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辛回到屋中,有人來報,方成中又來了,請她過去。葉辛本想拒絕,不料,方信此次也已到來,正與葉展雲說話,而來叫她的人,正是奉了葉展雲之命。
無奈下,葉辛只好跟着來人去了。
來到廳堂,葉展雲正高坐廳堂主位,與坐在賓位上的方信談論着什麼,方成中坐在方信的下首處,正焦急地朝着門前張望着,看到葉辛進來,急忙起身,來到近前,道:“郡主今日可好?”
葉辛看了他一眼,輕輕點了點頭,道:“還好。方三公子請坐吧。”
“好,好!”方成中有些不安地搓着手,道:“郡主請坐!”自從那日和葉辛分別之後,他的心中一直都七上八下的,不知葉辛對他是什麼態度,給葉辛寫了幾封信,卻一封都沒有得到迴應。今日聽說父親要來見葉展雲,他便自告奮勇地前來了,目的便是見一見葉辛。
雖說這種婚前相見,於理不合,不過,葉展雲倒不是那種迂腐的儒生,對於自己女兒的婚事,還是覺得讓她先品一品這個人的人品纔好,因此,對此倒也並無什麼忌諱。
葉辛先是給方信問了聲好,這才坐下。儘管方信在燕國的權勢非凡,可葉辛是郡主的身份,對他倒也用不着如何拘禮。
兩人坐定,葉辛這才注意到,方信和葉展雲面上都帶着笑容。
“王爺既然答應下來,那麼,此事便這麼定了。小兒太沒出息,整日想着郡主,倒是有幾分辱沒郡主了。不過,他是一片真心,定然不會讓郡主受委屈的。”方信笑着對葉展雲說罷,扭頭看向了方成中。
方成中急忙起身見禮,道:“王爺放心,成中必然不敢讓郡主受半點委屈。”
葉展雲笑着點了點頭,微微擡手,示意方成中坐下,隨後,對着面帶疑惑的葉辛說道:“爲父已經與方相國商議好了,過年後的正月初八,便給你們完婚。”
“什麼?”葉辛陡然長大雙眼,站起身來,耳朵上的兔子耳墜隨着她的動作晃動着,似乎連它也震驚了。他看着葉展雲,道:“父親是什麼時候決定的?”
“便是方纔。”葉展雲微微蹙眉,道:“你和成中早有婚約,過了年,你便十八歲了,該是成婚的年紀了。”
葉辛的面色極爲難看,她長這麼大,從未頂撞過自己的父親,此刻面對父親,卻是心中怎麼也安奈不住,終於,她咬了咬脣,張口,道:“女兒還不想嫁,爹爹做這決定前,該與我商量一下的。”
葉展雲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會當着方信的面,讓自己下來不來臺,他是個極要面子的人,如何能夠受得了這般丟臉的場面,面色一陣紅一陣白,最後,冷眼看着葉辛,道:“自古兒女婚事,都是父母做主,豈有與你商量的道理。此事爲父已然決定,休要多言,回房去吧。”
葉辛看着葉展雲,並不躲閃他的目光,此刻,她不由得想起了莫小川與她說的話,一個人,是該有自己的思想的,對父母的孝順,不該是一味的聽從,倘若父母錯了,讓他們知道自己的錯誤,幫他們糾正錯誤這纔是真正的孝順,以前,她只會覺得莫小川的話是歪理,可是,現在卻不知怎地,覺得這話是極有道理的,她看着葉展雲,過了一會兒,緊握着拳頭,道:“我便是不嫁。”說罷,扭頭對方成中,道:“方成中,你若敢娶我,我便……”
“住口!”葉展雲輕喝一聲,葉辛的身子猛然一震,閉上了嘴巴,有些不可置信地呆住了,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會說出這種話來,她本想說,方成中若是敢娶她,她便殺了他的。只是,這話最後的幾個字,被葉展雲喝斷了。
呆滯片刻,葉辛快步出門了。
屋中的三人,面上都難看的厲害,一個個面面相覷。方成中更是面色慘白,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方信見葉展雲面色不好看,想必他自己也好看不到哪裡去,輕咳了兩聲,道:“郡主還是個孩子,耍些小女兒的脾氣也無傷大雅,王爺切莫動怒。”
葉展雲深吸了一口氣,微微擺手,道:“讓相國見笑了。”
“豈敢豈敢。”方信也不好再待下去了,站起身來,道:“王爺若無其他事的話,那麼下官便告辭了。”
葉展雲輕輕點了點頭,喚進來一個人,輕聲說道:“待我送送方相國。”
方信起身給葉展雲施禮後,見自己的兒子方成中還在發愣,便瞪了他一眼,方成中這才反應過來,急忙也給葉展雲行了禮,跟着自己的父親快步朝着門外而去了。
葉辛離開廳堂之後,一路疾行,朝着自己的房間而來,面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浸滿了淚水,她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的父親居然這般草率的,便答應了婚事,好似叫自己過去,便是通知自己一聲,把自己當做什麼了。
她感覺到很是傷心,完全不能理解葉展雲的這種做法,其實,葉展雲本是沒有變的,變的是她葉辛。以前定婚約的時候,葉展雲也未和她商量過,她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是現在定婚期的時候,她便覺得自己的父親不拿自己當人了。
在不知不覺中,葉辛的思想已經有了變化,便是短短的一個多月時間,莫小川便已經讓她變得不再是以前那個只聽父親話的乖乖女了。這一切的改變,都是不着痕跡的。
她低着頭,滿腦子的思緒,混亂着,也不看前面,只是一個勁地走。行走中,忽然,前面出現了一個人,差一點便撞了上去,她急忙停下了腳步,擡起了頭,只見前方站着的人正是陳一平。
陳一平看着葉辛,見她滿臉淚痕,捏了捏拳頭,道:“師姐,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葉辛急忙抹了抹淚,讓過了他,朝前行去。
陳一平快步追了上來,道:“師姐,到底出了什麼事?說出來,興許我能幫上忙呢?”
葉辛搖了搖頭,道:“陳師弟,此事與你無關,你也幫不上什麼忙的。你去忙你的吧。”葉辛說罷,加快了腳步……
陳一平看着葉辛的背影,心中隱隱有些發痛,輕嘆了一聲,緩緩地朝着廳堂這邊行了過來。
走出沒有多遠,聽到兩個師兄弟在說着什麼,他猶豫了一下,加快了腳步,來到了兩人近前,只聽其中一人說道:“此事千真萬確,方纔你沒看着師姐哭着走了嗎?”
“我沒看到,入門這麼久從來都沒見師姐哭過,你莫要瞎說了,師姐還會哭、?”
“怎麼不會,師姐也是女人,女人都是愛哭的。”
“你少扯吧,師姐和其他女人不一樣……”
陳一平聽兩人說了半天,都是在討論葉辛會不會哭的問題,關於到底出了什麼事,一句也沒有聽清楚,忍不住上前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啊?陳師兄……”
陳一平在門中的地位還是比較高的,平日裡他這人又不苟言笑,一些地位低些的師兄弟都有些怕他,見到他來,嚇得頓時不敢說話了。
陳一平蹙起了眉頭,道:“你們說還是不說,若是不說的話,我便找師姐問個明白,看你們到底在她背後說什麼。”
兩人急忙,道:“陳師兄,千萬不要。我們其實也麼有說什麼,只是先前方相國帶着他們家的三公子起來提親……”
“提親?”陳一平怔了一下,急忙問道:“門主答應了嗎?”
“其實,也算不得提親吧。師姐和方相國的三公子早已經有了婚約,這次只是來定婚期的,聽聞門主已經答應下來了,婚期就定在明年的正月初八。”
“正月初八?”陳一平低頭算了算日子,道:“那豈不是不到一月的時間了?怎麼會這般急?”
“這我們哪裡知道,師姐聽說了這件事,便和門主吵了一架,哭着跑出來了。”
“正月初八。”陳一平又默唸了一句,也沒有理會他們再說什麼,低着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