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可思議,這到底是什麼?”徐寒很快冷靜下來,面色凝重地看着那塊冰白,心中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你聽說過北川寒蛇嗎?”水波千雙面無表情地說道。
徐寒微微一怔,而後,昔日廢物徐寒幼時的記憶便涌現出來,忽倏,他眼前微微一亮:“難道,是劍塵大陸傳說的那個北川寒蛇?”
水波千雙輕輕地點了下頭。
“可是,那只是個傳說啊,北川寒蛇難道真的存在?”徐寒感覺呼吸有些冰涼。他記得,傳說中的北川寒蛇是在北川恐怖的寒毒冰山中孕育而生。
寒毒冰山,這在劍塵大陸絕對是人人談之變色的話題。北川雖然異常寒冷,曾經卻也有人在那裡生活。隨着北川寒氣的日益加重,寒毒漸漸出現在了北川。
據說北川人每年因爲寒毒死去的人不下一百,這對於本就人煙稀少的北川而言無疑是恐怖的數字。可是,北川人沒有因爲這個離開北川。直到寒毒冰山的出現,才徹底摧毀了北川人留守家園的信念。
寒毒冰山是位於北川偏北地域的一座冰山,可怕的是,這座冰山就是寒毒的凝結之晶,奇毒無比。生活在北川,就會漸漸地感染寒毒,若是接近寒毒冰山,更是立即身中寒毒,深入骨髓。
寒毒的可怕之處在於,一旦感染寒毒,就意味着死亡。身中寒毒者,先是會手腳麻木冰冷,而後逐漸失去體溫,骨骼,內臟,脈胳,一直到皮肉,全部都會變成寒冰,最後連人形都不能保持,化成北川一角。
而北川寒蛇一直都只是個傳說,有人說見過這種可怕的寒蛇,它的身體如寒冰一樣晶瑩剔透,渾身散發着寒氣,蛇眸也像冰一樣冷漠,只要被它咬上一口,就會立即喪命,變成寒冰。
後來,也有人試圖去證實這個傳說是真是假,但大多人沒有回來,極少數生還者也是搖頭大呼都是謠言。因此,北川寒蛇的存在一直都只是傳說。
“你知道爲什麼回來的人都說北川寒蛇的存在是謠言嗎?”水波千雙冷冷說道。
“不知,可否相告?”徐寒搖了搖頭。
“因爲見過北川寒蛇的人,都沒有回來。”水波千雙的瞳孔冷漠地注視徐寒,似乎沒有半點感情。
聞言,徐寒若有所思地垂下目光。如果北川寒蛇真有那麼厲害,見過北川寒蛇的人都死了這種說法確實可信,而沒有死的人都幸運地沒有遇到這種恐怖的生物,當然,他們也自然會認爲北川寒蛇根本不存在。
北川是個極度危險的地方,自從寒毒冰山出現,就再沒有人生活在那裡。而好奇的劍者,也會因爲性命之危而放棄去北川的想法,他們只能從那些去北川探險回來的劍者口中打聽關於冰川寒蛇的傳說,當然,得到的結果只會是否定的。
“如此說來,北川寒蛇真的存在。”徐寒不覺得水波千雙會編這種謊言騙他。“那,接下來的故事呢?”既然水波千雙提到了北川寒蛇,那麼這種可怕的生物一定和她有着某種聯繫。
“水波一族,在劍塵大陸的分支原先就是生活在北川一帶,在寒毒冰山出現以後才從北川撤出,我的母親正好是最後一批撤出來的,不幸的是,她被北川寒蛇咬了……”說到這裡,水波千雙停頓了一下。
徐寒的身子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繼續傾聽。
“她被北川寒蛇咬的時候,正好懷着身孕,如你所猜測的一樣,肚子裡的孩子就是我。傳說被北川寒蛇咬傷的人會立即寒毒發作而亡,但母親沒有,或許是水波一族極寒的體質和血脈力量讓她體內的寒毒沒有立即發作。但是,母親那時已經身中寒毒,一天天地病變,直到生了下我,她才撒手人寰。”
“我胸口的寒毒印,從我出生那天起就一直跟隨着我,父親請來神醫妙三針,希望能治好我的怪病,卻被告知我只有三十年的壽命。”
說着,水波千雙垂下眼眸,凝視着胸口的寒毒印:“身中寒毒之人最多三月就會死,我之所以不同,是因爲這寒毒與生俱來,賦予了我寒毒之軀,但這並不能成爲我的免死金牌。”
說到這裡,水波千雙把解下的長衣穿起,豐滿光滑的玉膚便被遮掩起來,“二十多年來,我不斷地變強,希望自己強大到能解開這寒毒,可惜,縱使我達到了真無境界,也解不開體內的寒毒。”
徐寒似乎有些明白了,水波千雙渴望強大,是爲了解開體內的寒毒,是對生存的渴望。難怪她一直在武境尋找強者,就是爲了通過最殘酷的修煉方法——戰鬥,讓自己不斷地強大起來。
“既然你爲了強大而選擇戰鬥,爲什麼要參加這種級別的會武呢?”不得不說,無論是風月會武還是黑月會武,級別都太次了,參加的高手劍修都不會太高,根本無法和水波千雙站在同一個高度。
就算水波千雙是在尋找有潛力的高手,但那概率未免也太低了吧。
水波千雙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擡起冰冷的眼眸,凝視着徐寒的臉,“是不是所有人都認爲我在水波府的地位很高?”
“那是當然的吧。”徐寒不由地笑了笑。被譽爲武境三大天才之一,又是內族人,實力也強得沒話說,現在連水波府的府主都不可能是她的對手,她的地位不高也說不過去。
誰料,水波千雙卻是搖了搖頭,“其實,我在一年前就已經被驅逐出府。”
“什麼?”聽到這個消息,徐寒着實吃了一驚。像水波千雙這樣的天才,沒有哪個府不搶着要,怎麼會被自己的族府驅逐?
“我告訴過你,我只有三十年的壽命,水波府的府主和護法也都知道這一點。可是我身爲內族人,卻沒有繼承水波府的血脈力量。”
“沒有繼承血脈力量的原因就是你體內的寒毒,對嗎?”徐寒說道。
“沒錯。”水波千雙似乎不感到意外,“我的血脈力量,恐怕這世上只有我一個人擁有——只屬於寒毒之軀的血脈力量。”
徐寒暗暗點頭,不過他知道,水波千雙還沒有說到真正的重點——她被驅逐出府的原因。
“三十年的壽命,這意味着我將在四年後死亡,水波府重視我也只是一時的。但是,一年前,水波府中陸續有族人感染寒毒,於是我被迫離開了水波府。”
從族人感染寒毒,到被迫離開水波府,水波千雙說得輕描淡寫,可是卻不難讓人猜到原因。水波族人都知道水波千雙體內天生寒毒,所以有人感染寒毒,自然會懷疑到水波千雙的頭上。而且他們知道水波千雙活不久,縱使她的天賦再高也沒用,於是把她驅逐出府。
水波千雙參加各大會武,就是爲了賺取豐富的獎勵,以維持自己的生計。只是其他人不知情罷了。實際上,水波千雙一年前被驅逐出府的時候,只有真無境一重境界,被譽爲武境三大天才之一,是她恰好趕上了十年一次的府會,在府會上以真無境一重之修越級擊敗了真無境二重巔峰的高手,一戰成名。
半年前,水波千雙參加風月會武的時候,只是真無境三重,也是在這時候,她遇上了徐寒,一位天賦絲毫不弱於她的年輕人。在那之後又過了半年,如今水波千雙已達到真無境五重,劍修的成長令人無比驚歎。
“真無境界無法解你體內的寒毒,說不定太虛境界可以。”徐寒認真說道。
“我和你想的一樣。”水波千雙輕輕閉上了眼睛:“只是,時間可能不夠了。”
聽到這裡,徐寒的目光微微眯起。水波千雙提到過,她只剩下四年的時間,要在四年之內,從真無境五重修煉到太虛境界談何容易?修煉一途,越到後面越是寸步難進,真無境六重之後,恐怕天賦再高的天才,也沒法突飛猛進。
“你想知道的我告訴你了,告辭。”冷冷地丟下這句話,水波千雙甩開徐寒獨自前行。
“等等。”
“怎麼?”
“我們還能再見嗎?”望着水波千雙的背影,徐寒問道。
“爲什麼要再見?”
“也許,下一次見面之時,我能幫你。”
聞言,水波千雙慢慢地轉過身體,寒脣微微挑起,露出一絲冰冷而意外的淺笑,“只是也許。”
就這樣,水波千雙消失在徐寒的視野之中,只有那一抹從未見過的冰冷淺笑,留在了他的心中。
“不知下次見面,會是何時。”徐寒暗自低語,無奈地搖了搖頭:“或許再也不可能見到了,真是可惜。”
所謂天妒英才,大概就是如此。世間之人,有人迷失在權力的漩渦,有人墜落於金錢的海洋,也有人被自身的天賦所陶醉,他們會因此變得“高高在上”。擁有強大天賦而不迷失自我的人,已是極少。
徐寒這一聲可惜,嘆的就是這個。。