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瞧見沈相爺一直眉頭緊鎖,時而嘆着氣,以爲他看不上下面的這些姑娘,便問道:“相公,爲何愁眉苦臉?是否是妾身選的女子不好?”
沈相爺聽到沈夫人的話,溫柔的說道:“自然不是,夫人爲爲夫挑選的女子很好,夫人如此操勞,受累了,爲夫很是欣慰。”
沈相爺一直想要個兒子,爲沈家添後,這是沈夫人一直都知道的,今日卻對這些女子毫不在意,這些個女子也算得上是上等的,她便是再怎麼愚鈍也不會相信沈相爺看不上,更不會相信沈相爺是爲了她,畢竟無後爲大。沈夫人越想越覺得奇怪與不安。
沈夫人沒有多作言語,只是讓賬房去取了些銀子,親自交給了幾位姑娘,並讓賬房代表沈家表達了歉意。
打發了那些姑娘,沈夫人對沈相爺柔聲細語的說道:“相公,既然你對這些姑娘不滿意,改日妾身再去尋幾個來,定會讓相公感到滿意的。”
沈相爺急忙說道:“不用了夫人,爲夫,爲夫暫時沒有納妾的打算,日後再說罷,夫人也別再勞苦了。對了,爲夫還有要事需處理,先走了。”說完便急匆匆的走了。
沈夫人對沈相爺福了福身子,看着沈相爺離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喚來貼身婢女,小聲的說了什麼,那婢女應着便走了出去。
這日,天氣大好,沈夫人帶着不滿五歲的小錦裳去拜佛許願,沈相爺忙於公事沒有同去,只是多派了幾名強壯的家丁跟隨,自沈相爺選妾的事展開以來,沈相爺來陪她們母女倆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這些日子根據貼身婢女得來的消息,讓沈夫人不得不懷疑沈相爺已經有了作妾的人選,而這個人必定是府中的,但府中似乎沒有什麼身世較好的姑娘,這讓沈夫人百思不得其解。
小錦裳不安分的小手亂動着,使得沈夫人拉回了思緒,由於路途遙遠,沈夫人卯時便出發,馬車行了一個多時辰才走到了一半的路。
沈夫人挑開馬車的窗簾,看到一片竹林,茂密的竹林深處有些陰森森的,看的沈夫人心裡有點害怕。
這時,趕馬車的說道:“夫人,這一帶近來一直有強盜出沒,您帶着小姐坐穩,我們要加快速度了。”
沈夫人應着聲,緊張的將小錦裳拉進懷裡抱着,小錦裳卻淡定從容的,也不知是太小而不懂還是真的不怕。
整個竹林裡安靜的出奇,只有馬車輪子咕嚕轉動的聲音和車伕駕馬的聲音,偶爾飛過幾只鳥雀,發出沙沙的聲音,說是安靜,不如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更爲確切。
不知何時何地發出了幾聲怪異的響聲,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車子裡的沈夫人不明所以,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抓住小錦裳的手更緊了。
沈夫人定了定神,朝着外面叫了一聲:“車怎麼停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車伕聽到裡面傳出來的聲音,顫抖着說道:“夫……夫人,我們遇到了強盜。”隨後又堅定的說道:“夫人放心吧,我們一定誓死保護夫人的,您帶着小姐先不要出來。”
沈夫人明白了車伕的話,便待在車裡沒有出來,外面傳來一陣廝打聲,讓沈夫人更是不安,看向小錦裳一臉平靜的樣子又是一陣後悔莫及。
不多一會兒,聲音變得小了,沈夫人想要探出頭去看看,卻不料剛剛伸出手,便有個人影倒在車簾旁邊,艱難地說着話,沈夫人聽清楚了,那是讓她趕快跑。
風吹動着簾子,沈夫人隱約着看到了那個倒在旁邊的人,滿身的鮮血,一臉猙獰,嚇得她大聲叫起來。她出嫁前只是個不出門的大小姐,出嫁後更是足不出戶,哪裡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只覺得胃裡翻江倒海,捂着嘴作嘔。
沈夫人連忙捂着小錦裳的眼睛,顧不得害怕,帶着小錦裳下了馬車。
下來了之後,沈夫人才知道,下與不下都是一樣的,因爲她帶來的人已經爲數不多了,強盜已經將她們包圍成一個圈,任沈夫人走哪邊也逃不出去。
待到沈夫人帶來的人一個也不剩,強盜便朝她走來,沈夫人將小錦裳護在懷裡面,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十幾個強盜。
一個強盜淫笑着說道:“想不到這次還能打劫到一個美人,不錯不錯。等本大王享用完定會留給你們的。”衆人跟着笑起來直叫着好。
沈夫人感到更爲恐懼,顫着聲音說道:“各位好漢,奴家只是經過此處,銀子首飾你們全都拿去便是,求好漢饒命啊。”
聽到沈夫人的聲音,那個強盜笑的更甚,對她說道:“銀子首飾我自然是要,而你……本大王更不會錯過了,哈哈……將她帶走!”
就在沈夫人以爲無望的時候,正前方傳來一句細微的聲音,雖小卻足夠讓每個人都聽見,衆人齊齊回頭,看到的只是一個約摸十歲的男孩,戴着面具,一身紅衣。
一陣清風拂過,凌亂了男孩的頭髮,更添了幾分嗜血的氣息。
一個強盜見到來人是一個不過十歲的小毛孩,不以爲意,輕蔑的說道:“小屁孩,毛都沒長齊呢,還敢在這裡給老子裝英雄,不想活了麼……”
剩下的話沒有說完,那強盜便倒在地上,沒有口吐鮮血,沒有面目猙獰,只是安詳的躺在地上沒了氣息。
衆人甚至不知是怎麼回事,便一個接着一個的倒在地上,等反應過來,已經倒下了一大片,帶着驚恐與怨恨的眼神向那個小男孩殺去。
或是在預料之中,小男孩並不將他們放在眼裡。不出片刻,所有的強盜全都倒在了地上。小男孩慢慢的走到沈夫人和小錦裳的面前。
沈夫人見識了小男孩出色的武技,又見他慢慢的朝着她們走來,頓時感到一種壓迫感。倒是小錦裳反而盯着他雙眼發亮。
小錦裳覺得他是好人,因爲他救了她和她的孃親。見小男孩走來,朝他燦爛的一笑,用稚嫩的聲音說道:“謝謝你救了我們,以後你要有什麼需要的可以來沈府找我哦。”
沈夫人不料小錦裳竟會對他說話,而且不是害怕是帶着感謝與敬佩的語氣,頓時吃了一驚。
而那個小男孩似乎也沒想到看似柔弱的小姑娘會如此不害怕,又想到或許是壓根不懂,故作神秘的說道:“你不怕我嗎?我是會吃人的,當心我會吃了你。”
小錦裳好似被逗笑了,說道:“你救了我們,我怕你作什麼?再說了,你若是愛吃人,便吃了我好了,當作還你的恩情了,豈不很好?”
那小男孩聽到小錦裳的話不免一怔,覺得小錦裳很奇怪,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種想親近她的感覺。
他自小在武功方面的造詣精深,又得到高人指點,練就一身高強的武藝,只是太好反而變的不好,總是被別人叫做怪物,和他差不多大的人都不願意與他做朋友,每當看到別人在一起玩,他又何嘗不羨慕。
如今,她竟如此說他,心裡有股莫名的情緒蔓延開來。他突然覺得好笑,她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罷了。
笑容被掩蓋在面具下,清脆的聲音響起:“這份恩情我要了,十年後我會回來取的。”說完後轉過身便要走。
小錦裳叫他要走,急忙問道:“喂,你叫什麼?”
“郝連栩。”男孩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背後響起了一個名字,而這個名字在多年後驚動了整個武林。
一陣風吹過,竹葉飄落下來,男孩消失在這片竹葉雨中,充滿了神秘,好似從沒有來過一般。
小錦裳聽到孃親的呼喚,從這片神奇的景象中回過神來,衝進沈夫人的懷裡。
沈夫人雖然被小錦裳剛剛的話驚到,但到底是個小孩子,沈夫人覺得她是受了驚嚇,便拍了拍她的背,連聲安慰着。
強盜的事算是解決了,但沈夫人又遇到了另一個難題,便是在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怎樣才能回到沈府呢!
沈夫人正愁眉苦臉的,見到不遠處有一輛馬車趕來,頓時覺得欣喜,拿起隨身的包袱,拉着小錦裳向馬車就要經過的地方走去。
“夫人,小姐,請上車。”還沒等沈夫人攔車,那車伕倒是先和她們說起來了,只是,這輛馬車是誰僱的呢?絕對不會是沈府裡的,她們出了事沈相爺此時肯定是不知情的,但還會有誰知道她們今日去上香拜佛呢?沈夫人若有所思。
那車伕見沈夫人遲遲沒有上車,似乎是明白了她心中所想,恭敬的說道:“稟告夫人,這輛馬車乃是一位男孩僱來的,那男孩帶着面具,穿着一身的紅衣,想必是認識夫人的。”
沈夫人明瞭,而小錦裳更是覺得高興,笑的歡了,她就說他明明就是個大好人!小錦裳欣喜的上了馬車,沈夫人也點了點頭,跟着上了馬車。
待到馬車到達沈府,天色已經漸晚,沈夫人帶着小錦裳走進了相府才覺得心安了,今日發生的事太過離譜,讓她有些承受不了。
沈相爺聽聞此事,急忙趕過來,此時沈夫人正哄着小錦裳睡着了,見到沈相爺,鼻子一酸想要哭卻忍住了,怕吵醒了小錦裳。
回到房裡,沈夫人終於忍不住的靠在沈相爺身上哭了起來,沈相爺知道她受了驚嚇,便一直安慰着。
沈夫人哭好了後,將今日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沈相爺,沈相爺聽完後對沈夫人說道:“夫人,今日是爲夫的疏忽,讓你受到驚嚇了,那位救命恩人……若是有一日他有所求,爲夫定當竭盡全力以報答恩情,夫人暫且放心吧。”
沈夫人聽到沈相爺如此說,心裡安定下來。
沈相爺微微一笑,柔聲說道:“好了,夫人,爲夫將那些明早上朝需要用到的奏摺整理好再過來陪夫人,夫人先行歇着吧。”
沈夫人點了點頭,福着身子送走了沈相爺,便起身歇息去了,今日過的真是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