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咕嚕!
真元池中的天地真元變得無比活躍,似乎找到了一個突破口,它們瘋狂地朝徐寒身體奔涌而去。徐寒的眼眸緊緊閉着,眼瞼微顫,夾雜着一絲冷汗。
忽倏,徐寒的體內響起一道細微的咔擦之音。他的眉頭猛地一皺,一口鮮血脫口而出。
“怎麼……會這樣?”徐寒眼眸暴睜,流露着無比的痛苦之色。隨即,他的胸口陡然突起一塊,整個身體向後仰去。
“啊!!!”徐寒對天咆哮,濃郁無比的天地真元從他的七竅之中瘋狂溢出,席捲天際。方纔那一道細微的咔察之音,正是氣海出現了一絲裂縫,天地真元彷彿就要破體而出,勢不可擋。
難道,徐寒就要命喪於此了嗎?
突兀地,徐寒痛苦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妖異的血色。
轟咔!
真元池中發出一道爆破之聲,一股無形的衝擊之力以真元池爲中心,向四周擴散出去,把所有的青竹都給壓彎。
徐寒的眼眸完全呈現血色,妖異無比。從他的七竅之中溢出的天地真元也逐漸被染成血紅,在他的氣海,被撐破的裂縫覆蓋着一層血氣,迅速將其修復。兇猛的天地真元無從宣泄,在氣海內四處亂躥,一次又一次地衝擊氣海。
轟哧!轟哧!
天地真元的每一次衝擊,都會使徐寒大吐一口鮮血,但是,氣海完全被血氣覆蓋,堅不可摧,任由天地真元如何狂躁,徐寒的氣海不動分毫。
氣海之內的天地真元無法衝破氣海,而真元池中的天地真元還在不斷地涌入氣海,在這可怕無比的雙重壓力下,徐寒所承受的痛苦無與倫比。
徐寒的胸口,彷彿有一頭猛獸要破體而出,他的口中狂吐鮮血,極爲痛苦。
上一世,他的名字叫秦軒,沉浸在修煉之中的一位少年,天賦異稟,卻與世無爭。明明有着強大的實力,卻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名字,更沒有向世人展現過他強大的實力。十四歲時,他就離開了家,六年未歸。六年之中,他瘋狂地修煉,修煉,再修煉,終於得到了千年一次的渡劫機會,即將飛昇之時,卻遭人暗算,帶着遺憾隕落。這一生,他不與任何人結仇結怨,最終卻死在他人之手,空有一身天賦,卻無人知曉其名,離家六年未歸,從未盡過孝道。
他,沒有轟轟烈烈的傳奇故事,也沒有過任何冒險經歷,在平穩之中,不斷地追求巔峰。即使他真的離成神僅一步之遙,這樣的人生,要來又有什麼意思?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甚至認爲,或許他上一世的隕落是天意,因爲他懷着絕世的本領,卻做着平庸的事情。
而這一世,他脫胎換骨。他人洗盡鉛華,而他,卻偏要染它一身血雨腥風。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人若犯他,必殺之後快。即使他的天賦超凡絕倫,即使他只要平穩,也能夠將人甩在身後。但是,這一世的他,名叫徐寒,而非秦軒。他不甘於平穩,因爲他要追求的,是真正的巔峰。沒人知道,真正的巔峰在哪裡,魂境?不,魂境之上還有人在。人這一生很短暫,不過百年而已,如果他只圖平穩,這一生是否能達到真正的巔峰?
一世的修爲,他沒有帶來,但他同樣沒有帶來與世無爭的心性。這一世,他要爭,與人爭,與己爭,與天爭!
這時,徐寒的牙齒咬了咬:“我……可是承受過三道天劫的人……這點痛苦,算什麼?!”話音落下,徐寒身後揹負的天雷劍劇烈的晃顫起來,彷彿就要出鞘,可怕的雷電之力灌入真元池中,嗤嗤作響。
與此同時,風月城的上空被黑雲籠罩,轟隆隆的巨響之聲傳遍大地。城中之人紛紛仰頭,望着天空中可怕的黑雲,心頭暗顫。
到底……發生了什麼?
城主府中,無鋒走出房間,擡頭望天,眼眸微微眯起。
要說徐寒從上一世帶來了什麼,恐怕只有天雷劍以及天雷劍所蘊含的秘法之術。天罰和天雷九劫的真正威力,徐寒還沒有在這個世界上試過。
徐寒的咆哮之聲,在竹林裡迴盪不休,驚天動地。少頃,他胸口隆起的一塊漸漸消退下去。
浩瀚如宇宙一般的氣海之內,充斥氣海的天地真元發生了液化現象,佔據的空間迅速減少。很快,在氣海內有一片銀海出現,波瀾壯闊。
氣海,從現在起真的有了一片海。
但真元池還未消失,池水還有三分之一左右的量。就在徐寒打算把剩下的天地真元也全部吸收的時候,伴隨着一道清脆的鏘鳴,天雷劍自動出鞘,在空中旋轉,筆直地插入真元池中。
這時,真元池中的池水彷彿被吸引一般,朝天空席捲,接着旋轉降下,圍繞着天雷劍形成一道水龍捲。
“這是……”徐寒的痛苦感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清爽舒適的感覺,他的目光中帶着一絲詫異,有些驚訝地看着圍繞天雷劍發生的異象。
此刻,天雷劍上彷彿長了一張貪婪的大口,瘋狂地吸允着真元池水。不多時便把真元池中吸得一乾二淨,隨即,天雷劍煥發出奪目無比的暗紫色光芒,絢麗夢幻。
嗤嗤!
光芒收斂,無盡的紫色電流在空間流躥,四處蔓延。徐寒驚奇地發現,天雷劍的劍刃竟然消失了,在劍柄之下,是無盡的紫色電流,沒有固定的形態。
徐寒的腦海中,回想起龍煌浩天說過的話。劍魂有三段覺醒,分別是還真,還形,還魂。徐寒的天雷劍已經經過還真的覺醒階段,而還形階段,就是還原劍魂本來的形態。天雷劍是神器,是以天之雷鑄成,天之雷就是天雷劍的本來形態。
不過,令徐寒覺得奇怪的是,天之雷不該是這種暗紫色。難道,天雷劍在二段覺醒的過程中發生了什麼異變?
想到此處,徐寒輕輕合上雙眸,感受着天雷劍的變化,在強大的天之雷力量中,他還感覺到了一種可怕的魔之力量。隨即,他恍然大悟,原來,是魔之力量影響了天雷劍的二段覺醒。
這時,所有的紫電都回收回來,在天雷劍的劍刃處凝聚,極速躍動的紫色電流形成了劍刃,而後凝固起來。頃刻間,空間寂靜無比,一柄紫刃長劍靜靜地立於空池中央。
“這,就是二段覺醒後的天雷劍。”徐寒嚥了口唾沫,朝着天雷劍緩緩地邁起步子。
當徐寒握住天雷劍的一剎那,無盡的紫色雷電迸發出來,空氣中響起可怕的嗤嗤之音,紫色電流如同無數電蛇,朝四面八方的空間席捲,速度極快。
嗤嗤!
無數電蛇奔騰掠空,劃過青竹林,咆哮着衝向天際。頃刻間,青竹盡毀,湮滅於無形。
這時,無鋒從密道里走出,恰好撞上這一幕——青鬱的青竹林在他的面前毀於無形,一切都只發生在眨眼之間,紫色電蛇意猶未盡,殘留的電流隱隱發出聲響,在人的衣衫上躥動。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強大如無鋒,都不禁爲之一顫。如此可怕的雷電,如此強大的真氣,令人心悸。
“徐寒……”無鋒忽然想起了什麼,身形猛地一閃,出現在真元池邊,怔怔地看着立於池中央的徐寒,後背微微發涼。
徐寒的手中,穩穩地握着紫電天雷劍,劍刃若隱若現,時有紫色的電流躥動。他的身體表面,隱隱浮現着血色之氣,無比妖異,散發着恐怖的氣息。
望着這樣的徐寒,無鋒的內心竟涌出一絲恐懼之意。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劍者,僅僅站在那裡,什麼都沒有做,卻讓人打心底畏懼起來。
察覺到無鋒的到來,徐寒的血眸微微擡起,隨即,他眼眸中的血色逐漸褪去,恢復了正常的瞳色。
“在發什麼呆。”淡漠的話音響起,徐寒回過頭,淡淡地注視無鋒。
無鋒深吸口氣,露出不可思議的笑容:“真的難以置信,你竟然做到了。”
整整一個真元池,全部消失了。歷代城主的屍骨被沖刷得粉碎,散落在真元池的周圍。徐寒低頭看了紫電天雷劍一眼,嘴角微微一揚:“怎麼,你想讓我嘗試,卻不相信我能做到?”
“老實說,我是對你抱有那麼一絲期待。”無鋒坦言直語:“但是,只有那麼一絲。”
“那麼,恭喜你,你的期待成真了。”徐寒身影一閃,瞬息出現在無鋒的面前。
“不。”無鋒微微笑了一下,“我現在期待的是,你會不會幫我。”
徐寒眉毛一挑,露出一個饒有興趣的笑容,隨即他淡漠地擦過無鋒的身體,開口說道:“我欠你一個人情,當然要還。”
雖然無鋒帶他來真元池,是想讓他冒險,但卻沒有逼迫徐寒。躍入真元池,是徐寒自己的決定。現在,徐寒成功了,卻剝奪了無鋒的一個冒險的可能性。
所以,徐寒纔會覺得自己欠無鋒一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