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的看着病，她說的都是真的嗎？
“既然伏羲要帶我去見盤古，替我求情，我還跑什麼？”我覺得這個情節有點奇怪。
病嘆了一口氣：“娘娘不相信伏羲，覺得他是在騙你，帶你去見盤古也不是爲了求他饒恕，而是準備讓你伏法。”
“我和伏羲是夫妻，我爲什麼不信任他？”
“因爲，伏羲封印了初月，對此你非常不滿，覺得他心腸太狠，竟然可以對自己的小女兒做出那麼殘忍的事情來。”
這一點我還是可以理解的，母親和父親，雖然都有疼愛兒女的心，但是母親付出的愛終究是要深厚得多。
所以我和伏羲爲了初月鬧翻也是有可能的。
“那麼，我跑了之後又發生了什麼？”我覺得，我這一走大概是給伏羲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盤古天尊自然非常憤怒，自己一手創造出來的人卻背叛了他，這是不可原諒的！”
“所以他讓伏羲追殺我？”
病點點頭：“是這樣，但是伏羲並沒有那麼做，他找到娘娘，一再的解釋，可是娘娘非要他放出初月才肯答應跟他一起回到天界。”
“伏羲自然是不肯的了？”從之前初月跟我的對話中我也猜到了這一點，否則初月怎麼會跟伏羲勢成水火？
“當然，伏羲看到初月的第一眼就知道這個孩子未來是可以顛覆世界的，他不容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
“可是父親被子女的豐功偉績取代，應該也是一件很驕傲的事情啊？他爲什麼不可釋懷？”
用我的觀點來看，兒女比父母更加有出息那纔是進化的本質，伏羲怎麼可以這麼小心眼！
“最初，伏羲是這個世界的王者，萬民擁戴，他也做了很多很多對人們有利的事情，可是後來因爲娘娘製造出來的六道外生物，人們受到蠱惑，開始以下犯上，這讓伏羲不能忍，加上他自己的女兒也覬覦他的地位想要取而代之，他對人性徹底失去了信心。”
“就是因爲這樣，所以他想要滅了初月，想要殺死我討好盤古？”我覺得伏羲的想法可以理解，但是對他的行動我卻不敢苟同。
病看着我：“一直以來，伏羲都知道娘娘轉世之後在什麼地方，他都沒有對你下手，那是因爲他心裡還有娘娘。”
“有我的話，爲什麼現在不能再放我一條生路？”我剛說完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如果伏羲真的還喜歡我，可是我卻跟劉尊這樣一個異類在一起，並且還要生下孩子，他怎麼可能繼續包容我？
“娘娘你想過沒有，初月雖然對伏羲有威脅，但是畢竟是他自己的親生女兒，他可以封印，卻不忍殺害。”
我點點頭：“恩，虎毒不食子。”
“但是，如今娘娘懷着的，卻是尊上的孩子，而且這個孩子比起初月更加厲害，因爲他的血液裡有一半是黑暗冷酷的不化骨。”
病說着說着，打了個寒顫，弄得我背上也一陣發麻。
“這個孩子，真的會帶來巨大的災難嗎？”
我的心裡很是悲涼，爲什麼我生下來的孩子們都要遭受這麼大的磨難？
“若是娘娘生下這個孩子，不說他本身所具有的黑暗力量，就說伏羲那一族，他們肯善罷甘休嗎？”
這話很有道理，即便孩子還小，沒有作惡多端的能力，就說伏羲對我的報復，那也是想想都覺得可怕的。
“娘娘的子宮可以孕育出跟神截然相反的物種，甚至比神更加厲害，而且對抗神對他來說還是一種樂趣，他生性好勇鬥狠，喜歡以虐殺爲樂，這樣的孩子娘娘你依然想要麼？”
我被問住了。
一個女人懷孕之後，若是有先知告訴你，這個孩子未來會毀滅一切，你還會選擇生下他嗎？
病繼續說道：“等娘娘的孩子長大之後，他會六親不認，冷酷無情，若是娘娘對他的事情橫加干涉，他一樣會毫不留情的對娘娘下手，更別說與他對立的其他人了。”
“怎麼會？我的孩子即便有一半是不化骨，可是還有一半是我的啊，只要好好輔導教育，他不會那麼冥頑不寧的！”我覺得病是在危言聳聽。
“初月也是娘娘的孩子，你瞭解她嗎？”病突然換了個話題。
我一愣，是啊，我瞭解初月嗎？
“初月爲了我，受了很多的痛楚，可是她依然支持我生下孩子，而且還幫我找到了你，她本性很好。”我覺得初月跟我還是一條心的，她不惜一起想要幫我。
病笑了笑：“娘娘可知道，初月這樣幫你，只是爲了藉助娘娘肚子裡孩子的力量去對抗伏羲而已。”
“不會的！”我忍不住尖叫起來。
怎麼病把我的孩子都說得那麼不堪！
“娘娘心地善良，沒有看出來也很正常，可是一旦孩子出生，初月就會跟他聯手，先滅了伏羲，然後初月就會反戈一擊對付自己的弟弟，而弟弟也不會服輸，兩個最厲害的人物就會展開一場惡鬥，鹿死誰手，娘娘都不希望看到吧？”
誰願意看到？
自己的女兒和兒子爲了霸權，骨肉相殘，痛下殺手，母親該作何感想？
“還有劉尊啊，他會阻止這一切的發生！”我把最後一絲希望寄託在我身邊的男人身上。
病搖着頭說：“不化骨雖然很厲害，但是比起娘娘肚子裡的孩子，也不過是小巫見大巫！娘娘的孩子，汲取了神的優越和不化骨的冷酷，可謂天下無敵！”
“你的意思是，這個孩子我怎樣都無法保全了麼？”我的心裡痛得要命。
跟普通的孕婦一樣，這個孩子在我子宮中慢慢的萌芽，我感受到初爲人母的喜悅。
但是就好像到了孕後期，醫生卻說這個孩子不能要，否則就會帶來一生的痛苦，你會怎麼辦？
我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孩子也在裡面不停的動，我的心跳和他的心跳是一起的。
這種時候你讓我放棄？
“娘娘的孩子，自然是娘娘做主，可是一旦要了，娘娘就要做好思想準備，世間萬物頃刻之間就會毀於一旦，而你的兒子和女兒也將無法兩全。”
“不要這個孩子，就能夠得到平安？”我一身冷汗，無力的看着病說。
“我想是這樣的，至少娘娘不會爲了這個孩子受到伏羲無窮盡的追殺，而且初月和伏羲兩派勢力也是均衡的，可以保持現有的平靜和安寧。”
這話已經很明白了，我覺得我面臨的就只有兩條路，一條是生下孩子，生靈塗炭，天地陷入無休止的爭鬥紛擾。
再一條，就是打掉孩子，讓他無法出生，無法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將罪惡扼殺在我的子宮之中。
“你特意來告訴我這些，是讓我做個選擇？”我的心在滴血。
病點點頭：“老身只是據實相告。”
“行了我知道了，你讓我再好好想想，你走吧！”我只覺得頭一陣鈍痛，現在我真的不想再聽她說下去了。
病鞠躬行禮：“娘娘若是想明白了，可以來找老身。”
“找你有什麼用？”
“娘娘的孩子，不是人類的手段可以終止妊娠的，老身可以幫助娘娘了結了這一段孽緣。”
我長嘆一口氣：“那我怎麼才能找得到你？”
“這是一片樹葉，娘娘你握在手裡，眼前就會出現找到老身的道路，到時候順着此路前來即可。”
聽了我的話，病微微一笑，然後拿出一片翡翠做成的樹葉放在我的手心裡。
她知道我會去找她嗎？
我看着那片樹葉，心情低落得無以復加。
“老身告退。”病慢慢的向後退去，直到從臥室裡消失不見。
我把那片樹葉拿起來，心想這就是我孩子的死亡之路啊，我將親手結果了他的性命。
不可以！
我在心裡吶喊着。
“小冰兒，你做夢了？”突然我聽到了劉尊的聲音，再一看，我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面。
“哦，是啊。”我睜開眼，劉尊溫柔的眼睛就在我跟前，一陣尖銳的痛楚襲來，我的淚水忍不住滾滾而下。
劉尊心疼的抹去我臉上的淚滴：“做什麼夢了，爲什麼要哭？”
“不知道，我記不清楚了，只是覺得心裡萬分委屈，就想好好的哭一場。”我不敢跟劉尊說剛纔發生的事情。
因爲他之前也說過，很想要這個孩子，如果我跟他說這個孩子不能留，他會怎麼樣？
“哭吧。”劉尊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把我抱在懷裡，任我不停的抹着眼淚。
怎麼辦？我是一個邪惡的女神，所以纔會孕育出邪惡的孩子嗎？
我覺得很對不起我的孩子，因爲我根本就沒有給他們一個最好的生存環境，也沒有給他們光明的前途。
初月是這樣，現在這個也是這樣。
要不要，這是個殘忍而現實的問題。
我肚子裡的孩子不同於普通胎兒，他蠢蠢欲動，迫不及待想要來到這個世界上。
如果我不盡早下決定，等他長到瓜熟蒂落的那一天，恐怕就連伏羲也都沒有辦法了。
“哭夠了沒有，哭夠了我陪你出去走走。”劉尊看到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輕輕拍着我的背說。
也好，出去透透氣，否則我真的快要被憋死了。
“好的。”我抽抽搭搭的說。
劉尊笑着扶我起牀，然後替我披好衣服，此時窗外月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