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秋雨過後,天氣涼了許多,莫小川的衣衫穿的厚了些,夜間卻依舊覺得有幾分涼意,而對面的那人雖蒙着面,看不出年紀,但聽他的聲音口氣也能判斷出必然年歲不小。可他卻薄衣薄衫,行走正常,看樣子沒有半點懼冷之意。
光憑這點,便可判斷出此人的內力必然不俗。
越是這般,莫小川越是覺得奇怪。武功到了一定境界的人,大多都會顧忌身份,言行舉止都會顯露出高手模樣。而這人的行爲怪異,除了身法速度極快,沒有一點高手的之風,着實讓人琢磨不透。
兩人四目相對,均不說話,那人頓了一會兒,擡手將面上的黑布扯去,道:“走,咱們到那邊說話。”
“我很懶,不想走。”莫小川攤了攤手,這人千方百計想把自己引到別處去,必然是在這裡有所顧忌,他又不傻,怎麼可能隨意跟着他走開。這裡除了幾處民宅外,別無他物,過了這片草地便是小樹林,深夜跟着一個陌生人進入林中,鬼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小子,你年紀輕輕,怎可……”那人將話說了半句發現莫小川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看着他,看着莫小川,有些生氣,改口道:“多走幾步又不會死!老夫這麼大年紀都不怕,你怕什麼。”
“那是你的事,和我無關。”那人看起來五十多歲年紀,鬚髮飄逸,五官端正,樣貌倒是不差,只可惜老了些,若往前推二十年,必然是個迷死萬千少女的人物。不過,莫小川顯然對他沒有什麼興趣,說罷,便邁步往回走去。
那人大怒,霍然上前,朝着莫小川肩頭抓來。莫小川早已經有了防備,反手便是一拳。
拳掌相交,砰然作響,莫小川被震退了幾步,面色微微發白。那人腳下未動半步,卻甩着手呼痛,道:“小子,好大的力氣。”
莫小川沒有說話,凝眉戒備,這人的武功之高是他生平僅見,雖說老道士的本領必然不低,但莫小川從未與他交過手,也不知他的深淺,面前這人方纔看似輕鬆的一掌,卻讓莫小川心驚不已,不敢有絲毫大意。
這個時候,他又想起了自己的那把長劍,若是有劍在手或許還可以與之拼一下,現在赤手空拳,他沒有一點信心可以勝過對方。
“師兄?”正當莫小川神經緊繃之時,忽然,盈盈的聲音出現在了身後。
莫小川轉過頭,有些詫*看着盈盈。
對面的那人仰頭望天裝着傻,道:“今天的夜色很好啊。”說罷,便要邁步離開。
盈盈快步跟了上去,道:“師兄,你既然來了,爲何又急着要走?”
那人看着裝不過去,輕嘆一聲擺擺手,道:“都是這小子,老夫只是想和他說說話,沒想到竟又把你這丫頭引了出來。”
“他?”盈盈有些奇怪道:“師兄來此不是找我的?”
“自然不是。”那人搖頭。
“找他作甚?”盈盈疑惑地回過頭,看着莫小川問道:“你們兩個認識?”
莫小川搖頭否認。
那人將盈盈拉到一旁,低聲道:“老夫這不是聽說你最近總和這小子廝混在一起,來查查他的品行如何嘛,若不然……”
他的話未說完,盈盈的臉陡然一紅,嬌嗔道:“師兄,你胡說什麼,什麼叫廝混在一起……”說罷,扭過了頭去,低聲說道:“我們又沒什麼,師兄你別瞎說。”
“我瞎說。”那人睜大了雙眼,提高嗓門道:“男歡女愛有什麼不可說的,你又不是……”
“師兄!”盈盈跺了跺腳,竟露出了幾分小女兒的神態。
莫小川從未見過這樣的盈盈,一直以來,不管是當初扮作落魄模樣的少年,還是之後相見的官家少女,盈盈給人的感覺都是很大氣,不拘小節的爽快女子,現在這副模樣,他還是頭一次見。
那人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日後再說吧。”言畢,他扭過頭,又瞅莫小川一眼,嘴角一撇,道:“功夫還行,就是太懶……”說罷,搖着頭大步走了。
莫小川被弄得莫名其妙,看了看盈盈,愣愣地問道:“那是你師兄?”
盈盈點頭。
“哦!”莫小川望了望那人消失的方向,總覺得有些怪異。
“怎麼了?”盈盈的面色已經恢復了正常,擡頭問道。
“沒什麼,只是看起來你師兄很關心你。”莫小川隨口說道。
盈盈笑了笑,道:“那是自然。從小師兄就很疼我的。你是不是覺得我和師兄的年紀相差太多?”
莫小川沒有否認,只是說道:“好了,不說這個了。明日還要趕路,先去休息吧。”
盈盈點頭道:“師兄的武功很高的,人也很好,以後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說着話,兩人各自回屋。
屋子裡,梅小莞已經睡熟,莫小川換了雙鞋,坐在桌旁,總覺得這件事有什麼蹊蹺之處,那人大半夜跑來只爲和自己說句話?如此高手,是不是太無聊了些?想了半晌想不明白,便和衣躺在炕上睡了。
第二日一早,隊伍再次上路,兩百里的路程又走了兩日,在隔日的下午時分終於看到了上京的城門。
西樑上京,乃是西樑國的都城,歷經三朝,城防堅固,站在城門前,便可感受到那古樸而雄壯的氣息,讓莫小川不禁住足多看了兩眼。進入城中,百姓熙熙攘攘,沿路的叫賣之聲不絕於耳,一副熱鬧的景象。
早在洛城之時,燕人常把西樑人說的野蠻異常,好似每行十步不遇着一處打架者,便不正常。現在看來,完全是無稽之談,不過,西樑的人和燕人還是有區別的。最大的區別就在於那些少女們。燕國中,未出閣的少女很少出門,當然,這也和梅大少在洛城有着直接的關係,不過,總體來說,還是西樑的民風更爲開化一些。
行走在街道上,沿途的少女毫無拘束地看着莫小川和禁軍士兵們,有得禁軍士兵甚至對着少女們吹起了口哨。也未見少女們羞紅了臉跑開,最多也只是白上幾眼。
盈盈對此好像見怪不怪,只是扭頭對石馗,道:“讓這些小子安靜點,身爲禁軍,像什麼樣子。”
“是!”石馗答應一聲,扭過頭來,大聲喝罵,道:“都給老子皮癢了是不是。”
禁軍士兵了嘿嘿笑着,閉上了嘴。
也不知走了多久,隊伍在一處院子前停下。盈盈將莫小川安置好後,便離開了。
連日來行路的勞累讓梅小莞一到屋中便躺在牀上睡着了。莫小川一個人坐在那裡,想着用不了多久就要見西樑皇帝了,心中有些許拘謹,不過,更多的卻是好奇。在西樑待了這麼久,對這位皇帝,他也是耳熟能詳,傳聞中西樑當今皇上是歷代皇帝中長得最好看的,關於他的風流韻事也是不少。
對這位據說帥到女人見了想哭的皇帝,莫小川還是多少有些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