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張瑋身後還有這麼一層關係,安然眸光一沉,“我不信你!”
人都傷了,放他回去,他會真的不報復?笑話!不如殺了,趁着一兩天內林良不知,再想別的辦法?
感覺到安然眸中的殺機更盛,張瑋幾乎可說是痛哭流涕了:“小娘子,我保證,我保證!我對天發誓,你放了我,我絕對不動你一個手指頭,否則就讓我日後不得好死!你就饒了我吧!”
“安然!”蕭羅衣匆匆的從樓梯轉下來,看見底艙的場景緊繃的臉色纔是一緩,“你沒事吧?”
“沒事。”安然指了指張瑋,“除了他,其他兩個已經死了。他是林良的外甥,蕭大哥你說是殺是留?”
若換做平時,蕭羅衣自然是二話不說就選殺,然而……
“張瑋很得林良看重,在船上有一定主事權,要是殺了,不到一天就會被他發現。”他冷冷盯着張瑋,低聲問安然,“你有什麼辦法能夠讓他不亂說話嗎?如果不能,那就殺了,我們立刻跳海逃生。”
蕭羅衣說話完全沒有顧忌張瑋,聖靈門的修羅王,即使沒有了修爲,外放的殺氣依舊盛烈,張瑋一個激靈,哆嗦得連求饒的話都說不清了,隨後,一陣難聞的味道從他身下散發出來。
“廢物!”蕭羅衣不屑的低哼。
安然低頭沉吟了一下,忽然記起了一樣東西——石化藥劑!
在天風城購買的原料,在途中安然就製成了藥劑,當時慕清秋好奇之下還問了一下,被她敷衍了過去。
因爲前期實驗浪費了一些,最後製成的成品石化藥劑只有六管,現在倒是可以派上用場了。
從耳釘中取出一管,安然當着張瑋的面,倒在一名陰陽合歡宗弟子身上,三息後,從腳部開始,那人眨眼化成一座栩栩如生的灰色石雕!
從耳釘中又取出一管,安然用光明之力包裹着給張瑋喂下。
在後者驚恐的目光中,她慢慢的說道:“你服下的這種藥性較爲緩慢,只要你安分,下船的時候,我自然會給你解藥。否則……”
她的話音頓住,一拳擊在那具陰陽合歡宗弟子所化的石雕上,瞬間將其擊成一堆飛揚的粉末。
這一擊比什麼威脅都管用。張瑋嚥了咽口水,拼命的點頭:“我……我保證……保證安分!”
他口中這麼保證着,心底卻暗自發狠:只要他安全離開並解了毒,一定要他們生不如死!
安然沒有錯過他眼底的怨恨不甘,她冷冷的一笑:她用光明之力包裹住石化藥劑,一是爲了阻止藥性即刻發作,二也是爲了讓人察覺不出張瑋身體有異。他安安分分的還能多保住一陣小命,不安分的話……
放開張瑋,安然施展治癒之光將他身上的傷全部痊癒,“回去後,那兩個人的死你知道怎麼說吧?”
一次又一次的見識到安然的手段,樣樣都詭異莫測,張瑋從心底騰起一股涼意,之前的打算頓時煙消雲散。
“你們……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他這時也看明白了,無論是毫無修爲的蕭羅衣還是看似柔弱的安然,都不是尋常人。
張瑋是個聰明人,聰明人難免就想得多,他立刻就想到他們上船是不是另有目的,難道……是衝着……
似是看穿他內心的想法,蕭羅衣冷冷的說道:“我們對這艘船沒什麼興趣,到了地方就會離開,你這段期間安分即可。”
張瑋諾諾的應了一聲,正要離開,旋即想到一件事,討好的說了出來:“這位大哥,我下來時聽幾名女弟子說,青護法是看上你了,這十日的觀察過了,這一兩日只怕就會來人喚你。”
他神色裡露出幾分羨慕,嘖聲道,“青護法在我們宗門也是難得的美人啊,大哥能被她看上,真是……”
“滾!”蕭羅衣一聲暴喝打斷了他的話,張瑋話一噎,再不敢多逗留,急急忙忙的就離開了。
安然輕笑了一聲,打趣蕭羅衣:“蕭大哥,豔福不淺哦。”
蕭羅衣的臉色再度黑了黑。
陰陽合歡宗的事,安然接觸得不多,自然不瞭解,他還能不知道嗎?那些女弟子,上至長老,下至僕役,只要看得上的,就會與之成就好事。女護法就更不用說了,滿宗的男弟子都是她們的入幕之賓,甚至還不限於宗門之內!
總之就是比之雞子還要放縱不堪,這樣的人,竟然將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殺伐冷酷的修羅王越想越氣,殺氣不受控制的溢出,硬邦邦的回道:“這豔福,我消受不起!”
察覺出不對,安然一下斂了笑意,問道:“怎麼了?”
沉默了一會,蕭羅衣纔將心頭的怒火按下,他吐了口氣,冷聲道:“沒事。”
陰陽合歡宗的人看中了誰,除非惹不起,否則是想盡辦法都要弄到手的!他沒有把握能夠在不觸怒青音的情況下拒絕她。
一旦青音翻臉,他不怕死,可安然……他總要爲她的安危着想。
蕭羅衣知道,安然還隱藏有實力和手段,可是再怎麼樣,她也不可能一人獨抗一船的人,何況這裡面還有兩名元天三重左右的高手!
一時他的面色變幻不定。
安然的聲音卻在這時響起:“蕭大哥如果不願意,拒絕就是了,這樣吞吞吐吐,瞻前顧後,倒不像是我認識的你了。”
蕭羅衣驀然擡頭,對上安然清澈洞悉的目光,她朝他笑了笑,問道:“我說的不對?大不了,跳海逃生就是了,入了海,他們未必能奈何我們。”
她說着似笑非笑的一揚脣:“蕭大哥,我可不是溫室裡的嬌花。你行事,可不需要顧忌我!”
說出這一席話的安然,說不出的張揚明烈,肆無忌憚。
明明是他沒有修爲,他纔是累贅,她卻說得好像是自己拖累了他!
是怕他多想吧?
蕭羅衣站在原地,忽然低低的笑出了聲,笑聲中帶着他獨有的張狂和肆意:“倒是你點醒我了!好!說得對!大不了就動手,誰怕誰?”
安然笑而擊掌:“這纔是我認識的蕭大哥!”
兩人相視而笑。
蕭羅衣琥珀色的眼眸深處,多了些不知名的情緒,絮絮的被他壓在眼底,
張瑋的話沒到半天就被應驗了。
蕭羅衣傍晚上甲板搬花草時,被青音身邊的隨侍婢女叫住:“這位公子,我們護法大人有請。”
那婢女正是那日甲板上出聲爲他們解圍的,身着湖綠輕紗的少女,她今日穿了件淺紫的裳袍,顯得人更加俏麗,盈盈一笑的樣子,不知道看直了多少人的眼。
“沒空。”蕭羅衣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沒有理會旁邊投來的無數嫉妒眼神,搬着花盆從她身邊繞了過去。
被這麼冷淡的拒絕,少女臉上的笑一下僵在了臉上,她氣悶的跺了跺腳,幾步追上蕭羅衣,又道:“你這人怎麼這樣?我們護法大人好心好意的請你一敘,你就這態度?真是狂得沒邊了。”她嬌嗔着,就去拉蕭羅衣的袖子,“走吧!我們青護法的邀請可不是誰都能得到的。”
“放手!”蕭羅衣冷然將衣袖一扯,低喝道。
少女臉上的笑終於掛不住了,她惱怒的看着蕭羅衣:“你!”
她話還沒說完,安然清冷的聲音在前面響了起來:“你們在幹什麼?”
轉瞬她便出現在了兩人中間,擒住少女的手腕一折,似笑非笑的說道:“姑娘請自重,對我的夫君動手動腳,我可是會吃醋的。”
“你放手!”少女也是先天一重的修爲,她甩開安然的手,狠狠瞪了她和蕭羅衣兩眼,啐道,“不識好歹!”
隨後氣沖沖的跑開了。
接下來的幾天,安然和蕭羅衣都提高了全部的精神,等着青音接下來會有的動作和發難。
然而,對方卻一直沒有動作。
二人不敢掉以輕心,做什麼都是兩個人在一起。
就這樣,鐵船又向前航行了十日,隨後在一天夜裡,前進的速度開始變慢。
廂房裡,安然驀然睜開雙眼,身上的氣勢陡然爆開。
先天二重!
被她突破的動靜驚動,蕭羅衣也從入定中醒來,問道:“突破了?”
“嗯。”安然低應了一聲,身上的氣勢一收,目光遙望前方,表情凝重,“蕭大哥,船速慢了。”
聞言蕭羅衣凝神感受了一下,點頭道:“的確,應該是要靠岸了。”
“靠岸後,我們就離開吧?”三日之前,安然就感覺到一陣陣心悸,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更令她不安的,是她的丹田裡,黑珠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就好像前方有什麼在吸引它一樣。迫得安然將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它身上,拼盡了全力纔將它壓制住。
——要不是這樣,安然也不會這麼快突破先天二重。
而此刻,那種不安的感覺更是達到了極點!
“好。”沒有猶豫,蕭羅衣應了下來。
這時,底艙廂房的門被人輕輕叩響,張瑋諂媚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兩位,船馬上就要靠岸了……”
這幾天他表現得安分,輕易不會下來底艙,儘量的躲着安然二人,這會上門,又提醒他們靠岸一事,多半是爲了解藥。
安然冷哼了一聲,起身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她的手中,此刻已經多了一個瓷瓶,裡面裝的是她第一次在天風城煉製出的止血藥劑。
石化藥劑哪來的解藥?張瑋遲早是個死!不過在脫險之前,安然不在意多糊弄他一陣。
將“解藥”丟給張瑋,她淡聲道:“服下後,三個時辰纔會徹底生效,你最好別有什麼不好的想法,否則,我心念一動,後果你是知道的。”
張瑋的臉色變了變,賠笑道:“我怎麼敢。”
“船在哪裡靠岸?”安然問道。
“天陰教外圍一個……”張瑋的話還未說完,蕭羅衣的臉色已是瞬間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