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一路走走停停,偶爾與左芸談論幾句,但大多時候都是在潛心修煉心經。
因爲琉璃珠的緣故,許多險境對於他而言並不危險,只需要小心謹慎便無大礙。
如此又過了三個月,他的修爲一直停留在煉氣初期,沒有增加也沒有下降。
只是對於輪迴秘法瞭解的越發透徹。
輪迴心經九小術之一魅行,能減輕自身重量,加快腳步,使用起來耗費真氣較少。等掌控熟練以後,他便一直保持着此術,行動越發利落。
其餘八小術,避火訣、避水訣、通幽、呼風、喚雨、玉淨、御空、冥罡,也多有練習。
但因爲自身修爲限制,作用也有限。
就拿那呼風喚雨來說,他祭煉道法,也不過掀起一縷輕風,使四周的空氣更加溼潤一些而已。
信奉拳練千遍其義自見的他絲毫沒有灰心,一路上修煉不停。
偶爾遇到未通靈智的野獸,看上去強大的就早早遠離,弱小的便趁機捕來吃了。
如此一番下來,雖然修爲沒有見長,體格倒比之前健碩了許多。
不僅僅是體格,此時的他整個人與在靠山宗時大不相同。
很長一段時間裡,他的身體單薄,眼神倉皇無措,常常一副唯唯諾諾之相。
後因爲被驅趕離火塔而覺醒,那時的他面帶狠厲,卻也逃不過色厲內荏。
再後來,習得輪迴心經,氣質逐漸陰鬱,眼神中帶着陰寒詭異的光芒。
而到了現在,經過幾近半年的時間,在蒼莽古嶺中穿行,跨越多處險境,見過不知多少次的野獸廝殺,多種氣質在他身上逐漸交融。
沉着、冷靜、果斷、野性。
這趟行程,對於蘇牧而言就好似一場歷練。
不斷地打磨着他,讓前一世和這一世的身影逐漸融爲一體。
......
這一日,蘇牧翻看地圖,發現繞了一大圈終於又回到了原來的路線上。
再經過一片沼澤,他們就可以走出古嶺了。
想到不日就可見到外面的世界,一人一靈都有些激動,腳步也快了幾分。
在陰暗的叢林中行了不久,一股難聞的腐臭味傳來,前方不遠處出現一片墨綠色的泥沼地。
沼澤內橫七豎八地躺着幾根腐爛的樹枝,有不知是何種族的野獸皮毛隨着活動的爛泥翻滾。
咕嚕咕嚕!
動植物漚爛的沼氣從泥潭裡冒出,不斷有水泡形成又破裂。
升騰到半空,形成慘綠色的濃霧。
“這霧有毒,小心!”左芸連忙說道。
蘇牧點頭,他想了想,從手鐲內取出一個用空了的玉瓶,往沼澤扔了過去。
這種盛放丹藥的玉瓶乃是上好的白玉,放在凡人之間也算得上一件寶物。
但對於修行人士來說,卻不算什麼。
只見這小小玉瓶在半空中翻轉不斷,飛入了沼澤地的範圍內。
蘇牧正想着這毒霧會不會直接將玉瓶污染的時候,就在下一刻,彷彿影視作品被抽幀了一樣,這玉瓶居然一瞬間憑空消失了。
就像是擦掉畫布上的畫一樣,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蘇牧甚至都沒有看清楚整個過程,一時間愣住了原地。
“前方有道幻陣?”
他驚訝的問道,琉璃珠只能破陣,並不具備識破陣法的功能。
“不,不對。”左芸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量很輕,但能感受到,修爲精深的她眼力也要好很多,“是毒霧太猛烈,將玉瓶溶解了。太快,你沒看出來。”
“竟然是這樣?”蘇牧微微皺眉,卻也沒太過擔心,比之更加危險的地方都走過來,這區區毒霧又算什麼呢!
他從儲物袋中取出黑幡,經過這一段時間他已經熟悉了這件法寶。
不得不說天意如此,修煉幽冥法訣的他手中真正意義上持有的一件法寶竟然也是一件邪物。
此寶名爲黑魂幡,揮動間捲起陰風陣陣,對方稍不注意就會被這陰風捲走魂魄,當場暴斃而死。
這幡不知是何物所制,堅固異常,可以防禦大部分傷害。
將黑幡握在手中,蘇牧嘿嘿一笑,雙手猛地用力揮動。
嗚嗚!
昏暗狂勁的陰風從黑幡中涌出,滾滾黑氣化爲猙獰鬼頭,尖嘯哭嚎,狠狠地朝着沼澤上空的毒霧咬了過去。
那毒霧不過是自然生成,雖然毒性劇烈,但也不過是普通凡物,被這陰風一蕩,瞬間向高空散去。
下一刻,蘇牧收幡,雙手不斷掐指,划動奇異的痕跡,口中更是一聲大喝:
“冥罡!”
話音一出,周身瞬間涌出烏黑光環,如同一層薄衣一般淺淺地附着在他身上。
而後,一張符紙出現在他手中。
八品御風符!
此符一出,蘇牧身軀瞬間一輕,腳下的空氣彷彿實質一般,任由他踩在上面。
再結合九小術之一的御空術,整個人朝着沼澤上空極速飛去。
滋!滋!滋!
殘存的毒霧腐蝕着黑色的護罩,發出如同油鍋濺水一般的聲音。
蘇牧不敢大意,一邊加緊趕路,一邊瘋狂的運轉冥罡之術,同時他還是不斷地從手鐲內取出丹藥補充消耗的法力。
這片沼澤十分寬闊,遠處的毒霧只是被稍稍吹散了一些,隨着時間流逝,很快地便再次聚集,擋在他的身前。
蘇牧咬牙,正要再次取出黑幡。
一旁一直沉默的左芸拍了拍他的手腕,突然說道:“我來!”
只見,霎時間一股猛烈的罡風從虛無中狂涌而出,瞬間便將眼前的毒霧攪地稀碎。
蘇牧眼前一亮,加速衝了過去,口中卻不由得抱怨道:“芸妹,你有這能力怎麼不早出手啊?害我瞎緊張半天。”
“哼~”左芸輕哼一聲,得意說道:“我兄長說了,只有危險關頭我纔出手。不經過一番歷練,蘇小弟怎麼成才?”
蘇牧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
“師兄晚了小半個時辰,讓我好等!”
深夜,蒼莽古嶺邊境一處人跡罕至的小山谷內,一位帶着面罩的黑衣男子冷冰冰地說道。
在他的對面,同樣是一位身穿黑色衣服的男子,只不過此人是以白巾遮面。
聽到此話,那白巾男子冷漠地說道: “我讓你在子時過來,可沒說我也會子時過來!”
“你!”
白巾男子冷冷一笑,伸出手掌:“少廢話!化靈草呢?”
面罩男不爲所動,同樣冷冷問道:“築基丹呢?”
暮色下,山谷內陷入一片靜寂。
雖然這次交易籌謀已久,但很明顯他們之間並無任何信任可言。
冷場許久,那白巾男子眉間閃過一絲不耐,最終還是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小玉瓶來,在手上掂了掂,道:“東西我帶來了,爲了它我可費了不少心思,你最好別騙我!”
面罩男子見狀呼吸有些急促,沉聲道:“拿過來先給我看看!”
說着上前了一步,就要伸手來接。
白巾男子眼中光華一閃,一抹殺戮氣息從身上猛然爆發,將對方嚇退,這才冷笑道:“你想空手套白狼?”
面罩男子站住了腳,緩緩搖頭,沉聲道:“師兄想岔了,在下並無此意。”
說着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小方盒,向着對方輕輕打開一絲小縫,獨特的藥香從中飄散出來。
白巾男子面色稍稍緩和,笑了笑,說道:“那便一起。”
面罩男子點頭,。
兩個人便分別拿着玉瓶和藥盒,以左手向對方遞了過去。
之所以用左手遞,便是因爲右手更靈活,可以防止一些突發狀況的發生。
當手指接觸到對方的東西的時候,兩人突然同時擡頭,目光登時正對。
“你......”
嘭!
猛烈的衝擊一瞬間爆發。
......
沼澤地外,蘇牧癱坐在地,氣息有些虛弱,大口喘着粗氣。
剛剛就快穿過沼澤的時候,腳下突然爆裂,就像是煮沸的滾水一樣,氣勁帶着劇毒瞬間噴涌而上。
若不是緊急關頭,左芸施法擋了一下,可能他當時就已經身中劇毒了。
饒是如此,那氣泡炸裂形成的猛烈氣勁仍舊將他衝的七葷八素,差點御空不穩,摔下沼澤。
等到過了沼澤地,他便連站也站不穩了。
“對了芸妹,到現在我都還不知你究竟是什麼修爲?”蘇牧嘆了口氣問道。
旁邊的葉子輕輕地晃了一晃,不知是微風拂動還是左芸坐在了上面,“按照你們的劃分,應該在元嬰到化神之間吧!”
“那麼高?爲什麼感覺你還挺弱的?”
“哼!你懂什麼?”左芸冷哼一聲,風鈴般好聽的聲音解釋道,“我們梅山部族敢來闖古嶺,又豈會是弱者?只不過如今化了靈光,很多法術都無法施展,不然還要你何用?”
“呵呵......”蘇牧翻了個白眼。
“你笑什麼?”
“沒笑你!”
“這裡就我兩人,你不是笑我還是笑誰?”
“芸妹,請你注意,這裡只有我一個人,你只是一道靈光!”
蘇牧這句話說完就有些後悔,等待很久都不曾聽到對方說話,心中更是暗罵自己愚蠢,連忙開口安慰:“我......”
“你說的對!”左芸有些悵然的說道,“我族如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只有解開詛咒,我們才能重新地活過來。”
“放心吧!我蘇牧一定會讓你們重活在陽光之下!”蘇牧連忙說道,話一出口,他自己都感覺有些怪怪的,好在左芸沒有在意,便收拾收拾繼續往前。
前方不遠,便是蒼莽古嶺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