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她……中毒太深，已經回天乏術了。”
斕兒最終下了定論。
鍾白眼睜睜的看見紅綾的臉上露出絕望而釋然的微笑。
鍾白被這一擊擊地有些難以承受，她從未想過一直跟隨在她身邊不曾離開過的紅綾會離開，紅綾和藍兒這兩個丫頭是她親自挑的，跟了她這些年也都長大了不少，只是她們二人跟隨她，從未出過那破落院子，也未享過一天的福，跟隨她整日的提心吊膽，沒有睡過一次的安穩覺。
一想到這裡，她的眼眶是越發的酸了，自從她們倆寸步不離的伺候在她身邊時，她就早已經將她們兩個當做在這個世界裡最親的人了，今日若不是她早些阻止了她，她何故又會因爲幫她試藥而身亡。
枉她在這個世界還自大自己能夠治病救人，不可一世，剛纔卻連那毒氣都沒有聞出來，如此反應遲鈍，斷送了紅綾的性命。
鍾白愣在當場，像是沒有聽見斕兒所說的話。
紅綾自從方纔斕兒說出那句話時到現在，臉上淡淡的笑容一直都未消失，此刻她又緩緩地伸出手來，輕輕握住了鍾白的手，露出安慰一笑。
“小姐，紅綾這輩子能有幸認識小姐您，紅綾希望下輩子還能服侍在小姐身側，日後紅綾不能陪在小姐身邊了，小姐莫要傷心，有藍兒在，她也會帶着紅綾對小姐的那一份情義繼續服侍小姐的，小姐……紅綾等不到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了，小姐……無論孩子能否生下來，小姐都要保全自己的性命，切莫爲了孩子……不顧自己啊！”
“這些日子……紅綾總是覺得這深宮中有不少的人盯着小姐，此刻……有六皇子陪在小姐身邊，紅綾也放心。”
紅綾堅持着把話說完，站在一旁的斕兒不斷的輕拍着鍾白的肩膀，怕她太過傷心。
“小姐……千萬小心陛下，紅綾總覺得……陛下對九王叔起了殺心，所以……小姐，爲了您腹中的孩子，您也要沉得住氣，提防周圍啊……”
“好了……你別說了。”
鍾白無奈的打斷她，這番話紅綾從未跟她提過，而是在這一刻……
她從未相信南宮靖宇會如此做，就算上次他對九王叔那般舉動，甚至是將他軟禁起來，她都未想過南宮靖宇會對他起了殺心，而現在，這話居然從紅綾的口中說了出來，沒想到紅綾都比她看的要清。
“不，紅綾怕現在不說，日後便再也沒有機會跟小姐說了，那楊心柔跟陛下之間……不尋常，小姐您千萬要小心，陛下……他已經不是以前的陛下了，小姐務必要長個心眼啊……”
紅綾艱難的開口，那張本就蒼白的臉早已沒有了半絲的血色，卻還堅持着緊緊的抓着鍾白的手，恨不得將她畢生所知道的都要一併告訴鍾白。
“好，好……我知道了，你不要擔心我。”
鍾白聲聲的應着她，生怕她沒有聽清。
“小姐……不要爲紅綾難過，只要小姐好，就好……”
紅綾說完最後一句話，握着鍾白的手也是應聲散落了下來，無力的搭在了身側，眼眶的淚水還未流完，那掛着淚水的眼眸便是緩緩地合上了，面無人色。
鍾白嚇得立即抓住了方纔紅綾無力搭下去的手。
“紅綾？紅綾！紅綾……”
鍾白抓着她的手，還不斷的搖晃着她的身子，叫着她的名字，然而並沒有什麼用。
斕兒在身後輕輕的將鍾白的身子護在懷裡，輕撫着鍾白的發頂。
“白，方纔可記下了紅綾所說的話？”
斕兒在鍾白的耳邊輕輕的開口道。
“紅綾說讓你不要爲她難過，她定也是惦記着你腹中的孩子，所以……白，莫要傷心，日後斕兒天天陪在你身邊，看着你和孩子，等孩子安全生下來之後，再爲紅綾報仇也不遲。”
斕兒在一旁一直安慰着鍾白。
鍾白的心頭雖然恨意甚深，但是她此刻是一定要壓下來的，她越是如此，便越是親者痛仇者快，斕兒說的有道理，紅綾是被人陷害，若不是紅綾，此刻死在這裡的人就是她。
鍾白沒有回話，只是輕輕的將紅綾的雙手交疊放在了她的身上，又爲她整理了衣裳，此刻……她不能再做別的什麼了。
“白，都怪我，若是我前些日子就來，陪在你身邊，那些人也定不會如此猖狂，居然想要害了你和孩子的命，幸好今日不是你……”
斕兒站在鍾白的身後，雙手並未放下，依舊是將鍾白的身子攬在懷裡。
鍾白轉過身子，看着斕兒的臉。
“斕兒，這件事情跟你並沒有任何關係，你莫要自責，那些人……是打定主意要害我，便是無論如何，她們都會下手的。”
鍾白輕聲道。
“白，你放心，日後斕兒定不會饒了他們，等你將孩子安穩生下來之後，我一定會將那些傷害過你的人全部碎屍萬段！”
斕兒的語氣中充滿怒意，恨不得下一秒就將他們碾成渣。
“斕兒，對於我的事情，你還是不要多管了，經過這件事情之後，我也會更加防備的，你本身居此地，日子過得安穩悠閒，何必要攪入此事之中，後宮之人哪個不是心思極爲深重，若是他們盯上你了，定會想盡辦法對付你的，所以……你還是不要蹚這渾水了。”
“白，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自進宮以來，身邊便也只帶了紅綾一人，此刻……紅綾去世了，你身邊再沒有可以信任之人，而皇兄……口口聲聲說護着你，可是他又爲你做了什麼，誰知此事是不是他所謀劃的，他要納你爲妃，定不會容忍你腹中的孩子，他也僅僅只是口上說着好聽罷了……”
聽着斕兒憤世嫉俗的話，鍾白再是不做停留的站起身子，到斕兒面前，與他直直對視，同時打斷了他正要往下說的話。
“斕兒，此刻你皇兄是這皇宮之主，更是這東陵之主，切記你日後再不敢如此妄言，即便是在你這裡，也不可以，若是被人聽見，定會性命不保！”
鍾白打斷了斕兒的話，趕緊提醒道。
“好好好，白說的話我都記下，只是……此次白你必須要聽我的，我絕不會容你一人在那宮裡的，你定要依了我，你的孩子已經有八個月了，再不過兩個月，便會臨盆，這兩個月之中，你的身子也是萬分之重要的，若是再碰上了今日的事……我想我會後悔至死的！”
斕兒立即扶住了鍾白的雙肩，急切道。
鍾白看着面前的斕兒，此刻的斕兒不再是那個話都說不順口的小子了，他的面頰早已發育完整，俊美至極，他的眼眸之中，是滿滿的擔心之意。
她可以懷疑任何人對她不忠，但是她絕不會懷疑斕兒，因爲他……他的眼神從來都不會騙人。
斕兒一次性給她說了那麼多的話，句句都是安慰與勸阻，還有對她的關心，他說的是不錯，如今她的身邊再沒有能說話之人了。
“斕兒……謝謝你。”
鍾白不知道此刻自己該說什麼，斕兒對她永遠都是真摯無比的。
而他，南宮九淵……自從進了宮之後，她便再也沒有看見他的影子了，孩子……他一點也不關心他的孩子嗎？
斕兒輕柔的將鍾白的身子攬進了懷裡，下巴輕挨着她的發頂。
“白，永遠不要對我說謝謝，爲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知你心中已有了他人……我不奢望你的心裡再給我騰一個位置，只要……只要你稍稍依靠我一些……我便心滿意足了。”
斕兒的嘴角揚起一抹溫暖而受傷的笑意。
那一句句話如同溫潤的雨滴一般擊打在她的心上，雖然溫潤，卻讓她的心也是受感萬分。
“斕兒，你總是那麼善良，對我也如此真摯。”
鍾白淺聲道。
斕兒的雙眸緩緩閉上，善良……也只對你一個人。
“斕兒……等到日後，我的孩子出生了，我們……”
鍾白正要說什麼，忽然便感覺到下腹一陣刺痛襲來，讓她瞬間便無法忍受。
“啊……”
鍾白疼的叫出了聲音。
斕兒也是立即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便是立即放開了鍾白的身子，仔細的看着鍾白的臉色，以及把脈。
“白，你怎麼了？可是肚子不舒服？！”
斕兒急切的問道。
鍾白疼的蹲下了身子，以至於最後身子直接癱軟在地上。
她完全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肚子會突然之間的疼痛。
“我肚子疼……是不是要生了？”
鍾白也是立即抓住斕兒的手問道。
斕兒正要檢查鍾白的肚子，卻發現鍾白身下的地板上滲出一灘刺眼的血水。
斕兒嚇得雙眸瞬間睜得巨大。
他再未猶豫，直接抱起了鍾白的身子，便要往外跑。
“斕兒……我……我這是怎麼了？”
鍾白疼的冷汗一滴滴的冒出。
“白……沒事的，沒事的，一會兒我就幫你看，你莫要擔心，有我在。”
“白方纔可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斕兒像是想起什麼，立即問道。
“沒……沒有，沒有吃什麼，那安胎藥……我並沒有動，只是聞了聞氣味……”
什麼？！聞了聞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