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餘和瑤心聽遲渠講古,聽到那妖王的時候。瑤心在江餘耳邊低低的道:“聽上去像是二叔。”江餘點點頭,在他聽來,遲渠所說的妖王,的確像是黑鱗的作爲。雖然在迷霧山的時候,黑鱗從沒和自己提過這件事。
事實上,遲渠所說的人,的確就是黑鱗不假。黑鱗當初以爲瑤心和江餘是死了。故而就帶着麾下萬千妖獸,來攻擊明玉壇爲瑤心報仇。若不是巫煉等人拼死一戰,恐怕明玉壇直接就滅了。
遲渠似也聽到了兩個人的竊竊私語。他側目一看,看到了瑤心。方纔他注意力都在奪目天晶之上,自然沒太注意江餘身邊的女子。如今算是看的清楚了。他略有驚訝道:“竟是葉族的女妖,不錯的試驗材料。”一句話,嚇得瑤心又躲到江餘身後去了。
“前輩……”江餘眉頭一皺,而見他如此,遲渠冷哼一聲道:“她沒天晶金貴,我現在對她沒興趣。”聽他這樣說,江餘心中卻道和瑤心相比,天晶又算個屁。
就聽遲渠繼續道:“那妖王也算是幸運的,他來的時候,正巧我那醉鬼師弟不在,否則若是碰到了他,那妖王也回不去了。”
“東籬大哥?他能贏得了妖王?”江餘心中一震,他清楚醉東籬實際修爲很高,而且玉冰塵也說過醉東籬的實力非同效果。可江餘沒想過醉東籬的修爲,竟然能勝過黑鱗。
“妖王有什麼了不起?”遲渠很隨意的說道。而後道:“戮妖劍下,羣妖伏首,你當是假的麼?”
“戮妖劍……”江餘心說這三個字,之前聽遲渠和聖師說過。當時遲渠還說自己對戮妖劍有興趣的。
很快,遲渠鋪材已經完畢,對江餘和瑤心道:“你們若沒別的事,就先離開吧,我要開始煉丹了。”
眼見遲渠下了逐客令,江餘道:“遲渠前輩,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江餘還未等問出口,遲渠看了眼江餘,道:“巫煉那傢伙帶着弟子離開明玉壇後,草創了天極劍宗,估計怕是獨木難支,把我那個醉鬼師弟也叫了去,不知道是不是許了什麼美酒飲到飽的願,我那一向不喜歡被人約束的師弟竟然同意了。除了他,老妖婆竟也同去了。”
聽的遲渠這樣說,江餘心中揶揄道:“廢話,他們是兄妹啊!”江餘所指的,自然是指巫煉和巫聖二人。雖然說在明玉壇裡,這兩個人是不同派系的,可是畢竟是同胞兄妹,明玉壇毀滅,兄長建立門派,妹妹去幫忙,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至於醉東籬,多半是被聖師給拖去的。那二人的關係,江餘也是看的出來的。
江餘本來就是想問問蘇羽兒的下落,如今遲渠說醉東籬和聖師都去了巫煉所創的門派,那不用說,蘇羽兒應該也是在那裡。
“蒙山之外算起,向南一千兩百里!”沒等江餘再問,遲渠直接就將無極劍宗的位置說了出來。
“多謝遲渠前輩!”江餘拱手道謝,拉着瑤心離開。而遲渠根本都不去管江餘和瑤心,在他看來,沒什麼比用天晶試驗新丹藥更重要。
江餘與瑤心出了清虛洞府,一路向南而行。走了沒多遠,就見十幾個人御風而來,落在江餘和瑤心的面前。眼見他們身着血劍門的服飾,江餘心說他們手腳還挺快,看來一戰再所難免了。
可那些血劍門的弟子,只是打量了一下江餘,而後互相看看眼,確認道:“不是他們!”說完這話,各自御風而去。
“真是莫名其妙。”江餘這般感嘆,心中卻是猛省,心說這些人一定是搜捕自己的沒錯了,可是他們沒想過,也不敢想,殺死他們血劍門三人的人,是一個只有靈水境五重的人。江餘帶着瑤心,順着路向南走,一路上碰到了血劍門的門人好幾次,有了之前的經驗,江餘都是輕鬆過關。江餘並非是怕他們如何,只是他不想讓瑤心看太多的血腥。
走了一陣子後,瑤心喊累,江餘看看這四周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沒辦法,只好再度將瑤心收入如意袋之中,向南疾馳,眼前出現了一座大城,江餘按落雲頭,帶着瑤心走了進去。
這座城名喚聖恩城,乃是白玉謀所賜名,至於它原本的名字,江餘也不清楚。只知道這城市應該是原本玉鹿國境內的城市。
江餘帶着瑤心到了一家客棧,江餘安頓已經疲累至極的瑤心睡下後,自己則走下樓,要了幾碟小菜,和一壺酒。
沒用多少工夫,菜和酒都送了上來,江餘隻是喝了一口酒,頓覺得那酒甘冽十分,爽口好喝。心中忍不住讚歎,便將客棧的夥計叫了過來。
“客官,您有什麼吩咐?”如今的江餘,有修爲在身,又飽經滄桑,氣度非凡。那夥計自然不敢怠慢什麼。
“這酒什麼名堂?”江餘指着杯中之物問道。
聽到這樣的問話,夥計一笑,道:“客官您一定是第一次來南面吧。”白玉謀一統天下之後,如今玉鹿國已經是禁忌之詞,所謂南面,其實代表的就是昔日玉鹿國的地盤。
江餘聞言,微微點頭,道:“是的。”
那夥計繼續道:“那就對了,這是南面獨有的美酒入喉醉,這裡的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原來如此。”江餘點點頭,將夥計打發走了。入喉醉三字,他聽一個人講過,那就是來自玉鹿國秦家的秦傲。當初和秦傲在一起的時候,秦傲總嫌酒不好喝,總說玉鹿國有一種美酒,名叫入喉醉,味道如何如何的好,江餘不勝其煩。但好歹是記住了。
“秦兄,這酒我算是喝到了,可惜你不在這裡,真是遺憾。”江餘看着那酒杯,將杯中酒一吞而盡。
江餘正飲酒的時候,就見門口來了一個看上去不到十五六歲的少年,風塵僕僕的,似是趕了很遠的路一樣。就見他生的濃眉大眼,很是精神。穿着一身勁裝,戴着護腕,打着綁腿。身背後斜揹着三把劍。
此時客棧裡吃飯的人,只有江餘一人而已。其他的桌子都空着,那少年卻不去坐別的桌子。直接坐到了江餘的對面,也不管江餘願意不願意。
“這位大哥,一個人喝悶酒多沒意思,我來陪你喝怎麼樣?”說完這話,他站起身來,高聲道:“夥計,好酒給我燙個十壺,一會兒我要帶着走!”
沒多一會兒,他的菜和酒也都上來了。那少年和江餘客氣了幾句後,便原形畢露,狼吞虎嚥的吃飯,大口大口的喝酒,如同牛飲一般。這少年超越他年紀的飯量和酒量,讓人目瞪口呆,客棧的夥計們都竊竊私語。也吸引了江餘的注意。
這樣的不速之客,江餘談不上討厭,反而覺得這少年挺有意思的。讓江餘比較驚異的是,少年竟有靈水境三重。似他這個年紀,能有這樣的修爲,可以稱得上是不世出的天才了。再仔細看那少年背後的劍,三把劍的都是玄字品的好劍,足以說明這少年對自己劍技的自信。
江餘在注意那少年的劍的時候,那少年也在看着江餘放在桌上的劍。看了一會兒,那少年對江餘道:“這位大哥,你的劍真好。”少年毫不掩飾自己對江餘昂在桌上的劍的喜愛。
“怎麼,想切磋切磋?”江餘看出來了那少年鬥意。這種心情他完全可以理解,過去的他也是如此的,如今也並沒有什麼改變,只是想找到一個適合的對手太難。
“好啊,這裡太窄了,咱們去外面比!”那少年抹抹嘴巴,站起身來,便要邀江餘出去一斗。
“你不是我的對手。”江餘輕輕一笑道。
見自己被人小看,那少年不服氣道:“不比怎麼知道我贏不了你。”
“刀劍無眼,我怕傷到了你。”江餘笑道,江餘清楚,以自己的修爲,想不傷到那少年不要太容易。只是少年看樣子有些倔強,若不傷到他,恐怕他都不會認輸。
“那怎麼辦?”少年問道。
“咱們拿這個來玩玩!”江餘說着話,拿起一根筷子,在手裡轉了轉。看着那少年道:“你若能用它碰到我,就算你贏!”
“這有何難!”那少年坐在了江餘的對面,拿起桌上一根筷子,對着江餘就刺了過去,如同拿劍一般。他對自己的劍技十分的自信,相信用不了幾下就可以刺到江餘,可是出乎他的預料,對面的對手,似乎已經完全看穿了他的劍路,不管他怎麼刺,怎麼攻擊,對方總是快他一步,封鎖了他的攻擊。而且還有閒暇反攻。沒用多少工夫,那少年就被筷子給點了不下二十下,而他的筷子,則根本碰都沒碰到過江餘。
那少年出招沒幾下,江餘就看出來了,這少年的劍技之中有天光雲影劍技的底子,而且很明顯的,不是巫煉那一脈的。江餘心說,眼前這個少年搞不好是周巖那傢伙的徒弟或徒孫。而若論輩分的話,他應該叫自己師祖或太師祖了。江餘恍然間,有一種衰老感,很想找個鏡子看看,自己是不是頭髮眉毛都白了。
那少年久戰不勝,臉漲的通紅,情急之下,竟用筷子用處了自己的劍技極招。江餘早就看出他的意圖,也不由得吃驚,因爲那少年用的劍技,竟然是一字絕仙劍。
“他這點修爲,能用出來麼?”江餘不由得驚愕,而那少年手中持着筷子,劍技已經呼之欲出了。一字絕仙劍簡單無比,但威力無窮。江餘心說這少年的劍技自己想躲還是很容易的,可是躲這一招,就必須站起身來,那樣的話,就等於認輸了。可是硬接的話,不用赤焰霞衣,江餘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無傷的抗下一招一字絕仙劍。而且更重要的是,即便他無傷接下了這一招,這客棧估計也會被毀的差不多。想到這些,江餘毫不猶豫,搶先出手,快如疾雷,一筷子打在那少年的手腕上,那呼之欲出的一招,被江餘打斷了,那少年手裡的筷子飛速旋轉,嘭的一聲,直接釘在了地上。石制的地盤,也裂了一個口子。
“你輸了。”江餘笑吟吟的說道。一字絕仙劍,已經讓江餘確定了,這少年和周巖必是有關係的。
那少年沉默不言,看上去是呆住了,而實際上,那少年是回想着剛纔和江餘鬥劍的經過,他思來想去,卻也沒有任何可以破解江餘技法的方法,最後乾脆抱着頭,在桌上想。江餘飲酒,也不去管他。過了好一陣子,那少年道:“我今天認輸了!不過我你等我想出破解之法的!”
“好啊,我等着你。”江餘笑道。心中卻說相比這少年靈水境三重的修爲,他的劍技纔是真的令人震驚的。似他這樣的年紀,有這樣的劍技修爲,怪不得會如此的傲氣了。
江餘這邊酒喝的差不多,打算回房去睡了。就在這時,就見門外走進來六七個人,看上去都是修行者。那些人方纔進門,就看到了江餘和那少年。便有一個看上去年長的,有三十多歲的人,走過來,拍拍那少年的腦袋。道:“阿蒙,你怎麼又跑到這裡給人搗亂。”那人說話的時候,不忘對江餘拱了拱手,連道得罪。而後拖着那被喚作阿蒙的少年,到另外一邊的桌子去。
“別打擾我,我在想事情!”那少年掙扎着,但還是被拖走了。
“什麼想事情,你一個人偷跑在前面,還喝了這麼多酒!要是被師尊知道,一定饒不了你。”
“師尊比我還能喝呢!”
……
那夥人又叫了些飯菜,便沒什麼話了。江餘索性帶着劍上樓休息。江餘回到房中的時候,發現瑤心還在睡着,這一天走了太遠的路,她還是很累的。江餘褪了衣服,上牀抱着瑤心睡了。
次日清明,江餘很早就醒了,坐在房中打坐晨練。沒用多一會兒,江餘就聽得一陣劍器碰撞的聲音。
“有人練劍!”
江餘心中好奇,索性來到窗邊,悄悄的推開窗戶,露出一點縫隙,發覺客棧的內院很是寬大,而此時正有幾個人在那內院裡練劍。正是昨天晚上的那夥人。這些人也都是在用天光雲影劍技對拆,江餘見此,也有了興致,可是看了一陣子,卻略感失望,那些人的劍技雖然看上去,都比那少年高一些,但這樣的修爲,比上他們的年紀,那就只能算是稀鬆平常了。
“喂,阿蒙,在那邊愣着幹什麼,過來和師兄試試!看看你能接師兄幾招了!”從一開始,那少年就站在一邊,一動也不動,似乎在想什麼。直到他的師兄,也就是昨天拖着他離開的那人叫了好幾聲,他才反應過來。
“師兄,我有贏你的辦法!”阿蒙認真的對那個三十多歲的師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