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阿瓦隆按住斧柄的手,還是隨時準備起身離開座位的蒂娜,都在說明着眼下這緊張的氣氛,以及下一刻的刀光劍影。
“尊敬的魔法師大人,這是本店免費贈送的水果沙拉。”
可就在這時,旅店的夥計卻端着一盤色澤不錯的水果沙拉,恭敬的放在了蒂娜的面前。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正是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纔將這本緊張的氣氛給打破了,彷彿就像是已經燃起火焰的茅草,突然被澆了一桶水。
蒂娜用眼角的餘光,能夠清楚的看到,那個黑袍獸人本握住斧柄的手,這個時候稍微的鬆懈了一些。而這也讓她突然意識到了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對方並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也並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更不知道自己準備在它之前找到“邪惡之墜”,所以從本質上來說,這只不過是一個小誤會。而那個獸人之所以準備對自己下手,完全只是因爲自己看穿了它的身份罷了。
要知道,這裡可是混亂的奧爾良,更是不歡迎獸人的地方之一。而如果讓人知道那個黑袍人是獸人的話,那麼那位黑袍人勢必會遇到不必要的麻煩,甚至會被附近的人大卸八塊不可。也正是如此,那個黑袍人才會如此重視,甚至不惜殺一切,去死一位魔法師。
冷靜下來之後,蒂娜也清楚的真的,只要自己不會招惹和揭發那個獸人,只要把剛纔的一切當做視而不見的話,那個獸人應該不會冒着巨大的風險,去殺死一位魔法師。——雖然獸人可不會去在乎人類的魔法師,畢竟人類的魔法師只是獸人的敵人,但要知道,這可是奧爾良,而在這裡,獸人就需要按照這裡的規矩去辦事。
蒂娜深吸了一口氣,將目光從阿瓦隆的身上轉移到了那個旅店夥計的身上,微笑的說道,“我很喜歡水果沙拉,謝謝。”
“真的嗎?”
能夠得到既尊貴又美麗的魔法師小姐讚賞,那個年輕的夥計,這個時候也是興奮的差一點跳起來。——也許對於這種正處於年輕氣盛的年輕人來說,被高貴的美女讚賞,比什麼都重要。
蒂娜需要讓阿瓦隆知道自己並沒有在乎它,所以她需要裝作滿不在乎、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摸樣,而與眼前這個普通的年輕人簡單的聊幾句,裝模作樣,也是目前最好的選擇,更是向阿瓦隆證明自己不會揭發它的一種方式,所以她依然對着那個年輕人保持着甜美的微笑,說道:“真的,我喜歡吃甜食,如果能夠再加一些香蕉,那會更好。”
而事實上,蒂娜的這一招的確很有效,因爲阿瓦隆的手已經完全脫離了斧柄,甚至撇頭朝下方的羅伊和津巴諾看了過去。
其實蒂娜將這件事情分析的很對,也很徹底。畢竟阿瓦隆就算再厲害、再聰明,也根本不可能猜出蒂娜的真實身份,更不知道對方來奧爾良的目的,所以在得知對方不會暴露自己身份之時,他自然不會在冒險去和一位魔法師過不去。
……
一陣微風吹過,捲起地面的塵土,讓空氣變得越發的渾濁了一些。漫天的灰塵,讓站在街道上的人們,身上早已經披上了一層肉眼可見的塵土,有的人甚至就連鬍子和眉毛上,都佈滿了土黃色的細小顆粒。
不過這種惡劣的天氣,卻並不會影響到在場所有人的熱情,他們依然是滿懷期待的,看着被圍在中間的羅伊和津巴諾。那些俏皮的小孩在大人們的腳下,就想頑皮狗一把的鑽來鑽去,最後轉出人羣的時候,他們卻已經來到了最前面的位置。
“那就是羅伊嗎,怎麼長的那麼醜?”
“不,那個纔是。”
“就是那個瘦弱的傢伙?”
“不會吧,我看他連對方一拳都受不起。”
“……”
幾個可愛的小屁孩,正在天真的低聲細語。
身爲馬匪的津巴諾,有着一雙很靈敏的耳朵,所以他也聽到了那些細小的議論聲。而這時,他也狠狠的瞪了那個說自己長得醜的小男孩,嚇的對方不由得退後了幾步,直到撞在了身後一個野蠻人的身上,而當他回頭一看,野蠻人卻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嚇得他直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在這一刻,小男孩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很恐怖、很危險。
津巴諾很有經驗的將手中的佩劍擡了起來,右腳向前踏了一步,身體也略微的下蹲。很顯然,他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
“誰能給我一把劍?”
羅伊並不喜歡用斧頭,畢竟對他這種瘦弱的身材來說,這種野蠻人使用的斧頭。的確讓他很不習慣。而且他能夠感覺到津巴諾的強悍實力,所以在選擇武器上,他需要儘可能的選擇適合自己的才行。
“接着,未來的龍騎士!”
一箇中年男子將自己的佩劍拋了過去,那鋒利的劍尖在下墜的時候,就像是標槍一樣,直接刺入了泥土裡。很顯然,這把劍的重心做的相當不錯,不然的話,劍
尖不可能如此輕易的刺入泥土裡。要知道,一般的佩劍都是劍柄重於劍尖,所以當劍拋出去的時候,一般都是劍柄先落地。而只有那種很專業的鍛造師,才能夠將劍的重心改變,甚至改造的極爲巧妙。——其實光從這把劍的重心來看,就能夠清楚的看出,這至少也算得上是一把中等武器了。
說實在的,這把劍落下的地方很巧妙,正好就在羅伊的腳下,所以羅伊只要微微的一彎腰,就能夠抓住劍柄。他將佩劍拔了出來,同時也對那個送劍的中年男子點了點頭。
他撇頭看向了津巴諾,眼睛也微微的眯了起來,他並不會害怕,因爲自從被那股神秘力量入侵身體之後,他就很少害怕過,甚至不管在面對什麼,他都有着一股莫名的勇氣。而且心中那一股迫不及待的興奮,也讓他在這個時候,快步朝津巴諾衝了上去。
看着飛快衝上來的羅伊,津巴諾的眉頭很快的蹙了起來。說實在的,他完全沒有想到對方會主動出手,而且又加上聽過對方的一些傳言,所以在面對羅伊的時候,他一直都有一些顧忌。但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他也沒有退讓的餘地,所以只能夠一咬牙,朝對方快步迎了上去。
“砰砰砰……”
鐵劍一次次的飛速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形成了一首不規則的曲子。而且鐵劍的每一次碰撞,都會留下一道深淺不一的缺口。
常年在刀劍上舔血的津巴諾,戰鬥經驗也的確不弱,所以一套劍法使的也是有模有樣。而在與羅伊交手之後,他也突然發現,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除了力氣大了一點之外,似乎並沒有什麼經驗,劍法凌亂,毫無套路和章法,彷彿就像是那種打野架的孩子一般。
“嗯,看來傳言並不真實。”
心中這般想着,津巴諾也沒有了什麼顧忌,那熟練的劍法一次次朝羅伊刺去,招招都是肉體最脆弱的地方,比如脖子,頭部,心臟。而這也使得羅伊不得不步步退避,不過他的反應速度卻是極快,在每一次驚險之中,總能夠飛快的反應過來。
在幾天之前,他還只是一個普通的騎士侍從,雖然學過一些技巧,卻毫無戰鬥經驗,而如果不是那股神秘力量支撐的話,他此時早已經成爲了津巴諾的劍下亡魂了。
而事實上,羅伊這個時候也的確很疼頭,甚至有一些無奈和後悔。雖然他早就知道對手實力不熟,但是心中那一股好戰心理,卻迫使着他一次次做出了不理智的選擇。而在這一刻,他也清楚的知道,如果在這樣被對方壓制,不出幾招,自己勢必會受傷,甚至輸掉這場對決。
“呲!”
在連續的十幾次碰撞之後,津巴諾利用豐富的經驗,給羅伊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那鮮紅的血液也滑落了出來,低落在那乾旱的黃土地上,與那顆粒狀的灰塵,很快就融爲一體,形成了一顆可愛的彩色泥團。
一招擊傷對手,津巴諾也很有經驗的與對方拉開了距離,迅速的退後了幾步。也許是覺得對手比自己想象之中的差遠了,所以這時他也冷笑的看着羅伊,微帶嘲諷的說道,“看來大家公認的聖騎士,也不過如此嘛。”
人羣倒是死一般的安靜,似乎在期待羅伊的爆發,或者說是在疑惑,因爲他們怎麼也搞不懂,那個被傳得神乎其神的羅伊,爲什麼只有這麼一點本事?
“快使用鬥氣啊,夥計!”
“對,讓他知道你的厲害。”
“那個羅伊在戰鬥的時候,根本沒有任何的章法,完全就是一頓亂來罷了。”
“看來傳言並不能當真啊。”
“哼,就他那點本事,還聖騎士?”
“真不知道哪個笨蛋會把他說的那麼變態。”
“……”
不過只是小小的安靜了一刻,人羣卻又傳出了噪雜的議論聲,甚至是不屑的譏諷和冷笑。
羅伊可不會去在乎旁人的看法,而是皺眉盯着津巴諾的雙眼。他並沒有被津巴諾的話語激怒,只是感覺在身體受傷之後,身體之中的血液似乎沸騰了一般,甚至讓他的身體有一些難受。
也不知道爲什麼,他的雙眼突然冷了下去,而且隱隱約約還散發出了一絲綠色的光芒。不過那光芒卻並不明顯,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
最不可思議的是,就在這個時候,羅伊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不受控制,確切的說,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被人給控制了,而他自己卻根本無法阻止。
那一股什麼的力量,不知道利用了什麼方式,竟然控制着羅伊的身體,一步步朝津巴諾走了過去,那冰冷的雙眼就像是那被冰封千年的冰窟窿一般寒冷,甚至讓人心中發毛。
也不知道使用了什麼方式,在走動的時候,羅伊竟然沒有半點聲音,彷彿他的整個人就像是幽靈一樣。
不受控制之中,羅伊的身體已經接近了津巴諾,不過這個時候,他卻依然
沒有發動任何的攻擊,而是像一塊頑石一般,朝對手衝撞了上去。看着身體離津巴諾越來越近,羅伊的心裡也越發的着急了,越想去控制自己的身體,可是一切似乎都是徒勞。——除了思想之外,這具身體彷彿已經不再是他的了。
說實在的,羅伊很驚恐也很害怕,因爲他根本不知道下一秒鐘會發生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到底意味着什麼事情,也許這是在送死,也許下一秒自己就會。
“該死的,去死吧!”
還沒讓羅伊把事情想清楚,津巴諾就已經飛快的出手了,一劍就朝羅伊的胸口刺去。對於津巴諾來說,眼前這個冷漠的傢伙彷彿就像是瘋子一般的衝了過來,神色之中沒有任何一絲的表情,而有的僅僅是無窮無盡的寒冷,甚至讓他感覺冷在了骨髓裡,所以在這一刻,他不得不出手了,哪怕是殺死對方。
看着冰冷的劍尖,朝自己的胸口飛快刺了過來,而自己的身體卻還是不受控制,而且控制身體的那股力量,也並沒有在這個時候做出任何的反擊,在這一刻,羅伊認爲自己死定了。他本想閉上眼睛等死,但是雙眼卻根本不受控制,讓他很清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剛纔這裡還嘈雜的如菜市場一般,不過這一刻卻安靜的鴉雀無聲了。
而就在劍尖離羅伊的胸口只有差不多十幾釐米的時候,這一具不受控制的身體,卻突然動了,而且速度還快的驚人,只見他手中的鐵劍閃電般的擡了起來,飛快的從胸前掃過。
“鏗鏘。”
只聽一聲脆響,津巴諾手中的佩劍,也直接被砍成了兩截。其實在經過先前的連續碰撞之後,佩劍上已經多處了許許多多的小缺口,當然兩把劍都是如此。也許對於普通人來說,在這種情況下,鐵劍與鐵劍的碰撞,到底是誰先斷,還得看運氣。
但是事實上卻並非如此,因爲就在剛纔的一瞬間,也就是兩把鐵劍相碰撞的那一剎那,羅伊手中的佩劍便很精準的對上了津巴諾手中佩劍的缺口處,所以這一劍下去,才能夠很輕易的將對方手中的佩劍削斷。
當然,這種變態的反應速度和犀利的手法,可不是羅伊能夠做到的,而是那一股控制了他身體的神秘力量。而且在削斷對方鐵劍的那一剎那,那股神秘力量還控制着羅蒂飛快的一劍刺出,這一劍速度就如同閃電一般,直接朝津巴諾的脖子刺了過去。
津巴諾此刻還並沒有任何的反應,畢竟剛纔的那一幕實在太快了,而且結果也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所以他根本反應不過來。而慘死,他只能夠眼睜睜的看着那一把冰冷的鐵劍,朝自己刺了過來。他的瞳孔猛然收縮了,無盡的害怕和不甘也涌上心頭,而他的心中也一直在問自己,“我要死了嗎?”
……
阿瓦隆本靠在木柱上,可當感覺到了那一股很強的邪惡之氣時,它也下意識的站直了身子,雙目之中甚至滿是震驚。而在這一刻,它也完全可以肯定,自己需要尋找的人,也的確就是眼前的羅伊了,畢竟對方剛纔所散發出來的邪惡之氣,已經說明了一切。
那種邪惡之氣很隱秘,所以一般人根本感覺不到,而只有擁有鬥氣和魔力的人,才能夠察覺到那些邪惡之氣。而察覺到邪惡之氣的人,便能夠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迫力,甚至連呼吸都有一些困難。
從羅伊所表現的實力來看,阿瓦隆倒是並不擔心,畢竟對方根本沒有什麼戰鬥實力——當然,前提是那些邪惡力量沒有釋放出來之前。而阿瓦隆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在與羅伊爭鬥之時,它需要保證在對方沒有釋放出邪惡力量之前,就擊倒對方。——也許對它來說,這一點也許並不難。
……
先前當阿瓦隆將目光轉移到別處的時候,蒂娜也的確鬆了一口氣。而靜下心來的她,也低頭看了桌上的水果沙拉一眼,隨後便拿起餐叉叉起了一塊菠蘿,感受着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過這個時候,她卻又蹙起了美麗柳眉。
其實在接受這個任務的時候,蒂娜就知道這一路將會困難重重,不過她卻並沒有想過會如此的危險,而在剛纔的那一瞬間,她就差一點沒有了性命。說實在的,在現在的這個時候,她的確後悔了,而且一想到自己可是未來的王后,她就覺得這件事情越發的沒有了意義,畢竟她完全沒有必要死在這裡,而且就算不去管這些事情,她以後照樣能夠高枕無憂,成爲高高在上,讓人尊敬的王后。
可是一想起那個很可人導致這個世界覆滅的“邪惡之墜”時,她卻又能夠感覺到本該有的責任。
對,也許以後她的確能夠成爲高高在上的王后,可是如果當黑暗徹底吞食了這個世界,那麼這個王后還有意義嗎?
在這一刻,蒂娜想了很多事情,也回憶起了很多事情。可是手臂上一閃一閃的水晶手鍊,卻突然打斷了她的思考,甚至讓她震驚的張大了嘴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