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現在是一個很安穩的國都,一直並未有來兵犯過,只不過那蘇離也已經離開了,離開了好長時間。
莫肅清靜靜立在那長清宮內,他看着屋內的所有東西都沒有被帶走,留下的還是那日他來時的一切,離蘇只帶走了自己,他帶走了自己的心,卻掏空了莫肅清的所有。說到底,她還是恨着莫肅清的。
莫肅清一個人的腳步聲很清亮的響在長清宮裡,他緩緩走了過去,平靜的坐在了牀榻上,他猛然記起了那日。她得了風寒,他悉心照料,瞧着她把燒退了下去,才安心的離開。但是這些離蘇卻從來都不知曉。
即便離蘇的父母對莫肅清家的傷害有多深,莫肅清雖一直掛在嘴邊,經常說不會放過離蘇的父親,可最終的結果總是莫肅清心軟了,或許仇恨對於莫肅清來說,只是暫時的,即便他恨,但當他得到這一切之後,並沒有真的去報復,一半因爲莫肅清的本質未變,一半因爲離蘇。
莫肅清忽然想起了昔日時光,他微微一笑,但轉瞬又微微嘆息。他彷彿看見了離蘇就坐在他的對面,爲他縫製着常服。整個長清宮內沒有一點點聲響,他就那樣靜靜的坐着,靜靜的坐着。
時間一刻一刻,莫肅清都已坐的渾身麻木,卻還是不肯挪步,不肯起來,不肯離開長清宮。每每當一段時間,莫肅清便就會這樣,每次,都是舒恆勸解着。
可是以往這個時辰,舒恆就會過來了,但今日卻怎麼也沒見舒恆過來。
良久,莫肅清聽見稀鬆的腳步聲,他就知道是舒恆過來了。可是卻怎麼有點不對勁,腳步聲好像不止一雙。
“吱吖~”
門被舒恆輕輕推開,可是今日舒恆卻有點怪怪的,他在門口便就行禮道:“皇上萬安,今日離蘇姑娘前來見皇上,老奴先告退了。”
舒恆微微福了身,便就出去了。
但此時的莫肅情一臉迷茫,剛纔舒恆說的話是真的?莫肅清反覆的做着心裡掙扎,但當他再次看向門口時,離蘇就站在那裡。他一直心心念念着的人就站在那裡,但莫肅清卻沒有失去理智,他又如那一次一樣,壓制着自己的情感。他笑了笑,緩緩輕輕的走了過去,他輕輕道:“你來了,可是有什麼事嗎?”
離蘇的氣色好像紅潤了些,定是離蘇回到自己家中,看到了父親與母親過的很好,並沒有像莫肅清所說的那樣不堪,她那個時候才意識到
了,她低垂着眉目,帶走歉意與謝意的對莫肅清說道:“謝謝你。”
“沒什麼,你我就算是兩清了。”莫肅清有些苦笑,他就知道離蘇並不是爲自己而來的,他心裡空落落的。她只是來單純的說聲謝謝而已,而莫肅清還一直奢望着,奢望着離蘇是爲了自己,爲了自己。只可惜,莫肅清的預想雖好,但事實就是事實,很無奈。
離蘇面上的表情很複雜,她內心似乎也是掙扎着,她再一次見到莫肅清並沒有了以往的懼怕之意,而是突然覺得多了些溫情,這種溫情就是她自己怎樣都預想不到的,她頓了頓,才說道:“還有,我答應過你,要爲你縫製一件衣服,我這次也帶來了,你試試,看看合不合身,如果不合身,我也好帶回去改。”
離蘇雖然說的漠不關切,但卻能聽出來她其中的幾分情愫之意。
莫肅清微微怔了下,點了點頭,說道:“好,我去試。”
離蘇將手中帶着的包裹交到了莫肅清手中,她不經意的看了看莫肅清,她發現,莫肅清又瘦了些,離蘇心頭猛然閃過一點點心酸,但卻戛然而止。
趁着莫肅清換衣服的空蕩,離蘇上下打量了一番長清宮內,她發現什麼都沒有變過,就連她上一次繡在半途的手帕也在那桌邊放着,位置一模一樣,她不禁有些難以理解,什麼時候開始她也會想的如此細節了。
其實她明明就知道莫肅清的想法,她也清楚自己只是對青汜下不了決心而已。她不想一拖再拖,這一段時間因爲和國都的戰亂,她一直就沒有去過衍治王朝,但她的打算卻是一直都有的。
莫肅清換好衣服從裡殿走了出來,離蘇猛然見像愰了眼一般。這個時刻的莫肅清就像是離蘇剛剛見到他的樣子一般,溫潤謙謙,就像一位名門世家的公子一般,多了一些人情味,褪去了一些陰暗。
但莫肅清卻絲毫沒有發現離蘇臉上的變化,他只是想不到離蘇是爲何知道自己的尺寸,竟然很合身,他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衣服的尺寸的?很合身,我很喜歡,謝謝。”
“裁縫嘛,見得多了也就清楚了,這個不用那麼在意。”離蘇說的很坦然,看來他並沒有在欺騙着莫肅清,而是說着實話。
但莫肅清寧願離蘇說一些假話來哄他,莫肅清就像個孩子一般,他渴望得到離蘇的愛。
他多希望離蘇給出的答案不是那麼的真實,就算騙一
騙,也好過冷言冷語。
莫肅清無奈的苦笑了笑,終於問到了點上:“你去找他了嗎?”
離蘇搖搖頭,回答說:“沒有。”
莫肅清鎖眉問道:“爲什麼?”
“現在風頭火勢,怕是我剛出了引州,就會有人置我於死地吧。不是因爲害怕死,而是因爲不能夠見他。”離蘇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直直就入了莫肅清的心,如同刺骨的寒風一般,那麼冰涼,那麼疼痛。
莫肅清反常的笑了笑,說道:“需要我找人去保護你嗎?你如若真的想去見他,我會叫人安穩的將你送到那裡。”
離蘇直言拒絕莫肅清的好意:“不了,謝謝。”
離蘇這樣又很駁了莫肅清的面子有何兩樣呢?換作以往的莫肅清,肯定是會捏着離蘇的脖子,狠狠呵斥。可是現在,莫肅清只是一笑置之,任由離蘇這般冷面相待,但莫肅清也始終覺得他在虧欠着離蘇,可到底是誰在虧欠着誰呢?
莫肅清努力始終保持着微笑,問道:“也罷,你什麼時候走?”
離蘇冷言回答着:“馬上就走。”
“我找人送送你吧。”莫肅清雖好心好意,但是有的人明顯是不想承這個情。
離蘇繼續剛纔的那種樣子,就連看都沒有看莫肅清,一口回絕道:“不用。”
莫肅清吃了離蘇好幾次的閉門羹,但始終都沒有發過脾氣,在離蘇看來簡直就是難以置信,與從前天壤之別。
“好了,既然衣服合身,那麼我要回引州了。”她冷冷的撇下這句話,轉身就走,也沒有說要與莫肅清道別,還是怎麼樣。離蘇就像是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多待一樣,她就好像生生的厭惡着這裡的一切一樣。
莫肅清來不及說出再見,離蘇早已遠遠的消失在了莫肅清的視線之中。當莫肅清開始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冷冷的笑着,是諷刺的意味,是深淵萬丈裡的黑暗。他就不是這樣的人,可如今,他寧願去爲了離蘇而改變,這或許是莫肅清做過的最大改變了。
錦扶被扔下以後,是甫怍揭心將他救了回來,最難得的是錦扶並沒有懷疑甫怍,也沒有再次質問甫怍那日的事情。可是錦扶被氣的不輕,已經開始了下一步的計劃,也是讓他勞累過度,徹夜不能眠的他,只有甫怍陪着,更何況他有什麼理由去懷疑甫怍呢,事已至此,錦扶他唯一能夠相信的人也只有甫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