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月光傾瀉而下,爲整個橫嶺山脈裹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裝,不論是兇獸還是武者,幾乎都在安詳的入睡,當然,也有一些特例。
忽然,只聽“唧——”的一聲,一團明亮的光芒突然從某一處升起,不但將夜空照亮,也把許多安睡的武者給吵醒。
起先他們還沒怎麼在意,可下一刻,“唧唧唧——”竟然又有許多光芒升起,有些甚至如煙花一般爆裂開來,照亮了整個夜空。
“這是怎麼回事,是誰一口氣放出了這麼多信號彈?”一名武者緩緩睜開了眼睛了,看着天上的光芒和煙花滿是疑惑。
“少爺,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總感覺那裡有什麼事情發生。”邊上一名同伴開口問道,明顯對那裡的情況充滿了好奇。
別說是他,但凡是看到了這些信號彈的人,都想要過去看一看,畢竟這麼多的信號彈同時升起,太不正常了。
“等等吧,再過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到那時候再去看個究竟。現在過去的話,恐怕會遇上兇獸。”那名被稱作少爺的武者回答道。
同樣的一幕還發生在倉鬥圍場其他地方,不過大多數人都跟他一樣,打算等天亮了以後再過去察看。只有一些離得比較近的、好奇心又重的人,才忍不住現在就趕了過去。
當那些人趕到之時,立馬就看到了被掛在樹上的方沼。
此時方沼看起來雖然虛弱,但卻沒有昏死過去。當然,這還得全仰仗蘇揚。若不是蘇揚從他的衣服碎片中翻出了一些療傷的丹藥喂他服下,他可能早就因爲傷勢過重而昏昏迷了過去。
但是此時,方沼情願自己昏迷。尤其是看到一個個趕過來的武者以後,他真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咦,那是誰啊,怎麼被吊在樹上?還被剝光了衣服,夠丟人的。”
第一批被吸引過來的武者只有三個人,看到樹上的方沼以後,其中一人忍不住開口說道。
“小聲些,那人好像是方家的方沼,去年狩獵比賽的第一名……”另外一名眼尖的武者卻把方沼給認了出來,趕忙提醒道。
“方沼?不可能吧,他不是很厲害嗎,怎麼會被人吊在這裡。不過他一個大老爺們屁股倒是挺白的,不知道有沒有龍陽之好……”
最後那名長得很是魁梧武者突然插嘴道,一雙眼睛在方沼身上看了又看,怎麼也挪不開。尤其是看到方沼的臀部時,還笑眯眯地摸了摸自己滿是鬍渣的下巴……
他們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方沼作爲一名三段巔峰武者,聽力是常人的數倍,又豈會聽不清?尤其是聽到最後那名鬍渣男的話後,終於忍不住噴出了一口鮮血,大吼道:“蘇揚!此仇不報我誓不爲人!”
吼完,他再也忍受不了這種羞辱,直接昏了過去。
可惜,蘇揚在放完信號彈之後便已經離開,卻是聽不到他的這些話。
倉鬥圍場某個隱蔽的山洞之中,蘇揚坐在一堆篝火旁,突然打了一個噴嚏,隨即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肯定又是方沼那傢伙在罵我。”
不過看得出來,對於這件事他並沒有太過在意。
坐在他旁邊的便是寧晚清,經過一個多時辰的調息,又服用了一粒丹藥,她體內的傷勢已經被暫時壓了下去,臉色也隨之紅潤了起來,再不像先前那般蒼白。
山洞更裡面,則整齊地睡着一排人,正是寧立、周超他們。這幾人的傷勢比較嚴重,哪怕服下了從方沼身上找到的丹藥,短時間內也不可能好起來。因此,蘇揚打算明天一早就把他們送回外面的山莊治療。
火焰搖搖晃晃,照得蘇揚和寧晚清兩人的臉通紅,可山洞裡面卻很是安靜了,除了寧立他們的呼吸聲之外,便只有火堆裡時不時傳出來的“噼啪”聲。
蘇揚早就習慣了這種安靜的環境,並沒有感覺有什麼不妥,只拿着一根樹枝,有一下沒一下地撥着火堆。
良久,寧晚清終於打破了沉靜,也不看蘇揚,只小聲地說了句:“謝謝……”
蘇揚卻毫無反應,繼續撥着自己手中的樹枝,彷彿沒有聽到一般。
寧晚清見此,忍不住皺了皺眉,再次說了一句:“謝謝!”
這一次,她的聲音明顯比剛纔大了許多,不過眼睛卻依舊沒有看向蘇揚,而是看着眼前的火堆。
這一次蘇揚總算被她驚動,不禁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疑惑道:“老是謝一堆柴火幹嘛,謝它們給我們取暖?”
寧晚清先是一愣,隨即感覺胸口悶得慌,忍不住對他翻了個白眼,不悅道:“我是在謝你!”
“謝我?哦,不客氣。”蘇揚漫不經心地說道,隨即又開始撥弄起手上的樹枝來。
見他這幅態度,寧晚清的心情更不好了,原本對他的感激也隨之蕩然無存,冷冷道:“樹枝很好玩嗎?”
“還行,總比對着一座冰山好一些。”蘇揚隨口說道。
寧晚清敏銳地察覺到了冰山意旨着什麼,臉色更加難看,“你說冰山是什麼意思?”
蘇揚一下反應了過來,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抱歉,一不小心把心裡話給說出來了,你別介意,我不是有心的。”
“你……”寧晚清感覺自己真的不適合與他交流,總是會在幾句話之中被他嗆到。不過想到他剛纔也算救了自己一次,因此只哼了一聲,並未與他計較。
一時間,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看着眼前晃動的篝火,聽着洞外蟲鳴獸吼,寧晚清的心逐漸寧靜了下來。隨即抱着自己修長的雙腿,將白皙的下巴放在了膝蓋上,眼睛則靜靜地看着前方,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
“你知道嗎,小時候我是很討厭練武的,一練起武就耍賴,要麼說自己肚子,要麼就說自己頭疼。那時候爹孃都寵着我,什麼都依我,也就沒有勉強。爲這事,他們還經常被爺爺責罵。
不過雖然他們都寵着我,但我最喜歡還是孃親,因爲爹爹是王朝的一個偏將,經常出征在外,有時候甚至一兩年都不回來。每次出征的時候,我都會拉着他不讓他走,但他每次都會說,要乖,要聽話……久而久之,我就不喜歡他了,哪怕他征戰回來了我也不理他,對他耍脾氣……”
蘇揚原本還在撥弄手中的樹枝,忽然聽到這番話,不禁停了下來,隨即擡頭輕輕看了她一眼。他還是第一次聽她對自己說這麼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