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中質問的意思那麼明顯。
安然挑着眉,慢慢的轉身。
那是一名面容有如桃花般嬌豔的少女,神情十分高傲,帶着被人寵溺慣了的頤指氣使。
安然的臉色沉了下來:“沒有了。”
“騙人!我看見你從儲物空間中拿出來的!裡面一定還有!”少女的聲音略有些高,她仿若主人一般的下令道,“你拿來給我看看
“我說,沒、有、了!”安然的眸光陰了下來,盯着少女的眼神十分不善。
前世身爲大陸第一強者的威嚴和冷漠,這一刻盡顯!
饒是少女看慣了自家爹孃對下對外的做派,也被安然這一眼看得心底一寒,不自覺的畏懼起來。
只是轉瞬,她似記起了什麼,底氣一下又硬了起來:“你知道我是……”身邊的師兄連忙拉住她,打斷了她的話,“師妹,我的給你吃吧!”
男子將自己手上的肉乾和水瓶遞了過去,卻被人一把推開!
“我不要!”
少女大聲喊道,怒氣衝衝的指着安然:“憑什麼就我一個人沒有吃的?就連一條蛇都有肉乾!還有他!一個廢人……”
“砰!”男子護住自己師妹,和安然對了一掌。
小船劇烈的一晃,四周的海水陡然激起數十米高的水幕。
“嗯?”感受着手上傳來的力道,男子的面色陡然一變,看向安然變得十二分的慎重。
他一開始就知道眼前的少女不好招惹,能從煉屍地安全逃脫,身邊還帶着一名絲毫沒有修爲的男子,會沒有幾分本事嗎?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以自己先天五重的修爲,還要被她一個先天二重壓制住!
看着安然似乎還要再出手,他連忙抱拳,低聲道:“姑娘,對不起,我師妹她出言無狀,我在此向你賠個不是。”
安然沒有理會他。
那師妹的做派已經惹怒了她!
蕭羅衣受辱,比她自己被辱罵還要令她憤怒!
廢人?
如果不是爲了她的安危,蕭羅衣又怎麼會落到被人嘲笑廢人的境地?
這一身修爲,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現在就被人肆意侮辱,等回了聖靈門,被其他宗門的那些人知道這個消息呢?
他們又會是如何嘲笑侮辱他?!
想到這裡,愧意和怒意涌上心頭,安然眼底泛起殺機!
她的雙手開始蓄勢。
那少女也有先天三重的修爲,不過就是個花架子,安然擊殺她都不用第二招!也就那個師兄棘手一點。
不過,也就是一點而已!
以傷換傷下,不用十招她就能立殺!
不發一語的,安然緩緩的起身,站立在船頭,海風吹拂下,袍袖獵獵當空,氣勢緩而穩的一點點的提升着。
“等等……”
看着安然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意,那師兄頓覺不妙了。他沒想到安然的反應如此激烈,一言不合就要下殺手,當下就有些慌了。
至於那少女,一張明豔如花的俏臉早嚇得花容失色,瑟瑟躲在師兄的背後,叫道:“你……你想要幹什麼?!你……”
“姑娘!我們是雲海閣的弟子,在下吳祥,我師妹是鄙閣大長老最疼愛的小孫女周穎清。姑娘,不看僧面看佛面,請高擡貴手。”那師兄一邊蓄勢,一邊高聲叫道。
“你幹什麼這麼低聲下氣?我……我就不信她真敢對我怎麼樣!”周穎清不滿的嚷道,似乎是提到自己身爲大長老的祖父,她的語氣一下又硬了起來。
吳祥背後被她抓得緊緊,臉上真是又氣又惱,差點忍不住就想衝她咆哮出聲了:你到底是哪裡來的底氣篤定別人不敢對你動手?面前那是實實在在的殺意啊!就算雲海閣是七品宗門,可是現在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又還在天陰教的海域,對方就是殺了他們也可以將事情一推,半點不會惹禍上身啊!
叫出你的身份,不是讓你來拿喬的啊!不會看人臉色的豬腦子!
吳祥真是受夠了。
沒出宗門前,他還沒覺得周穎清這樣有什麼不對,有一個實力超羣的祖父,她是有傲氣的資本和依仗,對人不假辭色也罷,呼來喝去也罷,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驕縱,總歸是他們樂意寵着她。
可是出了宗門,這性子還一點不改,就成災難了!
要不是這樣,他們一行數十人也不會死傷大半,最後還被抓上煉屍地,那天陰教的六長老和大長老有宿怨,他們根本不敢暴露身份,差點就被活生生煉製成了屍奴!
原以爲她會因此長點記性,誰知道還是不改大小姐脾氣,吳祥就是再好的涵養功夫,這會也被磨得差不多了!
“師妹,別說了!”他低聲喝道。
要不是周穎清出了事,他活着回宗門也討不了好,吳祥還真是不想管她了!
安然的氣勢還在提升。
吳祥的話,似乎對她一點作用都沒有。
見她絲毫不爲自己的話所動,吳祥苦笑一聲。他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道歉,甚至自曝身份,既然都不行,看來就只能動手了!
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的蕭羅衣突然開口:“安然,你怎麼了?”
沒有得到迴應,蕭羅衣的面色陡然變得凝重起來!
緊緊的盯着安然,他挺直腰背,聲音一提,再度喚道:“安然?”
還是沒有迴應。
安然的眸光微微泛着紅光,直直鎖定了吳祥二人,身上的戾氣和殺意隨着氣勢不斷的提升着——她彷彿沒聽見蕭羅衣叫她!
距離這麼近,她不可能沒聽到!至少,她應該答應一聲!
蕭羅衣看出不對了!
嗖的一下,他站起身,向安然伸出手。
後者周身凌厲的氣勢如刀,他此時毫無修爲,剛一伸手,“噗嗤”一聲,就被割破皮肉。
鮮血飛濺。
蕭羅衣沉着臉,伸向前的手沒有停,任由手臂一派血肉模糊,直直的按向安然的肩膀。
“安然!”他厲聲叫道。
而此刻,安然的腦海徹底浸潤在一片血色的世界中,無邊的陰暗殺戮氣息交織着,在她的腦海中肆意扭曲嚎叫:“殺殺殺殺……”
她的體內,暗脈中陰暗的暴虐氣息翻騰着,絲絲縷縷的黑氣涌動。
——黑珠雖然已經離開了她的體內,可是卻似乎還留下了其他的東西!
“殺殺殺殺!”
安然彷彿看到了過去的一幕幕——被人打廢的程頤,渾身青紫目光空洞的程曦,氣絕而亡的大舅舅,連屍骨都沒有留下的夏池……
她眼中的紅光驀然大盛!
暗脈裡的黑氣更是興奮的翻騰攪動,循着經脈繞過她的丹田,向她腦中涌去。
“桀桀桀!”黑氣中似乎還有着古怪的叫聲。
安然一步向前踏出。
她沒有理身前的蕭羅衣,就像完全看不到他一樣!周身涌動的狠戾暴虐的殺意直直對準了吳祥二人!
“殺!”從喉中低低蹦出一個鏗鏘的音節,她長袖一揮,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
吳祥精神一繃,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雙白皙的手掌已經繞過他身旁,拍向身後尖叫的周穎清!
這一掌,無聲無息,快若奔雷!
匆忙間,他根本擋不開這一掌!
吳祥也沒有去擋,他一拳向安然的腹部轟了過去!他想要迫得安然回掌自救!
他一拳轟到時,安然的手掌也印上了周穎清的胸前。
“砰”同時響起的兩聲悶響,安然倒退了兩步,她一隻手擋在腹部,就在剛剛,她硬接了吳祥一拳,同時擊中了周穎清,卻被震開了!
周穎清狼狽的倒在船板上,一副火紅的甲冑套在她身上,紅光逼人!
安然的那一掌,就是被這副甲冑震開的!
而此時,這副十分耀眼的火紅的甲冑左前胸上,一個清晰的手掌印烙在了上面。透過這個手掌印,一眼就能夠看到周穎清裸露的肌膚!
——竟然一掌就破開了寶甲的防禦!
周穎清和吳祥心中駭然。
尤其是前者,她清楚的記得祖父將這件寶甲交給自己時說的,先天境的武者是破不開烈火甲的防禦的,只有元天境的強者,才能威脅到自己!
可是現在,烈火甲被人一掌就破開了?
對方不過才先天二重啊!
直到甲冑自我將掌印修復,周穎清都還沒回過神來。
她不知道,安然能夠破開烈火甲的防禦,是取了巧。
被暴戾和殺意控制的安然,此刻是被本能驅使的殺戮兵器,光之聖典的運轉下,她將精神力融入到剛剛那一掌內。
先是看破了甲冑的能量流動,精神力戳進了那薄弱的一環,真力和魔力在瞬間轉化,以截然不同的魔力先侵入甲冑中,再赫然轉變爲真元發難!這才一舉轟破烈火甲的防禦!
這一招看似簡單,實際上匯聚了三方力量,需要極強的掌控力和洞悉力,才能完美運用!
這一掌,如果是平常狀態下,安然未必用得出,現在,卻是用得得心應手。
“安然!你醒醒!”蕭羅衣這個時候撲了上來,安然眸中妖異的紅光閃爍着,一掌就朝他劈了過去。
蕭羅衣此時毫無修爲,根本抵擋不得,這一擊若是劈實……
“嘶嘶嘶!”哎哎!他會死的!主人住手啊!
死死纏在安然腕間的小紫急得不行,張着一嘴一口就咬在了安然手腕間,希望藉此咬醒她!
腕間的刺痛讓安然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後那一掌還是毫不留情的一拍而下!
這時,她體內的黑氣也怪叫着衝進了腦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