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傾述離別之苦,讓一旁的人均感詫異。知道的,明白這位仁兄是盼主心切,不知道的,還以爲這裡面有什麼貓膩存在。
不過,小三子的出來,讓莫小川也是心情有些小小的激動,也不嫌他臉上眼淚鼻涕髒,雙手將他扶了起來,道:“小三子,這兩年,你到底去了哪裡,讓我好找。”
“大少爺,小的也一直在找您。但是,一直都沒有您的消息。小的被充軍之後,路上險些慘死,後被人所救,就留在了一個村子裡,不敢出門。一直到王管家找到了小的……”小三子說着,抹了抹眼淚,道:“不過,鶯兒和燕兒,就不知道哪裡去了……”
“王管家?”莫小川警惕地擡起了雙目,道:“他什麼時候找的你?”
“就在兩月前。小的也是從他那裡得到大少爺的消息的。只是,他說大少爺現在已經是西樑的王爺,像小的這種無名小卒,是不可能見着大少爺的。小的仔細想過,王管家說的的確沒錯的。所以,就這樣一直拖着。只到這次來到上京,王管家讓小的送信。小的這才得見大少爺。大少爺,小三子想死你了……”小三子說罷,又哇哇哭泣起來。
“別哭了。你先下去休息,待我忙完,便去看你。”莫小川雖然見着小三子也是心情有些激動,但是,現在眼下的形式很是緊迫,七千多人一出了城了,而自己抓到的這些人口中又翹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此刻纔是成敗的最爲關鍵時刻,絕對不能鬆懈下來。
“林風,此事你怎麼看?”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了一些,把信又遞給了林風。
林風眉頭緊鎖,深思了良久,才道:“王爺,此事不可輕信。這信上說,負責聯絡他們斥候隊伍的人,是寫信之人。可本身就有許多疑點。倘若如此,而且,他還想幫咱們,方法有許多種,何必畏首畏尾地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就算是送信之人,是王爺以前的忠僕,可這人已經快三年未曾和王爺見面了。難免會被別人利用,先前在幽州,鶯兒和燕兒姑娘,便是前車之鑑啊。”
莫小川微微點頭,對王管家這個假死人,他也着實不敢相信。小三子以前在洛城,雖然一直跟着莫小川,但是,他們並未有過什麼患難見真情的經歷,這種忠誠,未必牢不可破。而且,確如林風說言,當年的鶯兒和燕兒,對自己也很是忠心,卻在燕國之時,讓他極度的失望了。
小三子也未必可靠,即便他是可靠的,也不能相信,因爲小三子並非是幹這種事的材料,很容易被人忽悠上當。
現在小三子這邊不能相信了,那麼,王管家呢?
儘管莫小川最早的時候,對他很是畏懼,但仔細想來,好似王管家也並未將他如何,王管家給他的“小東西”也着實如王管家所言,救了自己一命。
可是現在,擺在眼前之事,莫小川是不是該信任他呢?莫小川心中沒有底,即便王管家幫過他,可他從未都沒覺得王管家是爲了幫助他而幫他的,這裡面肯定有什麼隱情,或者說陰謀。
事實上,莫小川一直都感覺,王管家的詐死本身就是一個陰謀。這兩年多來,西樑和燕國發生的各種事,他或許都有參與進去。只是,沒有人知曉,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莫小川儘管好奇,卻也懶得去猜,連柳承啓和莫智淵這樣聰明絕頂的人物,都未能把王管家控制住,甚至對他的消息一無所知,自己能吃幾碗飯,莫小川還是清楚的。
林風見莫小川深思着,靜靜地立在一旁等待着。
終於,莫小川擡起了頭,看了林風一眼,道:“你說的對,我們不能信他,但是,也不能完全不信他。若是他真有心幫我們,便讓他跟着我們的節奏來吧。”
wωω ☢ttKan ☢¢O “節奏?”林風聽罷,疑惑地說了一句,隨即微笑點頭,道:“是!王爺,屬下明白了。”
“上京內的事,絕對不能傳出去。那個院子,你和顧明商量着安排,總之,絕對不能讓咱們今日的行動被人發現,來一個抓一個,至於周圍的百姓,你也要想辦法安撫住他的嘴。”莫小川說道。
林風用力地點了點頭,這事並不難辦。院子本就是齊心堂的,他們對那一帶也比較熟悉,讓顧明來辦,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只不過,安撫百姓的事,卻是不能讓他去辦。
林風知道,顧明在做情報或者是抓人審訊上面的事,或許比自己強,可和百姓打交道,還得自己出面,若不然,他很可能把事情辦砸。現在莫小川雖然說讓他和顧明商量,其實,已經將這件事的決定權交給了他。林風自然也不敢讓莫小川失望。
他正要領命出去,莫小川卻又道:“還有一件事,我打算這幾日便出城去狩獵,年關之前,讓自己過的舒坦一些,這個消息,你無需保密。”
林風愣愣地點了一下頭,隨即明白了過來,莫小川所說的節奏,已經開始了。自己在這之中,充當的,便是把這節奏順下去的角色,絕對不能出什麼差池。
他當即拍着胸脯,道:“王爺放心,屬下絕對不會讓王爺失望的。”
“嗯!”莫小川輕輕揮手。
林風轉身而去。
該安排的事,都安排了下去,莫小川現在倒是沒有什麼事做了。出了屋門,他徑直朝着新王府那邊而去。現在,新王府的空房很多,而且,在新王府中,居然是有監牢的,雖然規模不大,但關十多個人,卻是容易多了。
先前抓到的那些人,莫小川便將他們關在了這裡。唯有那陳一平,莫小川卻給了他一間房屋,算是厚待了吧,這裡,當天有葉辛的面子。
之前陳一平說起葉辛之事時,莫小川並未表態,皆是因爲當時的情況特殊,他不可能因爲自己情感而失去冷靜。可現在放鬆下來,心裡卻對那個乖巧地躺在自己懷中等着自己餵飯的丫頭牽掛不已。
事實上,他的心裡是有葉辛的。
推開房門,陳一平正坐在桌子旁邊發呆。桌上擺滿了飯菜,他卻一口都沒有動。陳一平的腳踝被一條鐵鏈與屋中的柱子鎖住,他身上的要穴,也被莫小川點了。
現在毫無功力的他,是不可能掙脫那鐵鏈的。
看到莫小川進來,陳一平並未驚訝,而是淡淡地瞅着他,道:“莫王爺,你來了?”
莫小川坐在了他的對面,道:“怎麼,西樑的飯菜,不合口味?”
“在下只是葉門中的一個小卒,平日裡斷然見不着這等美味,只可惜,在下口福淺薄,便是山珍海味放在面前,卻也沒有半點胃口。怕是要浪費莫王爺一番好意了……”陳一平不溫不火地說道。
“無妨。”莫小川笑了笑,對外喊道:“來人。”
一個丫鬟走了進來,莫小川看了她一眼,道:“讓他們進來。”
丫鬟到門口傳了話,兩個守衛士兵走了進來。
莫小川伸手指了指飯桌,道:“將這些撤掉吧。”
士兵答應一聲,兩人端着桌子就走了。
陳一平有些傻眼地看着士兵們離開,帶上了門。
“我是看在葉辛的臉面上,把你當客人,若是你不願意做客的話,我也不勉強。”莫小川笑了笑,輕聲說道。
陳一平被噎的半晌說不出話來,他本來還想拿捏些身份。其實,他早已經餓了,忍着沒有動嘴。卻沒想到,莫小川竟然如此乾脆,說撤,就撤掉了。此刻,他唯有苦笑以對了。
“好了,你有什麼話對我說嗎?若是沒有的話,我便不再過來了。”莫小川對葉門這些人不知所謂的傲氣,沒有半點感冒,即便陳一平給在帶來了葉辛的消息。但莫小川,並不會認爲他這是爲了自己和葉辛好,他要說這些話,必然是有所求的。
“莫王爺這話,便是自相矛盾了。”果然陳一平苦笑罷,便即開口,道:“你若是真得將在下當做客人,又豈有這般待客的道理。”說着,抖了抖腿上的鐵鏈。
“不同的客人,用不同的方法。即便是你們葉門,也不是這樣嗎?”莫小川不以爲然道。
陳一平再次苦笑,道:“莫王爺,在下也不兜圈子了。葉辛師姐對你一片癡心,在下只是希望你不要讓他失望。而且,這次既然我們已經敗露,想必莫王爺早已經有了對策。還望王爺看在師姐的面子上,不要對葉門的人太過爲難。”
“陳一平,希望你弄清楚。現在不是我和你們爲難,是你們找我的麻煩。再說,葉門的人想必也不會穿你們門中的白衫,混跡在一羣江湖人中,我即便想對他們網開一面,也不見得能夠認得出他們來。你這樣說,你自己覺得可能嗎?”莫小川說着,瞅了陳一平一眼,道:“其實,我完全可以敷衍地答應你。只不過,我不想騙你。”
陳一平微微點頭,道:“在下明白。在下也知道,這讓王爺爲難了。在下其實,只是想讓王爺在他們逃走的時候,不要過分追殺便好。”
莫小川想了想,輕輕點了點頭,道:“你的話,我會考慮的。”
“在下先前對王爺所言,句句屬實,希望王爺可以相信在下。”陳一平,道:“你若是真的棄之不顧,師姐便只能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了。”
莫小川站起了身,沒有說話,大步邁出門去。
天邊,晚霞正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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