉眼間,帶着少有的高貴與嫵媚。
東方洛伸出手,突然想掀開那粗布,看一下那眉眼高貴的人到底是什麼模樣。他的手剛剛碰觸到柳梅殊的額頭時,柳梅殊微微皺了皺眉頭。
“額……”東方洛摸了摸鼻子,看着柳梅殊正皺着眉頭,也不敢再輕易動作。
馬車行駛過那山林,山林裡坑坑窪窪的,道路有些顛簸。
柳梅殊雖然是昏迷着的,但是前世坐高級豪華車都暈車,坐這種馬車更是暈的厲害,她在意識模糊中感覺到胃裡一陣翻騰,噁心的感覺傳來,她突然從昏迷中坐起來,扯開臉上的粗布面紗便嘔吐了起來。
“喂喂喂……”東方洛看到那女人自己扯開面布便在一旁嘔吐起來,有輕微潔癖的他不由得大叫起來。
“嘔……”柳梅殊胃裡空空的,只是乾嘔了幾下又昏倒了。
“喂,你醒醒。”東方洛有些無奈地看着身上髒兮兮的模樣,一腳將柳梅殊踢到一邊,“該死的,我剛換的衣服……”
“咦?是你……”東方洛看清楚柳梅殊的面容,突然驚叫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