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黎晚都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蘇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手中黑幡一振,沉聲道:“來吧!”
一語道罷,蘇牧猛然揮動黑魂幡,陣陣陰風一瞬間涌出,猙獰地鬼頭咆哮着,向着黎晚吞噬而去。
“若是這樣,可殺不死農夫。”黎晚搖頭一笑,只是將右手輕輕一擡,肉身之力所化的血氣便從指尖溢散而出。
漫天的陰氣一遇到那血氣,彷彿是陰晦之物遇到至陽之氣一般,發出悲慘的哀嚎,頓時煙消雲散。
陰氣剎那間消去,眼前蘇牧和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劉猛卻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了。
黎晚擡頭一望,遠處天邊,一匹白色的錦緞正在急速遁逃。
他無奈一笑,低聲自語道:“讓你準備,可不是讓你逃。”
下一刻,黎晚眼神一凝,猛然從地面躍起。
錦緞上,蘇牧還沒來得及竊喜,便聽到身後震響不斷傳來,他回頭一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黎晚的速度之快,在半空中甚至發出音爆聲。
兩者間的距離正在不斷縮小,蘇牧回頭的片刻甚至能清楚地看到黎晚吹拂到腦後的髮絲,嚇得他立馬從手鐲中取出丹藥含在嘴裡,同時手握靈石,將靈氣轉換爲法力盡數注入到錦緞之中。
在如此不管不顧的操作之下,錦緞嗖的一聲將速度提升到了極致,劇烈的風勢迎面而來,若不是早一開始將劉猛用影子束縛住,恐怕早就被掀飛下去了。
由於錦緞的加速,兩者間的距離竟然拉大了一些。
黎晚見狀眉頭微皺,身體四周開始浮現出一團血紅色的光華,在光華出現的一剎那,速度飆升,留下大片殘影。
轟!
爆鳴聲再次響起,距離開始極快拉近。
蘇牧轉頭看到背後一朵殺氣騰騰的紅雲正在向自己逼近,登時駭然失色。
他本就受了傷,左芸一直沒有說話,想必也是陷入沉睡中了,如果被對方追上,真的只有死路一條。
然而錦緞終究只是一件基礎法寶,這種速度幾乎已經是它的極限,蘇牧也無可奈何,只得眼睜睜地看着紅雲快速接近。
這邊蘇牧尚自焦急,一聲冷笑卻驀地傳來,黎晚的聲音直接在他耳邊響起。
“沒想到蘇兄看起來是個正人君子,實則是個狡詐小人。這般行爲,倒是讓小可小看了你。”
蘇牧氣急,直接反轉身體面向對方端坐,一邊驅使着錦緞一邊直接叉腰喝道:“你要殺我,還不准我逃?我還以爲你挺講理,沒想到也是這般無趣死板之人!”
“你說我無趣死板?你殺了農夫,難道不該死?”
“他要殺我,難道我就讓他殺?簡直沒天理了,你們陣器宗這麼不講理?”
“若不是你護着劉家人,陣器宗爲何要殺你?”
“你們已經殺了事主,東西也拿回去了,難道還要株連九族?”
“你根本不懂!”
“他孃的,劉笑成究竟偷了你們什麼東西,要讓你們這樣斬草除根?”蘇牧又急又氣,大聲喝問道。
此時正值晌午,一團紅雲一匹白色錦緞在高空中急速飛行,你追我趕,不知驚擾了下方多少人家。
後方越來越近的黎晚也沒了好語氣,冷冷道:“你不必知道,反正叛宗之人的親屬必須死,你也殺了農夫,也得死。”
聽到這句話,蘇牧徹底怒了。
“死你大爺,本來這事就和小爺無關,現在倒盯上小爺我了。媽的,也幸好我不是劉笑成,不然的話,把你們宗門寶庫全給盜了......喲,你臉怎麼變色了?小爺人稱盜中之盜,盜聖!這次只要我不死,你們就得把自己寶貝給看嚴實了,哈哈哈哈......我擦,你竟然偷襲!”
正罵的起勁的蘇牧冷不丁被黎晚一拳轟來,雖然隔着起碼百丈的距離,但拳勢威力極大,震盪空間,在半空中形成一個足有房屋大小的光拳。
蘇牧根本來不及躲閃,慌忙間只得將黑幡擋在身前。
只聽得砰的一聲,巨大的拳頭瞬間撞了過來,錦緞上的兩人在這一擊之下直接被掀飛了出去,狠狠地砸到地面上。
沙土飛濺,砸出一個深坑來。
幸好蘇牧在最後一刻將錦緞收了起來,不然也不知道他這唯一的一件飛行法寶屆時會掉到哪裡去。
深坑中,蘇牧整個人被摔得七葷八素,意識都不是那麼清醒了。
他掙扎着起身,伸手用力地拍了拍腦袋,茫然地轉頭尋去,一旁的劉猛依舊是昏睡着,只是頗有些出氣多進氣少的意味了。
黎晚下手太狠了,劉猛胸口處的烏黑已經慢慢擴散,淤血已經蔓延到了四肢,恐怕要不了多久,如果再沒有得到救治的話,就要魂歸冥府了。
蘇牧心中無奈,只得蹣跚着走過去,從手鐲中隨便掏出幾粒回元丹,塞進劉猛嘴裡。
他只有這種丹藥,能不能救他也不知道,只能在心中念道,是生是死,就看天命吧!
做完這一切,蘇牧從深坑中爬出來,環視四周,這時他才發現原來他們掉到了落荒山下那條小河的對岸。
清冽的河水,斑駁老舊的石橋,岸邊幾棵枯樹已經孤獨的聳立着,原本上面停留的老鴉可能受到了驚嚇,這時卻消失無蹤了。
一切都如往常一般寧靜,蘇牧自己恐怕也想不到,僅僅幾日,他就淪落到了這般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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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
恰在此時,高空處一聲爆鳴響起,一道白色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轟然落地。
“呵呵,黎兄......”
蘇牧適時乾笑一聲,話還沒說完,就見黎晚冷漠着走上前來。
蘇牧使用禁忌神通後本就十分虛弱,面對着如此強橫的黎晚更是不堪一擊。
陰影術法,法寶神通,所有的阻擋都在黎晚面前一一粉碎。
他所向披靡一般,直接伸出一隻手擒住蘇牧脖子,直接將其舉在半空。
“你就這般本事,如何殺得了農夫?說吧,還有誰?小可讓他陪你一路。”黎晚厲聲喝問,再不復先前那般隨和。
蘇牧一時間額頭冒汗,腦子不停轉動,胡亂說道:“呃,確實還有一位前輩在,要不你先放開我,等我通知一下他?”
“果然狡詐。”黎晚冷聲一笑,另一隻手直接往蘇牧肩膀一捏。
咔!
骨骼斷裂,鮮血噴涌,白森森的骨茬子直接破肉而出,裸露在外面。
他面無表情冷聲說道:“再給你一次機會,就一次!”
饒是蘇牧不是第一次這般受傷,也疼的齜牙咧嘴,破口大罵道:“一次你媽!他媽的,要不是小爺受了傷,一隻手就能把你宰了!”
“死到臨頭還嘴硬!”
黎晚冷哼一聲,不再逼問,那隻捏碎肩膀的手驀然展開,修長的五指緩緩朝着蘇牧的臉按去。
烈日當空,微風和煦,黎晚手掌投照下來的陰影逐漸將他的臉完全覆蓋。
在這最後一刻,蘇牧突然大聲吶喊。
“老鬼,我可是爲了你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